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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起来,在附近一条正街上,找到一家成衣铺子,买了一身细布长衫,穿起来像一个书生。路过竹器店的时候,看到一只箱笼,买了下来。背在身上,更像书生,仿佛宁采臣一样的旅行书生。

背起箱笼,走上朝阳大街,大步向城中心走去。

昨天进城后,刘知易很快就庆幸他选择了进京,而不是在乡下躲起来。刚进城,就弄清楚了很多事情,如果躲在乡下,恐怕现在什么都不知道,只能白白担心。

只是在街边茶摊和客栈听到的消息,太过繁杂,甚至自相矛盾。比如有的人说兵部不同意皇帝抓捕所有府兵审讯的情况,有的人则认为这是魏太师跟皇帝较劲,还有人说,兵部右侍郎并不是魏太师的人,因为兵部右侍郎王朝栋是徐太傅的弟子,乃是朝中徐党领袖,怎么可能是魏太师的人。

京城人喜好谈论时政,让刘知易听到了许多朝堂秘闻,但他不敢肯定有多少是真的,有多少是牵强附会,有多少是道听途说。

他晚上想了很久,发现他这样一个普通人,要最近距离接触朝堂消息,只能去一个地方——及第楼。

每座城门后,对应的都是一条大街,朝阳门后就是朝阳大街。大街上行人如织,街道两旁商铺林立,夏京一如既往的繁荣。

刘知易一路往西,走了十里。夏京城容纳五百万人,平面摊开,面积十分夸张,城池方方正正,每条贯穿全城的大街都是四十里。刘知易走了十里后才找到了地方,他面前是比外城城墙更加高大恢宏的城墙,城上和城门口站着一批京营的士兵,这里是皇城,果然如他所想,外城部分士兵被调到了皇城。

刘知易只看了皇城和皇城的安上门一眼,就匆匆往南走去。街道南边,是一座衙门一般的宏伟建筑,这才是刘知易的目标,衙门上写着“太学”两个金漆大字。太学他是进不去的,可太学旁的酒楼却不拒客人。这个酒楼就是及第楼。

即便刘知易穿着一身布衣,背着箱笼,一副外地进京求学书生的装扮,伙计还是热情招呼。能在皇城和太学门口开酒楼的人,除了东家背景硬之外,掌柜、伙计一个个都是人精,绝不会狗眼看人低。因为旁边太学里那帮子穷酸书生,谁都不敢保证不会高中,所以他们不会招惹任何人,万一惹到一个“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的狠人,即便是背景深厚的东家,也会头大。

进了酒楼,不要包间,就在大堂,要了一壶白酒,一碟花生。坐在偏僻的角落,安安静静听食客们高谈阔论。食客主要是一群书生,也有一些富商模样的客人,不知道是不是跟刘知易心思相同,他们也都坐在一边,安安静静听别人谈论。

果然如他所料,很快就听到有人在谈论时事。他不惜走十里路,来到太学旁的酒楼,目的就是为此。在寻常茶馆酒肆中也能听到消息,但多是道听途说。以他现在的身份,能听到靠谱的官场消息,只能从这些太学生口中,因为这群学生,是夏京城中,唯一一群既不是官员,却能密切接触官场的群体。最重要的是,他们跟官员不同,虽然都很关心时政,却只能发发言论,所以太学生尤为热衷谈论时政。

最热的时政,自然是徐谦被劫一案。刘知易旁四五桌穷学生中有三桌都在议论该案。

“哎。听说了吗,今天朝上,兵部左侍郎王朝栋死谏陛下,不愿严查徐谦被劫案。”

“死谏?怎么个死谏法?”

“金銮殿上,头撞大柱,听说血流如注。最后太医都被叫到了朝堂之上。”

“哼,狗官。一定是魏奸一党!还死谏,惺惺作态。”

一个书生听了,十分不屑。

“王兄谬以。王侍郎绝不是魏奸一党,王侍郎可是徐太傅门下弟子。满朝上下,众所周知,王侍郎是徐党骨干,太傅不在朝中,徐党都以王侍郎为首。”

被驳斥的书生似乎不认可“呵。若他还顾念师恩,怎么会阻拦严查劫囚案。谁不知道,徐太傅被劫,定是魏党所为。”

马上邻桌一个书生听见,站起来驳斥“贼子,休得污蔑王侍郎。王侍郎如此,必有苦衷。”

“奸贼。你如此包庇奸佞,莫非你也是魏党。哼哼,魏党未必看得上你,我看你是欲附奸佞而不可得。”

先是两个桌子,很快第三个,第四个桌子也加入进来。这些太学生,如同朝堂上的大臣一样,一旦争斗起来,就热情高涨,很快分成两派,口吐莲花,互相攻讦。

刘知易静静听了许久,直到两拨人打了起来,酒水波及了他一身,觉得这群失去理智的书生大概不会再静下心来谈论实际内容了,这才起身离开。

不是没有收获,刘知易确定,朝堂上围绕徐谦案,确实已经闹起来了。难怪没有发通缉令,一时半会应该吵不出个结果,或许要很久才能正式审理此案。

第二天,刘知易继续来到这个酒楼,继续听书生们高谈阔论,依旧听到了一些朝堂秘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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