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归宁省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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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他们一行人启程，留下青龙军两名保护这一家人，实在是他们行程太慢了，再这样拖下去，他们可要等到腊月才能抵达凤凰山了。

快活城这件冤案，将由皇上处置，林清娆也被放了回去，一切看起来都很平静了。

可那对夫妇和少年，依然住在府衙里不出，县太爷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连林清娆去要人，他也敢梗着脖子不交了。

罗罗大长公主心里清楚西陵虞都做了什么，甚至连林驸马也清楚西陵虞是要做什么。

所以，他一早就开始转移钱财了，用他一个隐藏外室的名字，把大长公主府几乎都搬空了。

至于他妻女的死活？都跟她们母亲一个德行，活着也是危害一方，还不如死了干净。

在西陵虞他们离开的半个月后，有一队禁卫军快马加鞭手持圣旨而来，直接去了大长公主府，宣读圣旨，废罗罗大长公主封号贬为庶民，废林清娆郡主封号贬为庶民，命其一家即刻搬出大长公主府，流放岭南，此令昭告天下。

这是西贺国开国以来，第三位被贬为庶民的公主。

第一位是谋逆犯上，贬为庶民，满门抄斩。

第二位是杀人，犯了众怒，万民书递上龙案，当时的皇上无奈之下，下旨将这个妹妹贬为庶民，绞刑而死。

西陵罗罗是第三个，这次虽然没死，可流放的路上，如她这一把年纪养尊处优的大长公主，定然会累死路上，也算是恶有恶报了吧！

林驸马跑了，县太爷派人找了很久，才听说林驸马早就离开快活城了。

被抓住的只有西陵罗罗和她的两个女人，关押在囚车里，送她们去岭南。

大长公主的人，助纣为虐者也是论罪论处。

而那些面首？谁管他们，全都遣散了，爱去哪里去哪里。

一名青衫少年站在街边，脖颈处有一块伤疤，他望着被人丢烂菜叶子，臭鸡蛋，石头的西陵罗罗母女三人，他眼角滴落一滴清泪，苍白的唇低声呢喃一句“竹兄，我终于为你报仇了。”

少年摊开的掌心里，是一条竹报平安的玉坠。

在三年前，有一名落第士子整日酒馆买醉，忽然有一日不见了人影。

再后来，大长公主府便抬出一具尸体，扔在了城外乱葬岗，其人书生打扮，木簪刺破脖颈而死。

这人是本地的解元，却死的悄无声息，无人替他申冤。

只因，他早已孑然一身，无亲无故，唯有与一个同窗砚弟有点交情罢了。

白默雨当年是自己用一张草席裹了这位砚兄的尸体，拖出乱葬岗，埋在了一处青山绿水的地方。

他用了三年的时间布局，只是为了今日。

因为他告过，却无人审理此案。

当有一个人告诉他，西陵虞这位肃北王爷会路过快活城时，他便提前进了大长公主府，以死相威胁，就那么等着西陵虞到来。

“默雨，回家吧？”白默雨的父母走过来，心疼着他们这个孩子。

“好。”白默雨轻声应一声，收回含泪的目光，转身随着父母一起离开了此地。

竹兄大仇已报，今后，默雨会带着我们共同的志向，踏足考场，金榜题名，做一个匡扶正义的好官，为天下之人鸣尽不平。

竹兄，你走好吧！

……

已经距离凤凰山路途还有八百里的他们几人，如今正坐在一家酒楼二楼雅间里用午饭。

“这个白默雨可是真够狠的，那一簪子下去，稍有失手，便会要了他的命了。”独孤燕回忆之前看到的那个血窟窿，真觉得这文人狠起来，比莽夫还可怕。

“都是被逼的，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只不过，这人是文人，文人杀人用的是脑子，而不是武力罢了。”叶敛烟随手为独孤九剑又添碗汤，今儿这竹笋鲫鱼汤不错。

“他父母很爱他，希望这件事了后，他以后能好好读书，孝顺父母吧。”独孤娇回想起那对夫妇，他们是故意在那个时候拦县太爷的马车喊冤的，也不知道县太爷是否也参与这场计划之中。

“这事已了，无须再议。”西陵虞可不想让这糟心的事，影响他们用膳的心情。

朔方在一旁犹豫片刻，还是低头拱手禀道“林驸马把钱放在了一个外室哪里，外室却带着钱与人私奔了。最后……林驸马被一伙人带走了。”

“林驸马？也姓林吗？”独孤梦喝酒的动作一顿，因为之前林琴柔的事，他对这个“林”姓可是很敏感的。

“没这么巧吧？”独孤燕吃着一个蜜汁鸡翅，对于独孤梦的怀疑，他觉得是多虑了吧？

“还是查一下吧。”独孤梦喝一杯酒，看向他家小妹，这事还得这丫头来查，毕竟，曾经那些年，独孤氏的消息网就是她搭理的。

独孤娇见她四哥看向她，她喝了口汤，点点头道“我知道了。”

严秋自外敲了敲门，之后才推门而入，关好门，拱手禀道“禀王爷，罗……西陵罗罗母女三人被人杀了，是……被活活烧死的。”

“何人做的？”独孤心是背对门口坐的，听到严秋禀报这事时，他还看了他姐姐一眼，瞧他姐姐还挺淡定的。

“回七公子，是……林驸马。”严秋回话时，明显连他也难以置信，世上竟然有这般狠毒之人。

不念与西陵罗罗的夫妻之情也就罢了，可林清娆姐妹却是他的女儿吧？居然如此禽兽不如的，连自己的亲骨肉，也这样残忍的杀害了。

“这事自有皇兄处理，我们不必操心。”西陵虞还是不爱管闲事，西陵罗罗再是被贬为庶民，那也是皇室中人，林驸马这样害死了她们母女三人，皇兄是一定会全国通缉此人的。

而他们既然已经离开了西兰城，这些不该他们管的事，他们最好是远离一些吧。

“你就没怀疑过，会是谁向白默雨泄露了你的行踪？”空太玄很少发言，可每次，他说的话都能点醒众人。

大家的确都没想过这个问题，因为他们都觉得，西陵罗罗母女是罪有应得，死有余辜。

“是林驸马，从一开始，他就应该已经查清楚了白默雨的身份，利用白默雨为竹子溪报仇心切，让白默雨成为了帮他扳倒西陵罗罗的一把利刃。”西陵虞早就想过这事了，最后狠心烧死妻女的人，便是得利最大，也是最可疑的真凶。

“那当初竹子溪之死……”独孤燕话说到此处，便是抿了抿嘴唇，不往下说了。

“应该是场意外，三年前就开始计划，不会到今日才施行计划。”西陵虞肯定的说，因为三年前，他路过快活城，如果当初林驸马就在计划，这个冤情不会拖延至今。

“人心真是可怕，谁能想到，枕边之人，却在日日夜夜想着怎么杀你呢？”叶敛烟感叹一句，喝口汤压压惊。

独孤娇偏头看向西陵虞，他也是她的枕边人。

西陵虞对词哭笑不得，抬手捏捏她脸颊笑说“你又不是西陵罗罗，你是我家爱妻，我哪里会舍得杀你啊？”

“贫嘴！”独孤娇抬手拍开他的手，揉了揉脸颊一笑，继续喝她的汤了。

一群人嬉嬉闹闹用完午饭，休息一下喝点茶，该去茅房的赶紧去了，稍后也就该赶路了。

至于白默雨与竹子溪？一个死了，一个专心等着后年的秋试，也算是快活城一事，尘埃落定了吧！

只希望白默雨以后若是高中，能做个为民申冤，主持公道的好官吧！

……

他们一行人，从八月下旬启程，一路上磨磨蹭蹭，赶路将近四个月，可算是在十一月中旬抵达凤凰山脚下了。

一行人，在凤凰山脚下的山庄里休息了一晚，这些日子没下雪，阳光明媚，上山只路也没有积雪。

空太玄是休息一晚，翌日便带人走了。

他是来护送他们来凤凰山的，如今人已经到了凤凰山，他也该回西兰城，一家人团圆过新年了。

这些人都是骑兵，要是快马加鞭，一个月的确足以回到西兰城了。

独孤娇让管家拿出很多银子，分给了这些一路护送他们的骑兵，希望他们回家也能过个富足的好年。

空太玄带走了一些凤凰山的特产，可以回家给大家尝尝。

独孤娇他们送走了空太玄一行人，也就准备一下上山了。

管家安排了人抬东西，凤凰山的山路蜿蜒曲折十八弯，可却因为有护栏，也是很安全的。

独孤娇坐在滑竿上，由朔方和严秋抬着，一左一右是西陵虞和独孤心护着，好似担心她被风刮下山去一样。

凤凰山只有一个进出口，这个进出口是一座青石建造的牌坊山，上面书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独孤氏。

两旁楹联上写着——上联五湖四海皆春色。下联万水千山尽得辉。

西陵虞和独孤心一左一右扶好独孤娇，只因牌坊山门后还是阶梯，他们要下十来阶梯，才能抵达平整的石子地面。

独孤篱和独孤雪亲自来迎接他们，他们都等了快一个时辰了，他们磨磨蹭蹭的才到。

“大哥，二哥！”独孤娇想下滑竿，独孤心却阻止了她，离城还有十里地呢！

“回来就好。”独孤雪温柔一笑，对于他们这个宝贝妹妹，谁能不温柔宠爱啊？

独孤篱一向冷冰冰的，可见到妹妹回来，他嘴角也露出一抹浅笑，可见是真的开心妹妹又回来了。

独孤梦抱着西陵歆，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就露出一张小脸，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这个很漂亮的地方。

“咦？梦又抱个孩子回来了啊？”独孤雪明知独孤梦怀里的孩子是西陵歆，他还是走过去逗笑独孤梦一句，伸手把孩子抱在了怀里，这孩子瞧着可比琼儿腼腆多了。

西陵歆还算乖，虽然是有点怕生，却也没有哭闹。

“走吧，大爷爷在等着小妹你呢。”独孤篱说这话时，明显是眉头一皱，似有什么事不好这时候言说。

独孤梦笑着转身对独孤九剑说“九剑，你先带叶公子去见见你爹娘，我们先去带娇娇看看弟弟，那孩子可漂亮了，听姑姑说，比三哥小时候好看太多了。”

叶敛烟可是做过城主的人，如何不明白，这是独孤氏出事了，却不便被外人知晓，故而独孤梦才会支开他，让他随九剑去见父母。

独孤娇也觉得这事出大事了，不然，大哥的脸色不会是这样的难看。

独孤梦也是强颜欢笑罢了，这事……唉！幸好蕣又回西兰城去了，要是这时候回来，还不知道会怎样糟心呢。

不过，蕣也快回来了，毕竟是一人骑马来回，怎么也比他们这马车慢悠悠的快多了。

独孤九剑带叶敛烟回家了，独孤娇他们进了城，发现城里的人热情中都有点不自然，也不知道到底是出什么事了。

独孤娇坐在滑竿上，一手护着肚子，脸色冷沉了下来。

独孤篱他们兄弟几个都心里清楚，可这真不是说话的时候，还是……一会儿人大爷爷/祖父告诉娇娇吧。

上山的时候，是西陵虞抱着独孤娇上去的，上山路太陡峭，坐滑竿着实不安全。

独孤娇歪头靠在西陵虞肩上，她总觉得出的这件事，恐怕比当初林琴柔之事还麻烦。

城里人的神情太古怪了，这是在抗拒外人，还是不好的外人。

独孤燕走在最前头，今儿第一庄里没有弟子练剑，安静的莫名清寂。

独孤娇到了第一庄，便让西陵虞放她下来了。

“妹妹，先去看看爹娘和弟弟吧？”独孤燕心虚的笑着说，他还是想让妹妹缓缓。

“对啊娇娇，咱们这个弟弟可漂亮了，你不去先看看，可就亏大了。”独孤梦也在一旁劝着，可他也心虚。

独孤篱和独孤雪还没开口，就被独孤娇一个眼神瞪的不敢说话了。

“到底出什么事了？做什么拦着姐姐不让她见大爷爷？”独孤心还不知道凤凰山出了什么事，只觉得他这四个哥哥，今儿个奇奇怪怪的。

西陵虞已快步走过去，一把搀扶住她一条手臂，揍这么快，也不怕摔着。

独孤心见他四个哥哥都紧张兮兮的跟上去了，他也忙追了上去，倒要看看这是出什么事了。

……

丹凤堂

独孤娇气势汹汹而来，进门后，便看到所有人都在。

“娇娇回来了？”独孤哲一见孙女回来了，自然也是很高兴的，就是……还有点莫名的心虚。

独孤娇缓步走过去，先对她祖父行一礼，又对在场的三位爷爷行了一礼，之后，才在祖父招手下，她走过去，在祖父身边坐下来，脸色很不好看的问道“到底又出什么事了？不会又有人来认亲了吧？”

“咳！”独孤笑握拳抵唇咳嗽了一声，低着头，都不敢看人了。

独孤娇看向这位六爷爷，眉头一皱道！“六爷爷，你不会是为老不尊弄出私生子来了吧？”

“咳咳……”独孤笑连咳嗽几声，抬头瞪向这丫头道“这事怎么可能关我的事？一切的孽债，还不是我那死鬼爹造的孽。”

“什么？这事和……”独孤娇眉头一皱，都不知道老一辈的人，怎么就这么荒唐，左一个右一个，都是这个样子，是要干嘛啊？

独孤笑也想挖出他爹问一问，这都造的什么孽啊？

独孤娇气的坐哪儿不说话了，林琴柔是叛徒之后，可这位老祖的……

“此人确实是你六爷爷父亲的女儿，当年是一场意外，一夜露水姻缘，对方有了身孕，祖父尚还在世，因凤凰山独孤氏嫡系子孙不得纳妾，所以……祖父便让人把这事瞒下来，没有让……因愧对妻子，所以……对于那个女子，他也只是给了安排，希望她嫁人能好好过日子。不料当年一夜之间，造下孽缘，留下了这个孩子。”独孤哲当年是唯三知道此事的人，连父亲……祖父都不曾告知他此事过。

独孤娇再生气也没用，抬眸看向独孤笑，冷冰冰的问了句“滴过血了？”

“滴了，是父亲的女儿。”独孤笑苦笑一声，他都一把年纪了，忽然又多了个妹妹，这叫什么事？

西陵虞觉得有些奇怪，便拽了下独孤心的衣袖，偏头低声问“独孤氏不是历代只有一个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