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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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篇的话，洋洋洒洒说下来，程云深不由对周大树另眼相看。</p>

不愧是生意做久了的人，姿态能放的够低，但凡有机会，有嘴就能说出三分理。这俩父子大抵不用像钱王两姓那般当场毙命，这便算求到了一线生机。</p>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可若没了生命，又何谈自由和爱情？</p>

蝼蚁生命，踽踽向生！</p>

活着，延续下去，不轻言放弃，才是对生命一场，最大的敬意！</p>

敬畏生命，尊重生命，热爱生命，如若再加上一条，不践踏别人生命，这会是一个高尚的人。</p>

程云深打心底敬佩这种人——她也曾为了求生，不顾前路。</p>

顾小天看着周严廷，等着他开口要人。</p>

四下一时寂静异常。</p>

深秋山林，午时的太阳，也与寒风一同，处处透着凉薄。</p>

周严廷晃了晃手上的链子，拿一个可以保命的女人，换一对不忠心的奴才？</p>

他满脸极尽嘲讽，半晌一言不发。</p>

顾小天终于不再等他，也似信了周大树的说辞，点头道：“此间干系重大，你父子暂且归家，不可伺机逃离，事后可留。”</p>

说完，顾小天派人看押走周大树父子。</p>

午饭还算丰盛，后勤管炊事的士兵特意去上游打的山泉水，又热了些行军粮和山兔、野鸡肉，还有蒸的野菜。</p>

程云深是吃不下去的，可她到底硬塞了八分饱。</p>

她已经不是那个刚被卖进大山，关在柴房闹绝食的女孩。这一夜一日的煎熬，她早已失去入虎穴的雄心，只剩被一群人的变故和秋寒冻得心凉的身体和情绪。</p>

吃点东西，暖暖胃，也暖暖自己。</p>

更不用提顾小天、商正初和周严廷，甚至是翠禾，这些人见识的黑暗，经历过的事情，都比程云深多。</p>

活着，就得呼吸。没人能捏着自己鼻子自杀。那就免不了吃喝拉撒。</p>

这群人，没有一个是矫情的。</p>

都安静的吃，吃得还不少。</p>

尤其是周严廷，吃得极为慢条斯理，好像要借着这明媚的日光，把经年不见光的霉味清理得干干净净。</p>

程云深偶然看见，低头吃饭的周月掉了眼泪，然后背过身去，不想被人瞧见。李中良还偷偷塞给她一条青色的手帕，上面绣了朵荷花。</p>

秋乏食困，程云深终究没抗住，于天将变凉的时候，在顾小天担忧的目光中，沉沉地睡了过去。</p>

再不情愿锁链另一端的周严廷，顾小天还是抱着程云深，让他跟着进了前几日入住的院子。</p>

床上睡着程云深，顾小天睡床边地下，周严廷横在顾小天头上——格局相当诡异。</p>

顾小天防着周严廷，不肯入睡，手抓着他和程云深之间的链子，怕这种疯子作出什么出人意料的事！</p>

周严廷却笑话他：“顾世子多虑了！杀人潜逃这种事，天仁做不来，更怕做了不能活着出去，这大好河山天仁还未看过，很是惜命！”</p>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p>

“是了，天仁是周某的表字，家父取的。”见了光的周严廷，笑起来像个人畜无害的书生。</p>

顾小天不由沉默。</p>

另一屋，翠禾守着周月。商正初等人去了前院。夜里轮班值夜。</p>

入夜，顾小天带来的这些人都不用披星戴月，而是住进了宽敞大宅，妥妥的鸠占鹊巢。</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