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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袁崇焕又提出以关宁四百八十万定额包括东江饷,名义上是为朝廷节约一笔开支。
朝廷已经断绝东江粮饷,来弥补之前的虚冒。袁崇焕又接手了东江日后的粮饷供应,至于发不发,发多少,自然是完全由他控制。
四百八十万哪,如此一大笔银子。东江镇那二三十万两,连人家的零头都比不上。
就是如此悬殊的差别,崇祯还不给东江镇粮饷,非要将以前所谓的虚冒全部扣除。他根本不考虑东江镇军民的死活,只是红着眼睛盯着银子,银子。
该省的,不该省的;管你是赈灾,还是士兵养家糊口的粮饷。崇祯都缁珠必较,雁过拔毛。
小账算得精细,大事却愚蠢短视。这就是崇祯,还自以为明君,要励精图治,中兴大明呢!
“还有这个郭大靖,虽然是猛将,颇有战功,却深得毛文龙信重。”崇祯沉吟着,缓缓说道“毛文龙保举其为副将,暂不准奏,另给些赏赐。”
王承恩觉得皇爷刚说过要赏罚分明,这又不给郭大靖晋升,很是矛盾。
都说要恩威并施,才是为君之道。可崇祯对于臣子的苛薄寡恩,却是司空见惯,而他却不觉得。
“下旨给蓟辽督师袁崇焕,若毛文龙与建奴走私自肥没有实据,便解除海禁吧!”崇祯沉声说道“免得物议纷纷,说他为议和而压制东江。”
王承恩躬身领旨,退了下去。
崇祯从御椅中站起,背着手在殿内踱步,盘算着再苦再难也要支持他笃信并重用的袁督师。
五年平辽,每年四五百万银子,想到朝廷财政的窘迫,崇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袁卿啊,你可一定别辜负朕的期许,朕的支持,要在五年内平定辽东。
………………
沈阳。
谣言已经传开,东江镇有意把斩获的首级卖给皇太极,要价也不高,但皇太极吝惜钱财,不同意这笔交易。
这只是其中之一,还有谣言说皇太极只想偷偷买回牛录额真以上官职的首级。另有版本说多尔衮、莽古尔泰私下派人去商洽,要买回本旗阵亡者的首级。
其实,这样的谣言对于皇太极、多尔衮或莽古尔泰的影响不大。毕竟,战场厮杀,不是所有阵亡者都能被好好收殓,入土为安的。
但既是谣言,自有它的作用。对于很多阵亡建虏的家属来说,悲伤哀痛之余,自然会产生疑心,或是些许的不满。
没钱买是一回事,敌人不卖也正常,但现在有让死者入土为安的机会,为何要吝惜钱财?
如果汗王不肯出钱,那各家凑够银子,把遗体或人头赎买回来,是不是可行呢?
有这样的想法,尽管不敢说出来,心中也难免有所埋怨。埋怨皇太极等后金高层,不恤将士,不体念家属的悲伤。
“把银子给东江镇,让他们发展壮大,是万万不成的。”皇太极似是在为自己找辩解的理由,也似是在诉说苦处,看着范文程,“外面的风言风语,本汗不会在意。”
范文程躬身道“汗王英明,损己利敌之举,万万不可行之。”
皇太极点了点头,似乎得到些心理安慰,缓缓说道“使者嘛,还是要派。离间计的效果如何,还要待日后再看。”
“肯定是有效果的。”范文程很笃定地说道“至少会让明朝皇帝,让蓟辽督师,生出不满和怨懑。”
皇太极沉吟了一下,说道“在本汗看来,东江镇现在并不是很依赖明廷,对蓟辽督师也不是如何服从。”
范文程说道“汗王判断得极准。东江镇确实在向自立发展,也取得了很大的进步。明廷两次断绝粮饷,都没影响到他们在装备和战力上的提高。”
皇太极微微颌首,说道“据不是很完全的情报,郭大靖深得毛文龙信重,并且取代沈世魁,俨然成为东江镇在粮草物资上的有力支撑。”
停顿了一下,他补充道“此次谈判商洽,由他来主持,就能看出端倪。”
范文程淡淡一笑,说道“卑职以为,越是得毛文龙信重,在明廷看来,就越是难得晋升或重用。”
“当然,郭大靖在东江镇的地位是在不断上升,可也仅此而已。”范文程继续说道“不仅是明廷,还有蓟辽督师,都是要打压提防的。”
皇太极微微颌首,说道“可他在东江镇,不忠于毛文龙,又岂能有今日的官职和地位?即便是忠于朝廷,恐怕也会压在心里,不令毛文龙察觉。”
范文程深以为然,二五仔是最招人恨的,郭大靖也只有先忠于毛文龙,才能在东江镇混得风生水起,官阶象坐了火箭似的蹿升。
皇太极把此事思虑清楚,又拿出一封书信,轻篾地笑道“袁崇焕来了书信,不敢答应本汗王提出的划界条件。”
袁崇焕与皇太极的议和,始于天启年间,以天启七年为最频繁,甚至都讨论了上贡和岁币的具体数额。
后因袁崇焕罢官去职,议和中断。等到袁崇焕重回辽东不久,又开始与皇太极的第二次议和。
袁崇焕首先以“我帝继位,明哲果断,严于边务”为理由,暗示了想要地盘的条件。
毕竟,他是用“五年平辽”的大话忽悠了崇祯,收复失地是应有之意。至少,也得有所建树,让崇祯看到他正在努力践行自己的承诺。
皇太极很快给了答复,划定地盘“应以大淩河为尔界、三岔河为我界,使此二处之间,逃人盗贼易察,不致滋生事端,永保和好也。”
这样的划定,基本上是维持现有的状态,把广宁地区作为双方的缓冲。
皇太极觉得很合理,袁崇焕却不敢答应。
于是,这封书信便是表明他的态度,“我国幅员九州,所失辽东之地,初非上所有也。因不合众意,我受之而不敢言,是以亦未奏于帝。”
意思很明确,辽东本来就是明朝的地盘,怎么可能划给你们?这个条件我实在不敢答应,更不敢上奏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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