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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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静尼庵的这几天里，方启与唐九思一边留意庵中的情况，唐九思一边去山上采了些制香的材料回来，这原始茂林，对她来说真是一座天然的宝藏，香料的工艺最讲究至纯至净，越是天地自然凝结的结晶，制出的香才会逸散出它最原始的本质，越是弥足珍贵。

唐九思用采摘回来的檀香打成细粉，陈皮，丁香打粗粉。随身携带的龙涎香制成溶液，将檀香细粉混合于陈皮，丁香粗粉之中，掺入龙涎香，摊开，阴干，再将白芨于粗瓷碗中加水研出稠汁，以适量加入已阴干的檀香，陈皮，丁香粉中，制成塔香，烘干。

再取少量于屋里的香炉中，丝丝缕缕，袅柔一片，经久不散的香气，演绎着云龙之奇，其香气可品，烟态可爱。

唐九思托着腮，望向院子中的一株海棠，簌簌的开着浅粉色小花，林中莺歌燕舞，这山上的温度不冷不燥，周身舒爽，山中五彩斑斓的生命不疾不徐的发生着冬去春来属于自己的故事。

唐九思把一切烦扰抛诸脑后，此时此刻享受着清风，暖阳，还有那袅娜的甜香，陶醉其中，一脸幸福。

“唐姑娘打扰了”

唐九思听到声音蓦然睁开陶醉的双眸，看到面如白纸的师太站在了门口。

唐九思站起，请师太坐下，倒了杯茶，氤氲的热气似一道雾幕遮蔽了面前师太沧桑憔悴的面容。

师太坐着没说话，只是微微笑了笑，苍白的脸色衬着她那惨淡的笑容有点说不出来的古怪，不见色彩的瞳眸凝注在唐九思脸上，半晌又收回视线转向案几香炉中缭绕的香烟，身子不禁微微前趋，轻轻翕动了一下鼻子，眼神亮了亮，一瞬间却又归于平常，长长叹息一声，神情似怅然，似怀念，似透过此刻檀香袅袅的香气，得见深埋记忆中钟鼓馔玉的往昔生活。

半晌，师太微闭着双眼，如同沉淀纷乱的情绪般半晌无言。

“师傅，茶凉了”，唐九思轻轻唤着。

师太微微睁开眼睛，呐呐道，“都过去了”

师太惨然一笑，微微仰着头，微润的眼角一瞬间又灼热似火。

唐九思透过师太悲怆的表情似乎看到了她以往地狱狰狞的一角，灼灼的影像一晃，便不敢再看。

唐九思想到来这庵中的原因，想进一步探究她内心，可是她往昔的回忆就像是大雪封了深山，后来的人便不可能再涉足其中，师太端起桌上的茶碗，递到嘴边，安然的小啜的一口，放下茶杯，慢慢起身，扶着门栏慢慢走了。

唐九思看到踽踽独行凄凄惶惶的师太，一丝感伤袭上心头，这位风烛残年被剧毒折磨的老人究竟有怎样不可言说的过去啊。

清幽的夜，寂寥无声。

唐九思打着厚厚的地铺熟睡，发出隐隐鼾声，方启太子卧于床上，被褥却全在唐九思身下压着。

“砰砰砰”

方启太子和唐九思蓦然睁眼，有人敲门，声音很急。

唐九思一骨碌坐起，揉着惺忪睡警惕的问道，“是谁？”

还没等对方回答，门板“吱嘎”一声被打开了，方启太子穿了件白色夹衫立在门口，柔柔淡淡的月光洒在他身上，飘逸俊美。

“方丈病倒了，叫你们过去”，门外说话的姑子明显很紧张的样子，说话时的声音都在稍稍颤抖。

唐九思已经在厚厚的地铺上爬起来，走到门前，她和方启太子对视一眼，惊讶道，“叫我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