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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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刃派灭族时,琉双隐约有种预感，如今看见晏潮生真的活过来，纵然两人如今的局势剑拔弩张,她心里却有些高兴的。</p>

三年前,晏潮生死得太惨烈,她本意并非要杀他，可确实是她造成了晏潮生的死亡。</p>

伏羲印下，晏潮生神魂俱散,唯一留下的东西,是他给她准备的嫁衣。那时候她看见那件嫁衣，眼眶里不知不觉涌出泪来。</p>

恨与爱一样，都会随着时间消逝。琉双突然意识到,濒死还握紧她裙摆的少年,承受了不该由他承受的恨。他从来不曾伤害她，一开始就喜欢着她。</p>

三年来,琉双努力修炼,帮扶流散在世间的妖族，又用徽灵之力为晏潮生点了安魂灯。如今真的见到他站在自己面前,她依稀还有种不真实感,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回到梦中的状态，大口吐着血，消散在她眼前,她伸出手想握住他，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魂飞魄散。</p>

琉双看向琉璃灯盏下,冷冷看着自己的晏潮生，眨了眨眼，后知后觉意识到,目前自己的处境并不好。</p>

她被风伏命打伤，伤口并未经过处理，裙摆上都是血。而眼前这个人，捉了她来，总不是让她养伤的。</p>

琉双动了动手腕，腕上铁链细细的，隐约有银色光华流转。</p>

晏潮生方才说了，这是锁灵契。在晏潮生眼里，自己故意引他去空桑，将他困杀，他想必恨透了自己。琉双哑声问：“你想做什么？要杀我报仇吗？”</p>

他听了这句话，意味不明笑了一声。</p>

寒浸浸的，令人心里发毛。</p>

“杀了你，琉双仙子想得太轻松了。你若就这样简单就死了，谁来偿还本君三年来的痛苦。”</p>

这样的答案，琉双并不意外。然而昏暗的光芒下，男人投下的大半阴影，依旧令她不安。若她还是幼时小仙草，估计会直接被他这样的语气吓哭，开始脑补晏潮生会对她的酷刑折磨。</p>

还好这些年她经历了太多，雷劫都经历了，也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就是疼。</p>

或许晏潮生也看出了她的想法，冷笑两声，把她从床上拽下来。</p>

琉双闷哼一声，他弄疼她的伤口了。晏潮生脚步顿了顿，阴冷回眸，她很有作为阶下囚的自觉，乖乖跟上他的脚步。</p>

锁住她的链子，有灵性似的，随着他们的步伐蜿蜒。</p>

晏潮生最后带她来到一座阴暗的宫殿入口，里面刑罚声音叫得凄厉，她站在门口都听得见。</p>

“看见了吗，这就是你日后的栖身之所。”晏潮生沉着脸说，“鬼域十二殿的酷刑，想来仙子这样坚强的人，定不会和这些不争气的东西一样化作血水，能够活着走出来。”</p>

鬼域十二殿，琉双还是第一次见，她没想到此时它还存在，后来这地方被成为妖君的晏潮生废除了。</p>

刀山，油锅，拆骨，割肉……每一样都是针对厉鬼的极刑。</p>

她小脸发白。</p>

“怕了？”晏潮生语调轻嘲，“琉双仙子不若开口求本君，许本君能看在往日情分上，不扔你进去。”</p>

琉双低下头。</p>

她没有怕，只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认识到，那个深爱她的少年，被她亲手杀死了。</p>

等不到她的回答，他发怒似的，把她拽过去。两人四目相对，他阴冷的神情有片刻怔忪，她猝不及防从晏潮生的眼睛里，看清自己的模样。</p>

头发乱糟糟的，唇色苍白，脸颊上一道细细密密的伤口，真是惨得可怜。自从做了空桑少主，就从来没有这么惨过。</p>

她还未从他眸中捕捉到那一抹一闪而过的心痛。</p>

他眸色压下去，嘴里仍旧不饶人：“臭死了。”</p>

她难得有几分窘迫，抿唇想要掰开他的手。要杀要剐她都认，能不能不要再像拎小鸡崽一样，把她拽过来扯过去。</p>

而且又不是她故意离他这么近的，晏潮生自讨苦吃，讲话还如此刻薄。</p>

然而现在恨不得弄死她的晏潮生，显然不会尊重她的感受。</p>

眨眼间，身边黑雾散去，晏潮生带她去了鬼域禁地的寒池后。那水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一眼看上去幽蓝，渗着恐怖的光。</p>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晏潮生扔了进去。</p>

冷，好冷。琉双没有法术傍身，骤然被扔入寒池，冷得头发丝都快结冰，这水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琉双在里面直打寒颤。</p>

琉双咬牙，要往岸上走。却见那人坐在岸边，冷漠嘲讽地将她望着：“洗干净再上来。”</p>

他身后一轮血月，整个人显得可恶至极。她自然没有理他，却不料手才搭上岸，又被他拨了回去。</p>

“本君的话，你是没听见？”</p>

这三年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修炼地心如止水了，也能坦然面对少年妖君的报复，可这一刻，涌上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委屈。</p>

她手被男人残酷地拍回来，琉双仰头看着面前的人，三年前，他在她耳边说，会一辈子对她好。然而承诺化作云烟，他现在恨不得杀她而后快。</p>

琉双身子冷得快要结成冰，眼眶却酸得不行。他依旧冷冷看着她，不为所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