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二女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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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捏着秦钰的家信，看了又看。地处偏远，条件恶劣，书信往来不便，两年来仅收到秦钰三封书信，内容大同小异，挂怀下京中亲友，报个平安之类，只口不提身边风土民情、卫戍环境；估计条件艰苦超出想像，避免大家担心，报喜不报忧之举。

这次不同，提到换防，由剑南道军务接管唐、吐、南诏边境卫戍任务，若交接顺利的话，年前就能回京。看来秦钰也一直盼了这一天，欣喜之情信里表露无疑，话难免多了些，妻儿老小、连平时不太照面的狐朋狗友都一个个的提及，事先送来节庆贺礼，都是当地产的土特产，东西不多，却分派的清楚，麻烦我一个个转交。

心情大好，好的很。传信人目瞪口呆望了手中的两贯赏钱，连道谢都忘了，&nbp;&nbp;支支吾吾半晌不知道该不该笑纳。

“拿着！”我难得大方一次，难得这么周身舒畅的打赏，变本加厉的从袋子里摸了俩银饼子一道塞过去，“留了吃顿饭再走，不准推辞！”扭身喊过丫鬟领人下去细心伺候，厨房开火，该什么样式就什么样式，不光款待报信的，全家上下都过节，侯爷今心里高兴……什么侯来着？

“抽什么疯，”颖嘴角挂了笑走过来，朝我推了推，“正朝园子那边安置厨子呢，这么一搞，今就走不脱了。”

“好事，迟一天过去不耽误。”我取了秦钰书信递给颖。

“这可是喜事，”颖一目十行过完书信，喜滋滋揣了怀里，“夫君在家先折腾，妾身这就朝秦家跑一趟去。”

“恩，你去。”我起身撮撮手。“这说话天就凉了，带点棉布、棉花过去。”

不错，许久没有碰到这么好心情了，说来也怪，钱多些，官大些，工作繁忙些，开心的时候却少了。活的没以前自在。人活了就图个心情，头等大事，不能马虎，从今天起我得努力把好心情保持下去，这比多赚几贯钱要合算的多。

“钱叔，”前后院子里乱逛荡，没点目标，人见人怕。没点意思。打算出门朝庄子里转转，二女又不知道跑哪去了，正巧遇见管家低个头从大门外风风火火进来，“天都凉了，怎么还一头汗？小心伤风。”

“是。是。”钱管家来的匆忙，猛然被我喊了个趔趄，赶紧拱手赔笑，“庄子上准备节庆。咱自家办个会，本来打发小子去办，庄子上几个老人非得让老汉过去撑个门面。”

“会？庙会？”

“学人京里呢。”钱管家不好意思笑道“京里赶登高节办菊会，穷哈哈们大的地方进不去，几个老人就说在庄子里办个会，花花、果果都置办些，跳个神请个福的，由咱庄子里出钱。说透了就是胡账房、周神医和老汉我几个老人手拿个大头。这几年咱庄子兴盛，也穷乐呵下。”

“怎么是穷乐呵呢，好事。传我话，别地你们几个该拿的拿，这果子家里出了。”娱乐，吃饱穿暖后才有心思搞的活动，民众有心起这个头，充分体现王家庄子这些年所取得的成绩。说明在我的带领下。庄户的生活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是功德。值得自满。拉了管家就出门，“带我看看去。”

场子都拉起来了，麦场上搭了几个请神的大台子，周边平了几行沟壑，正一车车不知道从谁家苗圃买回来地廉价散菊花朝里面栽植，数十个小伙子正拉了麻绳起正中大台子的横梁，碗口粗的椽子在吆喝声中一根根拉起，周围姑娘媳妇们围坐在麦杆垛子上看的兴高采烈，麦场四周几棵老树都被派上用场，拉几根竹竿铺垫点铺垫点草料就是个小棚子，点缀几束菊花就将各路神仙的龛位供了起来，小孩在里面钻来钻去。

雄壮的吆喝声，姑娘媳妇嬉笑声，孩子们的欢叫声，父母的呵斥声夹杂惩罚过程嘶声裂肺哭喊声，狗狗们不甘示弱地吠声，吵吵闹闹里透着欢愉，透了骨子的欢畅，日子过的有劲。

“那边再大点不要紧，菊花多摆，钱朝家里支。”被欢快的气氛感染，叉腰站在场子中间指点江山，“请神烧纸的时候放俩爆杆才热闹。”

“侯爷您费心了。”钱管家笑呵呵朝过往庄户打招呼，“能不麻烦家里地就尽量不惊扰您和夫人，农家小户忙一年上能图个热闹就谢天谢地了，比不得咱家的排场。”

“也是，对。”与民同乐要有个限度，过分参与进去就变成闹剧了，民众光剩下紧张，得伺候上，得小心陪着。谁都一样，若过年时候皇帝陛下心血来潮，为彰显自己亲和一面，指名道姓的朝王家吃顿饺子啥的，那就全完了。他饺子吃地简单，胡乱朝嘴里塞俩走人，王家能跟了后面受几年的罪，跟前伺候的几个人包括全府全庄子祖宗八代都得有个备案，周围安插各种特工人员能给庄户都糟践光了，光接驾这一环上就能给家底翻空。元首就要有元首的样子，当然我也不会抽风到庄户家吃年糕。

话是这么说，可内心多少有点失落，以前也是老百姓，也满处凑热闹，该出劳力时候挽袖子就帮忙，高兴了蹲路灯底下三元钱的炒花生能和狐朋狗友喝一通宵啤酒，过年过节揣几张毛票就能满城里闲逛一天，这都是乐趣，是老百姓独有的乐趣。如今锦衣玉食，吃有吃像，一口不对味换一桌子菜；站有站相，敢破衣滥衫蹲街边吃豆子喝酒，别说自家人觉得丢脸，连别人都鄙视你；满城闲逛倒是常有，可再都找不回以前那种闲散的心情。

脱离群众啊，被迫脱离群众，其实我现在很想过去帮忙拉麻绳，要不去草垛子上调戏大姑娘也不错，抬脚踢了脚乱跑的土狗，顺势朝前撵了两步。总算找回点以前地感觉。赞道“狗不错！”

和管家拉扯着，对面老四、二女走了过来，后面还跟了百货公司的二掌柜，见我乐呵呵大礼参拜，歌功颂德一长串听的头疼。

二女还没吭声，老四先给管家叫过来说明来意，百货公司有意在王家庄子赞助一系列的节庆事宜，所有人力物力都由‘南晋昌’一家承担。没有别地要求，就是想在节庆间答谢父老乡亲多月来的支持，重阳节三天里‘南晋昌’王家庄子分号所有的货物均有折扣…

指了指管家，“你们和钱叔商议，这事还轮不到我管。”说完瞥了二女一眼，清咳几声，朝麦场后面走去。

二女会意的跟了过来，转过牌楼周围清静下来。转身问道“你拿了‘南晋昌’多少红股？”

二女小心地竖了一根手指摇晃下，见我皱眉怒目，又不甘心地加了根手指，我表情依旧恶劣，二女哭丧个脸半竖半弯的又加一根……

“臭女子！”朝二女发射个暴栗。“‘南晋昌’地大掌柜是谁？少说不是你！”

二女朝后面看了看，小声道“是老四…”

“尽胡说！”我气地笑了，二女、老四俩鸡狗不到头，明明都有个控股的了。才不会挤进去找不自在。“头给你打烂！说明白。”

“那就是妾身……”二女不情愿的扭了扭脚，呼啦下扑我身上，可怜巴巴道“就您一人知道，可不敢给夫人得了信去，偷偷的……”

“少装，再装就抽了。”起先还以为小丫头属于闲散股东，一年到头抽点花红那种，毕竟家里从来没有参与过零售业。一没经验，二没门路，三也没有朝这方面起过心思。可刚刚‘南晋昌’二掌柜的那套运作方式太熟悉，就差画海报打广告了，这就让人不由不怀疑二女的真实身份。本想诈唬两句，谁知道二女没有隐瞒的意思，很痛快招认。既然这样，那我得问个明白。拉了二女朝家里转去。边走边问“说说打算，你是准备暗地里经营？”

“打算经营。”二女抱住我胳膊拽了拽。指了指造纸作坊前已经成林的绿化带，“那边去。”

“天快黑了，回去暖和点，别冻你伤风。”嘴里这么说，可挡不住二女拉扯，“小心里面藏劫匪！”

二女仰脸笑地快活，拉我朝高处上去，找了个枯草窝子坐下来，“起先没打算经营，一步步才有了这个想法。咱家作坊多，若说起来都是紧俏货，既然有了这个根基，盘个能排得上名的商号过来，门路客户都是现成的，各地上采供都不用咱家费心，一举两得的。”

道理对，属于借壳运作，模式很先进，二女很聪明。“这么大的商号，得贪污家里多少钱财才能盘下？你就好好耍心眼，小心夫人回去吊你抽鞭子。”

“没多少，”二女晃了五个指头摇了摇，得意道“满共朝里面投了五百贯，年上本来说再追二百贯，看情况暂时不必了。”

“你打劫啊？五百贯给就拿人家四成红股？是这，明天给你一千贯给另外六成也拿下来，咱还干什么作坊，转手卖掉都能翻好多倍。”这年头大零售商，尤其在长安能排上字号地，那天南地北都有分号，资产都高的吓人，就算‘南晋昌’这种经营遇到困难的商号，也不是千十贯就能盘得下来。照我估算，没个四五千贯……怕四五千贯也解决不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