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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花七匆匆回宫后直奔乾清宫,发觉皇帝果然不在,病急乱投医地打算到后头昭仁殿中找三皇子这位太子,以防真的出现那种天翻地覆的状况时,也好有个人能去清宁宫劝解时,他却在昭仁殿外,通向东六宫方向的龙光门那边,看到了一个不该出现在这的人。
那恰是一身便服的皇帝正负手慢悠悠地前行,身边……那却是一个人都没跟着。面对这简直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发觉皇帝第一时间发现自己,还笑眯眯望了过来,自忖纵使身手再好却也没办法躲开,他只能无可奈何地迎上前去,
行礼之后,花七就索性实话实说道:“皇上您让人拦着大小姐入宫,差点没把她给急死!我好不容易让姑爷和阿六拦住她赶了回来,还以为您到清宁宫去了。”
“朕去过了。”皇帝吐出了四个字,随即就淡淡地说,“太后本来打算下旨说是她赐死的废后和大皇子,但朕说了,她要是敢,朕从今往后就封了清宁宫。”
这轻描淡写的几句话,花七却听得忍不住很想抹冷汗。太后的态度是可以预见的,而皇帝的强硬也是可以预见的,但这母子两人碰在一起,那却真的是铁锤碰钢刀,火星四溅到让人难以预见!就算是胆大头铁如他,却也不敢问皇帝说了这话之后如何,干脆闭嘴装了哑巴。
而皇帝也不在意花七装聋作哑,不紧不慢地一面继续往前走,一面头也不回地说:“朕这会儿去永和宫看裕妃,你也一块来吧。”
这当然完全不合规矩,但这种时候,花七已经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只要能够脱离这种就他们君臣两人的尴尬处境,就算让他陪着皇帝出宫去逛某些难以言说之地寻欢作乐,他也绝对不会说一个不字。只不过,悄然举步跟上去的时候,他却还忍不住瞄了一眼身后。
然而,皇帝却像是身后长了眼睛似的,气定神闲地说:“三郎大概是有人通风报信,所以察觉到了事情不对,亲自去了清宁宫劝解,朕就把他留在了那里,让他这个孝顺的孙子代替朕这个不孝的儿子好好陪太后一晚上。”
这一次,花七别说心思错乱,差点连步伐都错乱了。好在他反应极快,立时愕然接口道:“太子殿下没有这么快的耳报神吧?呃……难不成是楚宽通风报信?”
“除了他还有谁,腿快嘴也快,真多事!”皇帝恼火地骂了一句,随即竟是突然一个急停,恰是和花七来了个近距离面对面。见这个也算是自小相熟的人满脸无辜地看着自己,他就沉着脸说,“他和你一样,惯会装蒜,而且最能摸透人心,你说三郎会不会为他所制?”
这就是一个很严重的指控了。虽说花七和楚宽那谈不上多深厚的交情,但他还是立刻义正词严地说道:“太子殿下虽年少,却很有自己的主见和坚持,别说楚公公,恐怕就连张学士,也只能在某些方面劝解他,要说挟制又或者别的,那却绝不可能。”
他说着还想继续补充:“太子殿下应该纯粹是一片孝心……”
“好了好了,说来说去都是老套,不用说了。”皇帝不耐烦地打断了花七,继而就轻哼了一声,“朕本来正想让外头那些所谓贤达之类的人,以及正盯着他们的那些家伙好好思量朕提出的问题,张寿也极其知机地顺势推出了他的课题,哪知道竟然你竟然查出这结果。”
“你把皇庄里的人全都梳理筛选了一遍,恩威并济地讯问了一通,却没有查到可疑的,足可见那个下手的不是逃了,就是藏得很深,所以,把人都圈在那是对的。”
“大郎虽说可恶,虽说咎由自取,但他就算死,也不该死得这样不明不白!太后她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只想把事情收拾下去就算完,以为如此朕的名声就能保住,可她应该知道,朕从来就不在乎这个!什么名声,朕死了管人家怎么说!”
“将来只要朕选的继承大宝的三郎足够出色,他又怎会任由某些人颠倒黑白!而只要他将来选的人也足够有能力,一样能压服胡说八道的人。至于再将来……只要大明能长久,朕的名声就至少能过得去。日后如果大明都没了,朕的名声这玩意还有任何意义吗?”
摆明了对生前身后名不在意,皇帝就指着花七说:“人手你自己挑,朕一定要结果。不是糊弄别人的结果,是能够让朕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的结果。不只如此,废后的死你也去查一查,如果不是自尽又或者病故,那朕也要一个答案。”
“如果真的和母后有关,朕至少要看到证据。否则,她就是想认,朕也不答应!”
好吧,这还真是预料到的结果……
花七在心中想,皇家的这碗饭果然比赵国公府的饭要难吃,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麻烦棘手的事,然而,这也容不得他开口推脱,因此他索性非常爽快地答应了下来,只不过也顺带向皇帝提出了一个要求。
“借楚宽?”皇帝只是微微错愕了片刻,随即就哑然失笑道:“他现在是万安宫管事牌子,你要么去找皇贵妃,要么去找三郎这个太子,总之,借他不用找朕。当然,他这个素来最会趋利避害的人愿不愿意跟你去,那又是另一回事。”
“皇上这么说,我就放心了。”花七咧了咧嘴,露出了一口保养极好的小白牙,“我就是绑,也会绑了他跟我一块去查。这种棘手的案子,怎么也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是?”
皇帝并不在乎花七这话,更不在乎两人为了这件事是不是会打上一场——如果真的打,他大概也会兴致勃勃地搬一张椅子在旁边观战,然后丝毫不带任何偏向性地鼓掌叫好。
因为没有事先派人给裕妃传过话,当君臣二人来到了永和宫的时候,宫门已经关了。虽说按照常理总应该敲门,但花七冷眼旁观,却压根没有上前代劳的意思,因为他很确定,照皇帝今天这脾气,说不定会出幺蛾子。
果然,皇帝抬头看了看那不高的宫墙,随即伸手在墙上拍了拍,继而突然退后几步,身手利落地纵身一跃一蹬,竟是轻轻巧巧翻上了墙头。花七见状,也只能依样画葫芦跟上。
结果,在这寒冬腊月的天气里,君臣二人竟是就这么蹲在了墙头上,谁也没有后续动作。花七自己当然是不会随随便便往下跳,跟着皇帝来对他来说是个好理由,但私自往人家堂堂贵妃的院子里跳那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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