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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过了四五日,铁门再次被打开,我被接出了那个满是血腥味的房间。
外面的阳光好大,我抬手挡住阳光,细碎的阳光从指缝漏出映在我的脸上,我眯着眼透过指缝看见了阳光下站在不远处的李承川。
他已经换上了蟒服,看来他已经亮明了自己的身份。
四下阳光明媚,可在他的注视下我却觉得寒冷无比,眼前这个人明明以前那么亲近,如今却寒冷的跟冰窖一样让人不敢靠近。
我抬着手看着他,不知是谁一脚踢在我的膝盖处,我立刻重重的跪在了地上,整个人以一种十分狼狈的样子跪在他的面前。
耳边响起脚步声,紧接着是衣服摩擦地面的声音,下一秒,我的下巴就被人死死的捏住,被迫抬头看向他。
“欺君之罪,朕概不追究,你只需乖乖呆在桑止身边,好好做好你的药引。”李承川眯了眯眼,手上力道加重,“若是有什么别的心思,我劝你趁早打消,不然被我知道后我定要你生不如死。”
看着他,心脏的位置就像被人捅了一般的疼痛,眼泪也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滴在他的手背上,他缩回手,不再看我一样快步离开。
我被暂且安置在桑止的营帐中,照顾桑止的饮食起居,桑止总是起早晚归所以也并不需要我照顾什么,倒是每次桑止回来时会带上不少补血的药材,在那些药材的支撑下,我才勉强不显得那么虚弱。
期间,那个少年树礼也来过几次,他也总是抱着从军营中李承川为南召准备的名贵药材偷偷给我。
开始我并不接受,到后来我才渐渐知晓他这么做的原因。
他奉师傅之命下山助卫国平战,但若是在战争中他不幸害死一个无辜之人,回去之后即使平战有功也要受到更严厉的惩罚。
一开始他只是出于好奇查出了我的来历,可没想到这个共生女子竟是当朝陛下心尖上的人,欺君可不是小罪,李承川震怒,立刻让他分离南召和我二人
甚至要杀了我
好在他与桑止求情说需我的鲜血养着南召才暂时只是将我关了起来。
我此前一直树礼求情的原因,原来是怕受罚啊。
本着安慰他的想法收了药材,其实我并不怪树礼,本就是我的错,又能怪的了谁呢?
是日,桑止早早的已经外出,我一个人呆在营帐内将浣洗干净的衣服叠了又折,折了又叠。
忽然听见几声狗叫,回头时营帐已被掀开,树礼站在门口,清亮的眼睛看着前方,从衣袖里摸索出一包药材,冲营帐内笑了笑,“笙儿,给你。”
我起身接过药材,拉着他的衣袖将他引到桌旁坐下,“我已经好多了,你以后不要再去拿了。”
树礼轻轻笑了笑,“没事,反正那些药材都是给那位补身子的,那么多药材谅她一个人也喝不下,给你拿两包没人会发现的。”
那位便是南召,营地里因为我这件事,鲜少有人敢再提及这个名字,都是以“那位”替代,免得被李乘川听见了想起我,受一些无端的责罚。
“倒也不是,我是怕你个瞎子偷东西被别人发现连累我。”我凉凉的看了他一眼。
树礼听了故作心寒的咂吧了两下嘴,“你可真没良心,我一个修仙之人都为了你行偷盗之事了,你竟然这么不厚道!”
“那你行偷盗之事可会影响你仙途?”我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问道。
“倒也不会,只是日后再还上就罢了。”树礼撑着下巴看着前方,“哦,对了,我来除了送药还有件好消息要告诉你。”
“什么好消息?”我轻轻吹了吹茶杯里的浮沫,并不太指望能听到什么令我兴奋的消息。
“再过半月,你便可以不用用此法养着那位了!”
“嗯。”我轻轻应了一声,顿了顿,“为什么不用了?”
“我刚刚去看了那位,她现在看起来已无大碍,只是脉象上看,她似乎郁结在心”树礼想了想,“你可知为什么?”
郁结在心?我愣了愣,有些疑惑。
按理说,如今她这结局已是最好的了,李承川顺利坐上了皇位,而她也即将嫁给她心爱之人,有什么郁结之处?
莫不是因为我占了她的身子,她十分不爽?所以连在病中也在想着怎么弄死我,所以郁结在心?
我从前就听桑止说过,这位南召小姐可不是个好惹的角色。
“树礼,你说会不会是因为我从前占了她身子的缘故?”我看向一旁的树礼,准备听听他的意见。
树礼认真想了想,然后摇头道“我想不是,我虽看不见但是听力却异于常人,我时常会听见陛下营帐中传出争执声,想来与她郁结应该有些联系。”
我刚想继续问他,帐外外响起一些人声,“笙儿姑娘,时候到了。”
“进来吧。”我一边道一边将袖子卷到胳膊,细白的胳膊上密密麻麻的伤口,有几道尤为深,似乎再深一点便要看见骨头了,整个手臂红肿不堪,接过营帐外来人的刀,深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自己的胳膊便是一刀。
营帐内立刻就染上了鲜血的腥味,鲜血顺着胳膊缓缓流下,滴在白色的玉碗中。
树礼在一旁闻到腥味轻轻的皱了下眉,长袖下的手微微握紧。
营帐内安静的可怕,只剩下鲜血滴落的声响。
好不容易鲜血滴了小半碗的时候,那道伤口已经有些凝结,我皱着眉喘了喘气,抓起刀准备再割一个口子继续放血。
听见刀柄碰撞桌面的声音,树礼伸手准确的握住了我拿起刀的手,他微微转头望着取血之人的方向,轻轻一笑,“这些足够了。”
取血的士兵看着我满臂的伤口也于心不忍,听见树立开口,愣了一下,便立刻向他行了一礼,捧着鲜血退下,“是是是,够了,够了。”
“树礼,你先走吧。”草草的包扎了一下,我有些犯起困来。
“好。”回话的人轻轻答应。
恍惚间,有人替我擦了擦额间的细汗,将我轻轻抱起放在床榻上,细心的盖好被子。
“真是个傻子。”
“别人说让你放多少血就放多少血?”
“你不会跑吗?”
“就认命的呆在这个地方?”
我皱了皱眉,觉得有些聒噪,翻了个身,头埋在被子里面。
床榻边,有人轻轻叹息
“你不曾想过离开这里吗?”迷迷糊糊间,有个人问道。
再次醒过来时,是被一阵压抑的咳嗽声吵醒。
“嘶”起身时没留意到伤口,伤口的拉扯让我深深吸了口气。
桑止坐在案前,听见声响抬头望向我,放下捂着嘴的衣袖,和煦的笑了笑,“醒了?”
“桑止”我站在床边有些局促,“对不起啊,睡了你的床”
“无妨咳咳咳”桑止捂着嘴止不住的又咳了起来,我赶紧跑上前半跪在案边,只见桑止整个脸都因为剧烈的咳嗽而涨红,我却只能轻拍他的后背,什么都帮不了他。
看着他越发瘦削的侧脸,我鼻子有些发酸。
“我没事。”剧烈的咳嗽之后,桑止静了一会儿后,才无力的安慰道。
不说还好,一说我立刻就不争气的开始掉眼泪,我隔着衣袖抓住他瘦削的胳膊,带着些哭腔道,“怎么办啊要不是我,李乘川就不会为了搬师回京给南召治病加快战役进度了,你就不会这么累怎么办我要害死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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