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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b>医者父母心。在这个年代或许贴切,见人高一辈,很讨便宜的职业。
所以兰陵就把满京城的有名父母全叫一堆,这爱心泛滥啊,至少在长公主面前得强颜表现出自己心灵美好的一面。不管是真是假,皇家确实给足了面子,只要在当地有点口碑的都有幸一睹兰陵公主风采。
这对周医生来说有点见怪不怪。近水楼台,庄子上老远见过,说来和公主也算近邻,所以晚会摄制组特地给周医生加了几幅特写。拿了微薄的供奉行医乡间数十年,每月无偿出诊数十次,风雨无阻。丝毫不计较个人得失,将毕生精力投入医病救人的伟大事业中,大唐医务行业标兵,可谓医中楷模。
周医生哭的和月子娃一样,当了这么些德高望重同行得长公主亲口嘉勉,这一辈子什么苦都值了。不提医术,不说名望,单单这精神,这份執着就赢得在场同行钦佩。
医生也是人,也要生存,靠技艺养家糊口天公地道。医术医德有,但清名淡利就难了,半生行医不取分文,甚至倒贴患者药费,就这么个人竟然能默默无闻数十年声名不显,这得是什么个修养才能到达的境地?
话一出来连孙思邈都觉得不可思议。王家家主他见过,离这么个境界相去甚远,在王家那么个环境里能出这么个圣人实在匪夷所思。
这幸亏是长公主听闻周医生事迹,要不还真不知道物欲横流的长安城里有这么高尚的同行。
这么些有名的医生难得碰一次头,本打算借皇家的光能在场面上和同行们交流下医术心得,可周医生事迹把晚会的主题引向更深层次,一举越过医术高低、临床经验的层面,深入探讨医者地本质,所代表的精神面位。
为什么行医?当初踏入这一行的目的是什么?深思反省。有直言不讳就是奔了这手艺来的,爱这行,得名利与救病患两者都要抓,两手都要硬,自问和周医生思想境界相去甚远。
也有祖传的医术,不学不行,其实压根就不喜欢。行医只为继承祖业,说不上爱好。更提不到精神层次。混到现在虽然也是个名医了,可信守的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信念,说白了自己不是医生,而是个医商,谈不到道德。
很佩服这仁兄,敢当了这么些名人地面说这种话,勇气可嘉。很坦荡的家伙,话里话外透着对自己医术的自信。从另一个方面传达了某些医生的心声。敬佩周医生为人却不打算向他学习。做人实诚,专门问了下姓名,下次我有病就找他。
邻家缺米少盐,多少从我家周济些是做人的本分。可你来我这里看病得付诊金,这是病人的本分;哪怕一次拿不出先欠着都行。绝不给白看。话题到了这里自然而然的扯到付不起诊金的清贫人家,病魔面前人人平等,可医生面前就分贫富贵贱。小病拖成大病,大病拖垮全家。而且不是个别现象,在相对温饱地年代里治病难成了社会关注的焦点。
一是诊金,二是药费。这年代诊所和药商还没勾搭成奸,医生拿不到高价处方的巨额提成,单靠诊金过日子,所以诊费颇高,这边看完病那边就没抓药的钱了,郁郁而终者大有人在。
针对这个问题。兰陵当即提出自己的观点。首先是医生少,口传心授固然能带出得意门生,但产量太低,难以满足唐帝国日益增长地人口需求。
二来是医生和学徒间的定位,怎么个水平算合格的医生,怎么个程度只能充当学徒,太笼统。按现在业界不成文的规定看,以学艺十二年为限制太死板。或许有人三年就开了窍。有人二十年还一事无成,没有个衡量职业素质地尺码。
还有。比方某医生治疗跌打一绝,可要让他治内症可能会给病人医死,但现有的环境下,不可能小庄小县的口、耳、鼻、喉专家居全,这就给医学界提出个难题,到底需不需要一种综合性的人才,换句话说就是有一定综合素质的准医务人员,适应性强,乡里乡间的有能力随时应付各种症状。
现场一片寂静,没人敢公开质疑兰陵,这和医界的传统不符。没有规定说跌打医生不许治头疼脑热,可水平肯定不如人家专业人事,讲究学一门立一门,不能门门学门门不立,人命关天,不是儿戏。
我明白兰陵的想法,虽不科学却有她地道理。二十一世纪的乡村郊县里仍旧充斥着各种全能医生,前身也就是赤脚医生。药箱子一提什么病都不推辞,逮人治人逮鸡治鸡,有甚者从生孩子到送葬出殡一手承包,在当地比乡长都牛,受人尊敬。
说人家对生命不负责任?这话不对。命和命不同,分贵贱;绝大部分人住不起高干病房,先进的医疗设备不是给穷人准备的。说白了,真正的名医也不是给普通老百姓服务的。除了周医生外,在场的医生里行医多年接触过几个真正的穷人?他们反对地恰恰就是贫苦大众最需要地。
病的海枯石烂生死两难地时候,家里忽然来了位医生,先不说人家是不是行家里手,贱命有贱办法活,就算下药不对症都能打心头燃起个希望,三五天就回了精神头,就称二斤砒霜灌下去都能活蹦乱跳的蹦达两年。
亲眼见过的事,翻秦岭去四川被塌陷的山路困了两天三夜,借住镇上小旅馆就领教过赤脚医生手段,恐怖啊!老大爷眼见奄奄一息了,儿孙叫跟前撑了老命交代后事,交代到半路连音都没了。大雨中十几里山路赶来个赤脚医生,大高个将近一米八,不是本地人,听乡亲说来路诡异,怕是天神下凡。胡子连着眉毛。一脸横肉,湿衣服一脱两膀全精瓷的肌腱子,来了也不号脉,张飞揽月式给半死老头架起来前后一弯,都能听见骨头茬子摩擦声,顺手又扔床上给老头下巴一抵,脖子掐住了三摇两晃几下,得结论“打针!”
不知道啥针。药瓶子连标签都没有,发黄的那种。一管子抽上就攮了进去,打完针才说下雨冷,家里赶紧弄大杯白酒伺候,咕咚咚喝完一抹嘴,“过今晚就成,过不去预备丧事,奔丧那天记得叫我。”这说完药箱子一提。“走,看看你家牛,牛怎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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