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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战嘛,这个时代好象还没有成形的打法战术,但自己知道不少啊,尽管是纸上谈兵。
郭大靖垂着眼帘,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之中。
一阵欢呼嘈杂声由远而近,打断了郭大靖的思绪。
“不想这功劳让毛永诗抢到了。”毛文龙露出了笑容,他看得清楚,是毛永诗带着群士兵,抬着一具尸体欢呼着走来。
郭大靖也笑了起来,活该让这建虏敌酋不得入土为安。
他想到了被强迁驱赶打杀,在风雪中跋涉、挣扎的辽人,想起了僵毙于路旁沟壑的老人孩童。
其中就有他的亲人,尽管在严格定义上,他已经不是辽人郭大靖,不是郭结巴。但那种感同身受的痛,却让他永远难忘。
“大帅。”毛永诗就在城下躬身施礼,朗声道:“建虏贝勒岳讬的尸首在此。”
毛文龙哈哈大笑,同样地大声说道:“将敌酋尸体悬于高杆,彰我东江军之威武;明日兵发义州城,再痛歼建虏。”
“末将遵令。”毛永诗大声回答,转身向着跟随的官兵喊道:“兵发义州,痛歼建虏。”
“兵发义州,痛歼建虏!”身后的官兵举起刀枪,发出一阵接一阵的欢呼呐喊。
毛文龙捋须颌首,看着城下欢呼呐喊的官兵,开口说道:“军心可用,军心可用啊!“
因为胜利的鼓舞,郭大靖知道军心士气的重要性,在旁说道:“士气高涨,义州必胜。”
毛文龙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毛永诗原名孔有德,现为本帅养孙、内丁都司,骁勇善斗,临阵常先登。待击退侵朝建虏,本帅亦想让他出外历练一番。”
郭大靖的眼睛不自觉地眯了一下,沉吟着说道:“末将听过评书,知道岳家军,着实有名。日后毛家军在辽东也定是人人知道,为建虏胆寒。”
毛文龙脸上的笑容慢慢变淡,直至微皱起了眉头,垂下眼帘陷入了思索。
郭大靖故意这么说,字词也很平常普通,基本没什么成语的修饰,显出自己的文化水平不高,也显出自己是随口一说,有吹捧恭维的意思。
但他相信,如果毛文龙是聪明人,就会从岳家军和毛家军这两个名称中,生出警惕。
封建帝王忌讳的就是外将跋扈专权、拥兵自重,什么岳家军、毛家军,朝廷出粮饷,难道养的是你的私兵?
再往深里延伸,统率岳家军的岳飞岳爷爷怎么死的,毛文龙不会不知道。
就算皇帝不猜忌,那朝堂上的文官又是什么德行,捕风捉影地乱喷,难道不会拿这事儿攻讦?
毛文龙与文官的关系如何,他自己心里能没个数儿?还送把柄给人,那就是真的愚不可及了。
或许,毛文龙把很多东江军中的孤儿收为义子养孙,是其收拢人心、掌控军队的一种手段。
但郭大靖对此不赞成,不喜欢。因为,这种方式与明末将领养家丁很有相似之处,是明军中的积弊。
况且,郭大靖隐晦地提醒,也是避免毛文龙对自己来这一套。没说出来正好,说出来再拒绝,就有点伤感情了。
见毛文龙沉默,陷入了思考,郭大靖知道自己的目的或许达到了,便躬身道:“大帅,末将觉得攻城爆破车还可以再改进,这便去召集工匠,抓紧时间,以备攻打义州城时使用。”
毛文龙眼珠一轮,从思索中醒过来,头也没回,挥了挥手,说道:“去吧,攻打义州城还是依照你的计划。”
“末将遵命。”郭大靖一丝不苟地施礼,转身退了下去。
毛文龙捋着胡须,微垂眼帘,又进入了刚才未完成的思考之中。
对于郭大靖,他是没有怀疑的。就是有些聪明,也没有那么深远的见识。想来,郭大靖也是看到军中毛姓将领颇多,才有那么随便地一说。
毛家军,毛家军!毛文龙之前没有想到,竟会有如此大的隐患。尽管现在没人这么说,但难保日后没人这么想。
东江军僻处海外,登莱巡抚的节制也很有限,他又坚持不设文官监军,皇帝和文官岂能没有所担心?
呼出一口长气,毛文龙有了自己的决断,心中稍微轻松下来。
……………………
义州城中一阵忙乱,尼马禅率领的人马终于进入城中,可以好好休息了。
坐在屋内,尼马禅喝了一大壶茶水,却并没有使自己能够感觉好一些。
他已经确定,是中了毒。还有仓惶逃进义州城的人马,差不多有一半也处于中毒状态。
在这样的情形下,尼马禅认为自己是明智的。没有在白马山城下与明军厮拼,间道逃回义州,不致覆没。
但尼马禅也知道自己差不多完蛋了,失陷主帅硕讬,等待他的将是严厉的处罚,甚至被砍头也不意外。
但事已至此,尼马禅也没有办法,哪怕他想破脑袋,也搞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稀里糊涂地就败了下来。
“大人。”一个亲兵惶急地进来报告,“前往龙川的信使回来了,龙川已经被东江军攻破。”
哗啦!尼马禅猛地站起,把桌案上的茶壶茶碗都打翻,大声道:“怎会如此,怎会如此?他们是逃回来的,还是连城都没进去?”
“回大人。”亲兵躬身道:“他们接近龙川,眼见城头换了旗帜,又遭到敌人追杀,无奈返回。”
啊,啊,啊!尼马禅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仰脸向天,握着拳头,喉中发出似悲叹又象愤懑的声音。
尽管他在退往义州的路上便派出信使,但走的是小路,还是晚了啊!
不用再问了,信使被截击而回,却没遇到逃出龙川的人马,龙川守军估计是被全歼了。
失陷贝勒硕讬已是死罪,连贝勒岳讬的尸首也丢了,自己哪还有生机?
身经百战啊,屡立战功啊,全部化成了泡影。尼马禅怎么也不会想到,竟然栽在了看似简单轻松的攻朝作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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