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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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对于张海那份体面的工作，廖凡就不具备那么好的资本。高中毕业之后，廖凡在老家尝试着找了好几份工作，第一份是送报纸的邮递员，每天骑着摩托车走街串巷，廖凡觉得每天过于忙碌，按部就班的工作让人缺少激情。第二份工作便是广告公司的业务员，底薪很少，只能用于日常的交通费用，生活费用还得管父母接济，每周坐班车从黄冈市区返回农村老家找父母要钱，这种局面让一个男子汉的颜面扫地，好不容易挨到高中毕业，以为可以自食其力，这下倒好，一份“体面”的工作反而让自己搭上了父母的积蓄，干了一个月，结算了工资，廖凡就炒了东家鱿鱼。第三份工作是牛奶销售员，跟第二份工作差不多，大型超市已经有固定的销售负责，新的销售人员只能上门联系一些便利小店、批发店，为了拉近距离，傍上话题，遇上男店主还得派烟，遇到女的店主，先得在店里买点水、面包等才方便与人拉开话闸，一个月下来，拿到手的薪酬也只够养活自己，望着手上仅有的几张“毛爷爷”兴叹，想着在黄冈中学就读的妹妹明年高考，如果考上大学，父母的那点“小体已“便一扫而空，父母平日里在离家近的工地干活，供养两个孩子上学，自然是疲于奔命。如今自己也算是成年了，应该承接家里的重担，想着理想与现实的距离，让廖凡有一种莫名的惆怅。周末回了一趟家，跟父亲讨论了一番，也听下了父亲的劝告男儿必须要有一技在手，否则永远是寄人篱下。

廖凡的表姐在武汉经营一家热干面馆，生意红火，正需要人手，父母建议廖凡去表姐那儿“取经”，学好手艺之后，将来可返回黄冈开店谋生。廖凡听从了父母的意见，只身前往武汉。表姐的面馆开在武汉市中心繁华地段，人流量大，租金稍高，表姐跟表姐夫两人轮流照看，即所谓的“夫妻店”，小店从早上六点开门到晚上十二点才打烊，在廖凡看来，热干面没有多大的技术含量，无非就是花生酱、芝麻酱、加上一点臊子，将汆熟的面条和着这些酱料加臊子搅拌均匀，就可以出锅了。不过武汉人爱好这一口，地道的味道，家乡的味道。面馆生意确实还不赖，从早到晚，客人不间断，一碗热干面就四块钱，价格实惠，消费群体广。刚开始的时候廖凡只能端端碗碟，抹擦桌子，搞好卫生。呆了两个月后，表姐夫便让廖凡学着去搅拌面条，一开始廖凡的动作显得笨拙，不注意时会让面条洒出来，烫到手指。熟能生巧，经过三五天的操练，俨然一副老手的模样，廖凡认为自己的学习能力超强，有点洋洋得意。又干了两个月，廖凡就萌生了回黄冈开店的打算，表姐和表姐夫没有作声，只是吩咐廖凡第二天早上四点钟起床，随表姐夫去店里熬汤。廖凡不明就理，第二天四点钟便从睡梦中被表姐夫叫醒，睁着蓬松的睡眼跟着表姐夫来到店里。看着表姐夫捣鼓几味药材，往大锅里倒上清水，放入用布包裹好的药材，先用武火将水烧开，再将火关小，用文火慢慢地熬煎药材，等汤汁熬出浓郁的药材香味，便将猪大骨、一整只处理好的鸡放入汤里熬煮，大概一个小时之后，关火开锅，整个小店里便飘散着一股清香的汤汁味道，令人味蕾乍开，廖凡便从晕晕欲睡的状态中醒过来，表现出极为关注的好奇心。表姐夫便向廖凡兜了底面食好不好吃，不在面，而在汤。表姐夫声称是自己经过几年的摸索，才将香料配制成功，关键是香料的成分与用量。廖凡便收回了返回黄冈开店的主意，每天早上跟着表姐夫去店里熬汤，表姐夫也耐心地将香料配方与用量传授给他。

转眼又干了三个月，一天上午，廖凡再次向表姐提出回老家开店的打算，他认为自己跟表姐夫学到的技术已经炉火纯青，开店经营已如胜券在握，表姐没有辩驳他，只是让廖凡回到住处先睡一觉，晚上九点之后再来店里帮手。廖凡以为表姐同意了他的想法，让他好好休息，或许晚上表姐跟表姐夫商量好，没准会放行。几个月的劳累，廖凡睡了个囫囵觉，中饭、晚饭都没有吃，到了晚上九点，廖凡准时来到店里，表姐笑眯眯地给廖凡端来一碗光头面，没有臊子，让廖凡趁热吃，廖凡觉得奇怪，不知道表姐与表姐夫玩的什么套路，表姐夫笑着说“慢慢吃，嚼出面的味道来！”廖凡纳闷地应着，夹起面便吃，专心地嚼了一下面条，感觉特别的筋道爽口，在口里嚼吧几下，便化成流食，容易下咽。廖凡会心地抬起头看着表姐与表姐夫，表姐夫仍是耐心地讲解”汤激发了味蕾，面诱发了食欲，两者相得益彰，才能做好一碗面。“细嚼慢咽吃完面，表姐便带着廖凡去后厨和面，手把手传授做出筋道面条的秘决。一碗热干面，颠覆了廖凡的认知，往往很平常的事情，却需要付出微小的细节，这种认知往后深深地影响着廖凡。

这个微小的细节让廖凡足足学习了三个月，在武汉过完年后，表姐夫和表姐便主动提出，廖凡具备开店的能力了。表姐夫给了廖凡点钱，让廖凡去武汉几个景区逛逛，廖凡只选择去了武汉大学校区，走在空寂的校园里，廖凡的心情此起彼伏，曾经心心念念想考上的大学，如今自己却只是一个游客，并非自己不想通过努力考上大学，确实看到父母非常不容易，而妹妹的成绩一直比他好，全市的尖子生，将来一定可以考上985名校，所以上高中的时候，廖凡就一心想着如何挣钱，如何改变家庭这种囧迫的局面，心思没有放在学习上，学分只够拿了个毕业证书。廖凡略略地在校区走了一圈，此时樱花还没有盛开，残冬积雪留下了一些枯枝的痕迹，阴冷的空气带来的萧瑟让廖凡的心情更为沉重，如果说穷人的孩子只有通过上大学来改变自己的命运，廖凡已是失之交臂，而出生在农村这样的一个家庭，让廖凡没有选择，只得早当家，只能通过学一门手艺来维持生计和创造财富。想到这些，廖凡便无心闲逛，返回到表姐店里。表姐夫和表姐看到游玩归来的廖凡一脸不悦，便猜着了廖凡的心思，再过几个月妹妹就要上大学了，廖凡挣钱的已迫不急待，便商量着给了廖凡一笔工资，廖凡虽推脱不要，但表姐夫的坚决让他难以回拒，再说有了这笔工资，开店的启动资金便有了，送廖凡坐车返程的空档，表姐夫问廖凡如何才能经营好一家店，廖凡便堆砌一番大道理来回答表姐夫，表姐夫一个劲地摇头，冲着廖凡一个微笑，便问廖凡明白了吗？廖凡一脸茫然，如丈二和尚，表姐夫仍冲着他微笑，廖凡便后知后觉地会意着点头，诚然，微笑是人与生俱来具有的行为能力，它不需要任何成本，却总是一本万利，它能化解矛盾，能美化心灵，能沟通情感，能赏心悦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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