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节 整顿家业（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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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祠堂里没有放粮救济吗？”</p>

“族长死了，族老们死的死，逃的逃，能话事的人一个都没有。再说这趟过兵族里被祸害惨了。钱、粮食都被抢光了。要不是澳洲人来了之后又送了些粮食救济，不知道要饿死多少人呢。”陈玥满心委屈，“再说现在二叔掌了权，当了祠堂掌案，谁说话都不好使。”</p>

陈玥口中的二叔，其实就是她的亲爹。不过陈玥对这亲爹即鄙夷又痛恨，完全没把他当作亲人看待。</p>

“什么？二叔掌权？”陈霖听罢大吃一惊，二叔平日里就吃喝嫖赌，荒唐事不知做了多少。当初在织坊里他就盗卖过准备交货的绸缎，最后落得织坊赔钱道歉才了事，把陈霖爹搞得十分狼狈。从此不许他进织坊，只每个月给他些钱零花。</p>

族里就算没了长老，换谁来当掌事的都不该轮到这个浪荡子啊！</p>

陈霖家是陈家长房流传下来的三支脉之一，是嫡派正传。他父亲虽没有担任过族长，但是族内一向是一言九鼎的族老身份。掌案这个位置也一直由他担任</p>

父亲死了，兄弟继当掌案这都算正传，但是二叔这个人荒唐不经是出了名的，族里怎么想的？</p>

“为什么不让三叔当掌案？”</p>

陈玥四处看了看，说：“以后再说了。你刚回来，还是先回家看看。”</p>

陈霖满腹狐疑，但是知道妹子必有难言之处，也不再追问。妹妹说得没错，既然都回来了，还是先回家。</p>

三个人一起回到家。却见这里和陈玥说得一样，墙倒屋塌，满目疮痍。偌大的三进院落竟连一间可以栖身的小屋都没留下。院子里更是留下了大小不一的许多坑洞。</p>

家里的细软不用说被劫掠一空，家具陈设也大多毁损了。这些家具虽说不上有多名贵，却是从祖辈手上一代一代传下来的，历代修缮、维护、添置，日日夜夜都伴随着家人，如今只留下满地的残骸。乱兵不知道出于什么理由，把它们全都砸的粉碎，丢弃一地。</p>

父亲最喜欢的一棵茉莉，原本已经碗口粗细，夏天满树的花朵，香气一直飘到院外都能闻到。却被人从中拦腰砍断。</p>

看着这满院的狼藉，陈霖叹了口气，真正是一场浩劫！</p>

陈玥还以为他在心疼家业，劝慰道：“阿霖哥，你没事就好。如今爹已经不在了，你就是全家的顶梁柱了……”</p>

母亲早年去世，父亲没有续弦，只有个侍妾，但是没有生育，去年也死了。父亲走了之后全家只剩下他和这个妹子了。</p>

想到这里，他不觉一阵心酸，问道：“阿爸的灵柩如今停在哪里？”</p>

“阿爸的身子是两个月前才找到的，”陈玥说着泪珠滚滚，“泡的不成模样了，还是三叔从随身带的一枚图章上才认出来的……长老们说这样的尸身存不住，还是赶紧入土为安－－当天就下葬了。”</p>

陈霖想到父亲的惨状，忍不住泪如雨下，良久才道：“阿玥，你去为我预备香蜡烧纸，我且去父亲坟上拜一拜。”</p>

两人到祖坟上去拜祭了一番，陈霖见坟园也有扰动的厉害，坟院里原本存放的祭器都被洗劫一空，门窗全被捣毁心中恻然。到的父亲的坟前哭祭一番之后，兄妹二人起身。陈霖提出去织坊看看，陈玥却摇头道：</p>

“大哥，织坊你还是不去为好。”</p>

“怎么？也被毁了么？”</p>

“织坊倒是没什么毁坏－－乱兵只是夺去了存货，房屋和织机，损坏并不多。一个月前就重新开工了……”</p>

“开工？”陈霖吃了一惊，兵乱之后百废待兴，眼下族人连吃饭都成问题。哪来得钱开工？</p>

丝织这行吃本极重，去收购生丝都是现款。卖出去的绸缎却要等三节会账才能回款。乱兵既然将生丝存货掠走，没有原料怎么开工？就算族里出钱去重新采购，现在是冬季，连蚕都没开始孵化，哪来的蚕茧生丝？</p>

“没有生丝怎么开工？”陈霖转身就要走，“走，去织坊看看！”</p>

陈玥拉住他的胳膊：“阿哥！你要去看我不拦着你，可我有几句话要先和你讲……”</p>

陈霖诧异，知道这里面有蹊跷，停下脚步道：“你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