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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兰城,大街上。

少女一匕首刺来,红桑侧身伸手护住了独孤娇,那把匕首刺入她后背心,却只有一点刺痛,她奇怪的回头看去,便看到七公子不知何时站在了不远处……

独孤心用匕首击落了少女刺向红桑的匕首,他手中捏着飞回来的匕首,冰冷的眼神看着那名吓呆的少女,充满了杀气与怒火,而捏着匕首的手也已缓缓抬起……

“心儿,无须杀他,给她点教训就好,回头我自会去向梵伽公主问个明白。”独孤娇在一旁平静的看向独孤心提醒一句,这是外邦使团的人,不能杀,也不能重伤。

独孤心手中的匕首飞出,在少女颈侧上划了一条口子,不算太深,可却足以留一辈子的疤痕。

“啊!”少女捂着脖子大叫一声,吓得心怦怦跳,她还以为这个冷冰冰的少年要杀她呢!

独孤心收起匕首,再也没看那名少女一眼,举步走过去,扶着他姐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独孤娇让含笑扶着红桑,她也不知红桑伤的多重,只能回马车再瞧瞧红桑伤势了。

临走前,她吩咐了侍卫,把这名少女送去鸿胪寺,并让他们通知受损失的百姓,全都聚集此地,等着鸿胪寺的梵伽公主派人来补偿他们的损失。

独孤娇是不缺钱,可她也不会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做什么圣母的慈善者。

该谁赔就谁赔,不该你做冤大头或散财童子的时候,你就不该扑上去乱发善心弥补别人的损失。

说好听的是你心善帮助困苦可怜人,传到最后,能成你就是肇事者。

反正人嘴两张皮,想咋说就咋说,你管得着吗?

六名侍卫,留下两人在原地,两人送少女回鸿胪寺,其余两名去召集其他被祸害的百姓了。

这件事因为独孤娇的出现,不止终结了,也得到了最终的解决。

大家都很感激这位肃北王妃,要不是她出面解决这名少女,他们这后头的人还得遭殃,之前被祸害的人,也只能哭着有委屈无处诉了。

毕竟人家是外邦使团的人,听着还是梵伽公主的妹妹,那就是太子殿下未来的小姨子。

太子殿下又快登基做皇帝了,他们这些寻常百姓,招惹得起这些达官贵人吗?

若是没有肃北王妃出面管这事,他们只能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自己咽下肚了。

……

肃北王府的两名侍卫把人送到鸿胪寺后,并没有立刻离开,而是要求见梵伽公主,把一些事说清楚。

少女一直气焰嚣张的冲他们打骂,他们也没理少女,只等着见梵伽公主说明事情原委。

何宣去询问了梵伽公主,梵伽公主听说是肃北王妃的人,便让何宣带他们过来了。

北宫耿和北宫烁也在了,他们也不知道是出了什么事,反正是梵伽公主派人将他们叫来的。

两名侍卫押着一名脖子上都是血的少女进了屋子,看了屋内两名男子一眼,放开少女,转身对东间纱幔后的一抹身影行了一礼“见过梵伽公主。”

梵伽公主端坐在美人榻上,望向纱幔外的两名侍卫,嗓音清冷的问一句“她所犯何罪?”

“回梵伽公主,这位姑娘当街驾着羊车横冲直撞,一路撞翻摊位无数,无辜路人伤者无数,有无人死亡,尚不可知。”一名侍卫先开口面无表情回道。

另一名侍卫面无表情接着说道“王妃今日也在那条街上,这位姑娘的羊车横冲直撞过来,若不是我等及时出手制止,王妃已然被她的羊车撞伤了。”

之前开口的侍卫也是垂眸拱手接着说“王妃训斥这位姑娘几句,说她这样任性太过分了,这位姑娘便持匕首向王妃刺去,幸好被王妃身边的婢女以身挡下了那一刀,否则……后来,七公子出现了,打落了这位姑娘手中的匕首,一怒之下便要杀这位姑娘,是王妃说这位姑娘与梵伽公主有亲,七公子才只是小惩大诫,给了这位姑娘一点教训。”

“嗯,我听明白了,你们回去吧。”梵伽公主没有说改日去肃北王府赔礼道歉的话,因为她现在要做的,就是处置她这个庶妹,给那些受害百姓一个交代,也给独孤娇一个交代。

她知道独孤娇怀有身孕,若是真出事没了孩子,北俱国与西贺国的和亲也就完了。

蠢货!她到底知不知道他们是来做什么的?

他们是来与西贺国交好的,不是来拉仇恨的!

两名侍卫行一礼,也就退下离开了。

北宫烁忙过去关上了房门,俗话说得好,家丑不可外扬。

“跪下。”梵伽公主在纱幔后轻飘飘一声,没有疾言厉色的呵斥,也没有大发雷霆的暴怒,她只是冷漠到了极的看着纱幔后的少女。

妙音和妙思走过去,把纱幔打了起来,用金钩挂好,这才有退到公主的身旁侍立。

少女吓得浑身发抖,之前的嚣张气焰一下子全没了,低头跪在了冷硬的地板上。

北宫耿还是有些心疼这个妹妹的,便在一旁佯装训斥她道“你这丫头怎么回事,再是好奇西贺国的羊车好不好玩,也不能把车拉大街上去啊?你要是不知道什么地方大可以跑车,你找哥问问啊,做什么……”

“北宫耿,你闭嘴!”梵伽公主是真的动怒了,她的声音极冷,看向少女,嗓音更冷“真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在北俱国时,你就是个在外不安分的,如今来了西贺国,倒是长本事了,连五石散那种东西你也敢碰?”

“五石散?什么五石散啊姐?”北宫耿就是好色有些贪玩,没事爱上街调戏一下姑娘,这些歪门邪道的东西,他还真没有碰过。

北宫烁倒是知道一些五石散的事,拉了北宫耿到一旁对他解释道“五石散最早是用于治伤寒的,后来的人,拿它当助兴药吃了。”

“什么?那这不是……”北宫耿扭头看向他这个妹妹,简直就是觉得她疯了,大夏天吃这种东西,吃完还出去发疯……

“伊茉,你可知错?”梵伽公主端坐在美人榻上,面纱后的眼眸,冰冷的看向这个私自偷偷上船,跟着他们来了西贺国还不安分的庶妹,她知错认罚最好,否则……

“我知道错了,求皇姐饶我这一回吧!”伊茉是真的畏惧梵伽公主这个姐姐,因为,梵伽公主根本就是冷漠到了骨子里,对他们这些兄弟姊妹,从来都不是会心慈手软的。

北宫耿也怕他姐姐过于重罚伊茉,他走上前,拱手作揖一礼,为伊茉求情道“姐,就饶伊茉这一次吧?以后她一定不敢了,对不对伊茉?”

“是是是,我以后再也不出去胡闹了,求皇姐饶了我这一回吧!”伊茉以头触地,浑身都在发抖,由此可见,她是多害怕这位冷漠无情的皇姐了。

梵伽公主没有理会北宫耿为伊茉求情,也没有听进去伊茉的求饶,她只是看向伊茉,声音冰冷问一句“五石散,你从何处得来的?”

伊茉对此犹豫了,在便北宫耿轻轻踢了一脚后,她立马诚惶诚恐全招出道“回皇姐,是鸿胪寺一名杂役给我的,那日我路过花园,听到他们在说什么逍遥散,所以我……我就因为心情不好,问他们要了一点吃,吃完挺开心的,所以今日我又吃了点,然后就出门去了。”

她在街上遇上一个可以试坐羊车玩的活动,所以……她也不知道她一驾起羊车,怎么就疯了。

她……她真不是故意在大街上发疯的,她也真的知道错了。

“杂役给你两包五石散?”梵伽公主觉得这很荒唐,她之前看过不少本西贺国的医书,知道这五石散的成分,也让妙思去买过五石散,可店家却说那是禁物,他们药铺不卖。

后来,妙音去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好好医病的良药,怎么就成了禁物。

也是因此,她知道五石散有多贵,根本不是一个杂役挥霍起的,一下子给了伊茉两包,这名杂役可是够阔绰的。

伊茉也听出她皇姐语调不对了,可她还是点了点头,真的是杂役给的她五石散啊。

梵伽公主顿时心下疑惑,看向北宫烁吩咐道“你去把赔偿给受害者,还有……计算一下,伤了多少人,重伤轻伤都记清楚了。若是有人不幸死亡……伊茉,你最好向雪山神女祈祷,千万不要出一条人命,否则,我一定会让你给无辜者偿命!”

“皇姐!”伊茉惊恐万分的抬头看向梵伽公主,她泪流满面,嘴唇颤抖着,因为她知道,皇姐一向说到做到,若是她真害死了人命,皇姐一定会要了她的命的。

北宫耿想再为伊茉求情,却因他姐起身的动作,他吓得一哆嗦,躲到了北宫烁背后去了。

梵伽公主走出来,对北宫烁交代道“赔钱时,记得先向人道歉,北俱国和亲公主的名声不能坏,西贺国未来的皇后,名声也不能坏在不怜悯百姓这儿,听明白了吗?”

“是,臣听明白了。”北宫烁恭敬领命,便退下去办事了。

在北宫烁离开后,梵伽公主又吩咐道“妙音,把她带到西厢房,让她说,你把那名杂役的样貌画下来。”

她倒要瞧瞧,是谁在算计他们北俱国。

“是。”妙音应一声,便带伊茉下去了。

伊茉这回可是老实了,早知道这个皇姐如此可怕,她当初说什么也不任性偷上船跟来西贺国了。

北宫耿是想走又不敢走,毕竟,他姐也没说让他走啊。

“你也滚!”梵伽公主被他们两个蠢货气的够呛,一眼也不想再看他们了。

北宫耿得了一个“滚”字大赦,他笑呵呵的就立马走了。

呼!出了门,他才吐了口气,他姐太吓人了,以前是他太真,才只认为他姐就是冷冰冰一些。

就今日之事看,真要出了人命,他姐一定会让伊茉给人家偿命的。

幸好姐是个女人,她要是男人当了官,她还不得是个凡尘世间的铁面判官啊?

梵伽公主静坐在堂屋正堂的罗汉床上等着消息,不管是北宫烁那边的消息,还是妙音这边的消息,她都非常想尽快知道。

如果真有人敢如此算计北俱国,无论对方是什么人,她都会让其后悔招惹北俱国。

妙音善画人像,只要你描述的出来对方的样貌,她便可以画出那个你指认之人。

伊茉见过那名杂役只有一次,她也记得不是很清楚,毕竟,那个杂役长得太普通了。

还有就是她高高在上惯了,根本就很少拿正眼看人,所以对于那个杂役,她记得也是模模糊糊的……

妙音的画工了得,一遍又一遍画下来,根据伊茉的记忆调整,在画到第六张人像时,伊茉便指着说就是这个人了。

伊茉很吃惊妙音的工笔,这人简直就画的喝那杂役一模一样,从头发到肤色,妙音都调了几种颜色让她选择,最后上色,完成作品,一个栩栩如生的杂役,便跃然纸上了。

妙音拿着画像去复命,伊茉暂由妙心看管。

梵伽公主只看了这幅画像一眼,便吩咐道“妙行,这个人由你来找出来,大概需要几日?”

妙行垂眸沉吟片刻,恭敬回道“回公主,这里不是北俱国,大概……需要五日。”

“嗯,那便五日吧。”梵伽公主也不强人所难,只要人能找出来,多等几日,她还等得起。

“是。”妙行领命退下了下去。

梵伽公主继续坐着等北宫烁的消息,这些无辜百姓才是最让人头疼的,西贺国有句话说的好,百姓如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她肩负和亲之责,必然只能让百姓成为载舟的水,而不是覆舟的水。

妙音与妙思侍立在一旁,她们四个与公主一块长大的,最了解公主在沉思的时候,不喜欢被人打扰。

梵伽公主一手支头坐着罗汉床上,手肘搁在桌面上,广袖低垂,露出一截如玉小臂,她闭目沉思,忽而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这不是北宫烁的脚步声,不够力度,太平稳了,也不是耿儿的脚步声,耿儿的脚步过于轻浮不定。

走路亦可观人性情,这人如此步伐平稳,定然是个极为谨慎之人。

在她认识的人里,只有一个人的性情符合这种平稳的步伐,那便是——西陵修。

的确是西陵修来了,大街上发生的事已经两刻钟了,自然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最早送进宫消息的是肃北王府,红桑还含笑都受了伤,萧鼓也不知道王妃有没有受到惊吓,只瞧着独孤心脸色极为难看,萧鼓便让人捎信去宫里了。

得到这样的消息,西陵虞与西陵修一起出了宫。

二人出宫后便分开了,西陵虞回肃北王妃看独孤娇,西陵修来了鸿胪寺。

梵伽公主丝毫不意外西陵修会来,可她却没想到,他会来的这样快。

妙音在一旁看向这位太子殿下,忙替她家公主解释道“太子殿下,伊茉小姐犯错之事,与我家……”

“妙音,退下!”梵伽公主声音更冷了,她不需要妙音来说这些推脱责任之言。

伊茉是她的妹妹,长姐如母,伊茉犯了错,就是她没约束好伊茉,她便是有错的。

如今,她只想知道,是谁胆敢利用伊茉算计他们北俱国。

西陵修走进来,望着依然冷静自持的梵伽公主,最终,他还是叹口气走过去,在一旁落座,与她之间只隔一张茶几,他望着一手支头姿态慵懒的她,不由得又是叹了口气“梵伽,你这个妹妹,本宫一直不曾听说过,为何会在今日闹出这样的大乱子来?”

梵伽公主闻言面纱后的眉头一皱,眼神骤冷吩咐道“妙音,去把伺候伊茉的人都带来,一个不许漏掉。”

“是。”妙音行一礼,便退了下去。

西陵修不知道他一句话,怎么就引得梵伽公主反应如此之大了?

“伊茉的身边,出了叛徒。”梵伽公主的声音很平静,可却冰冷的透着杀意。

西陵修可是被当君王培养出的太子殿下,梵伽公主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自是一听便明白了。

伊茉的身边出了叛徒,是与伊茉在街上疯狂驾车有关吗?

妙音很快便回来了,人是都叫来了,尸体也抬过来了一具。

妙音还把一个碗也带来了,碗里残留的是鸿胪寺每日都会分给大家解暑的绿豆汤,还剩一点在碗底,因为人死后打翻碗,碗倒在桌上,绿豆汤几乎都流掉了。

妙思接过碗闻了闻,又用指尖沾一点汤水尝了下,眼神一变,看向梵伽公主说道“是葫蔓藤,这种毒草,乡间田野也可见,根本是查无可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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