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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接下来的时间,老陆将大致的训练方式告诉了尹真,他甚至还要尹真骑上去试试。
但尹真怎么都鼓不起勇气尝试。
老陆和尹真说,目前这才六十个,如果就这样增加数量,很快他们就能拥有一支丧尸军队了。
“平时,可以放在地里当牛使唤,犁地什么的应该能行,如果哪天咱们的小红屋被强占,这支队伍也能派上用场,至少它们可以替咱们暂时挡住敌人,像人墙那种。”
“要是能保留牙齿,不是就成武器了?”尹真说。
“同时,训练者的危险度也增加了呀。”老陆说,“我是有这样的打算,但始终还是觉得很危险,不敢尝试——而且眼下对我们来说,丧尸还是比活人更有威胁。”
可惜了,尹真想,也许自己可以尝试一下。
“还有个诀窍。”老陆把身上那件脏兮兮、臭烘烘的外套脱下来,连同一顶帽子,一同挂在了墙上,“你穿上这个,就安全了。”
那套连裤的电工劳动外套,被老陆称为“工作服”,上面涂抹了一层又一层的丧尸体液和血肉,还没靠近它,尹真就能闻到一股刺鼻的恶臭。体液和血肉早就干了,因此传染的危险性大大降低,穿上它,丧尸们就闻不到活人的气息,如果想再加强防备,往“工作服”的四个口袋里放上一些丧尸的肉,就更安全了。
回去的路上,老陆和尹真说,其实茱莉亚不高兴他把这件事告诉尹真。
“为什么?”
老陆笑了笑:“她认为这是个疯狂的计划,而且危险性太高。她总说:‘你别告诉阿真,那家伙就是个Dr.Crazy,肯定能想出更诡异的主意。’她觉得你钻起牛角尖来,谁都挡不住。”
尹真苦笑了一下,没出声。
老陆看了他一眼,忽然道:“你俩是不是吵架了?”
尹真一愣,含混道:“没有啊……”
“别瞒着我了。”老陆说,“早上你们那脸色,我一看就看出来了。”
尹真明白了,老陆是何等人物?这点事情自然瞒不过他的眼睛。
“是为了昨天邵天明说的俞谨的事,对不对?”老陆看着尹真,后者低着头,慢慢踢着地上的土,一声不响。
老头苦笑道:“这事儿归根结底怪我,是我害了茱莉亚,她遇人不淑,这都是我的责任——她丈夫,那个俞谨,原本是我的部下,这桩婚事也是我强硬撮合的。”
尹真一愣,看他:“是么?”
老陆点点头:“当初茱莉亚没想过嫁人,她说她就跟着我,我心想,老棺材瓤子还能活几时,等我死了,谁来照顾这孩子?再加上俞谨一心想娶她,跑我这儿说了不少好话,信誓旦旦要照顾茱莉亚一生。于是,我就硬逼着茱莉亚跟了俞谨。”
尹真默默向前走了一会儿,才道:“老爹,当初你为什么选这个人?”
老陆无声叹了口气,他忽然道:“阿真,当年雍正,为何要重用年羹尧?”
尹真愣住,然后说:“自然是因为他才干出众、脑筋灵活、做事不拘一格而且忠心耿耿——”
他话说到这儿,忽然顿住,这些话,在已知年羹尧结局的如今,再提起来有多可笑。
老陆看了他一眼,笑道:“这就是我当初对俞谨的评价。雍正皇帝看走了眼,不曾想,我也看走了眼。”
原来当年他们这伙人无法在市区守下去,只能离家逃难。在外颠簸了几个月,遇到了斯杰潘那伙人。当时这群人有老陆和俞谨夫妇,还有他另外的几个部下。沿路死了两个家眷,以及一个同伴,到达斯杰潘的难民营时,他们已筋疲力尽了。
“可是当我看见斯杰潘时,我就明白,这是个错误的选择。”老陆沉声道,“那个人,就是个‘会走路的邪恶’。”
斯杰潘那伙人,在一开始热情的招待了老陆他们,并且许诺说只要入伙,往后生活待遇从优。
但事实上,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所有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得给他做奴隶,并且不能反抗。”老陆停了停,才又道,“最让我无法忍受的,是他对难民里弱小群体的欺凌。”
在斯杰潘那儿的一个月内,老陆制止了他一次又一次对孤儿的性侵害。
“有男孩也有女孩。那家伙就是个畜生,纯的!”老陆说到这儿,极不屑的吐了口痰。
然而老陆的反抗,遭到了部下们的一直反对,他们认为老陆不该多管闲事,反正又没侵害到他们,如今好容易找到了这处安身之所,难道要离开这儿再度颠沛流离?沿途也遇到过好几个难民团伙,可人家都不肯收留他们,甚至经常兵戎相见。斯杰潘这儿,是唯一对他们表示欢迎的团伙。再者,虽然斯杰潘对其他人很恶劣,但对他们这伙人却始终存有基本的礼貌——也许是畏惧他们人多,也许是畏惧正直的老陆,总之,斯杰潘不敢对他们乱来。
尹真听到这儿,忽然低声道:“既然你和你的那些部下出现这种分歧,你们就没法再在一起生活了。”
老陆自嘲地笑起来:“在秩序良好的正常社会,他们都是精英,都是天之骄子,我那么信任他们,甚至敢以性命担保。但是阿真你看,社会一堕落,人也跟着堕落了。就好像我的眼睛瞎了,他们全都变得让我不认识了。”
斯杰潘憎恶老陆,他认为自己已经够客气的了,可是这个倔脾气的老头子还在和他捣乱,这让他在团伙中威信大跌。最终,他决定:要么老陆乖乖听话,要么,就离开这儿。
“我选择了离开,”老陆平静地说,“一个人。”
“那,茱莉亚呢?”
“她想和我一起走,可我那时候朝不保夕,这种情况下离开集体的个人,根本没法活下去。我不让她跟我走,我叫她好好跟着俞谨。”老陆停了停,他伸出手来,摸了摸旁边粗糙的树皮,“从斯杰潘那儿出来,我一个人差不多挣扎了半年,九死一生才找到别墅区这个地方。万幸,最开始我偷偷藏着的一箱武器还在,为以防万一,我没告诉任何人。谁知,等我刚在别墅区安定下来,茱莉亚就逃了出来。”
“她和俞谨闹翻了?”尹真问。
“她和所有人都闹翻了。”老陆说着,用力一捶树干,“你知道么?斯杰潘那个畜生,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她的头上。当时难民营里,所有的女性都被斯杰潘侵害过,只除了她,因为她有丈夫还有我和其他那些部下。但是等我一走,时间一长,斯杰潘就开始惦记她了。我那些部下们,畏于斯杰潘的淫威,渐渐也不肯再为她抗争。”
“可她丈夫应该保护她!”尹真突然激动起来,“俞谨应该以死相争才对!他怎么能容忍这种事?!”
老陆的笑容很复杂:“所以我才说,这个世界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会让你做出你曾经不齿的事。放在以前,俞谨也觉得他会以死相拼,他认定了自己是条硬汉子,绝不会对这种侮辱忍气吞声。等到事情真的发生在眼前了,他才知道,真正的自己究竟有多卑鄙。”
“……”
“茱莉亚在得知丈夫和斯杰潘做了交易之后,偷偷逃了出来,出逃的路上她中了一枪,在腿上。她逃到别墅区时,已经有感染的迹象了,我差点给她做了截肢——感谢老天,她自己熬过来了。”
“截肢?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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