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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行吧,好歹还有气枪。
老黄递过来气枪说你别看不起这玩意儿,这虽然比起真家伙虽然差了一些,但杀伤力还是有的,而且很大,懂货的人被指住脑袋照样不敢动。
我接过气枪问老黄你老婆知道你出来这一趟不?
老黄说办正事儿前别聊这个,晦气,你说的孩子呢?在哪儿呢?他妈的狗日的人贩子祖宗十八代真是给驴草了。
我看着老黄忽然就想起老黄家里的女儿了,刚才打电话给老黄的时候那边叮当叮当的动静就是她女儿闹出来的吧然后老黄就提着两把气枪过来了。
以前我还经常笑话老黄当爹之后就没胆气了,现在我才明白不是结婚后的男人就没胆气了,而是生活上的破事儿根本没踩在人红线上,但只要事关孩子、女儿什么的,就算平时没脾气的男人都得怒发冲冠跟你拼命。
老黄就是典型的这类人,估计我电话里吼大声的时候让他想起了自己的女儿吧,一想到女儿如果也像是小女孩弟弟那样被拐了,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别说气枪了,就算只有把关刀他大概都能给提过来。
我跟老黄说我给我当兵的表哥打了电话,他二十分钟左右能带一帮子人摁过来,军区出来的都是兵娃子,摁几个拐人口的不是简简单单?
老黄听了我的话后定了定神,说你表哥真不怕犯纪律啊,抓人这种事情就算在军区也是要批准的,还是说你表哥官很大?
我寻思几年不见我也不知道我表哥现在什么官了,但我大舅,也就是我表哥亲爹,听说在军区里跺脚就得地震,部队里那种关系照应关系的升官方式,我表哥现在再怎么说也得是个尉官吧?
老黄知道我们背后还有人胆子也大了许多,披着雨衣拿着气枪往黑漆漆的港口里往了几眼问我人蛇船的人呢?
我扫了一眼视网膜里的地图,那群人现在已经到了港区深处了,猫在了一团没有动弹,最多也只是有小范围的移动,应该是窝在哪个仓库厂房里?我看了眼天气,寻思现在风雨倒是也的确不适合出航,风再大一点货船出海都得给你掀了,这群家伙应该是准备等天气好一点再开船?
也就在这个时候,老黄忽然注意到了我背后一直贴着的小女孩惊骂说,“小周你是不是疯了,出来办事情怎么还拖家带口呢?”
老黄有些气急了,想拉着那小女孩走但没想到的是他才对着小女孩一伸手,对方忽然就扭头朝向港区里面跑过去了!我手猛地一捞都没抓得到人!
我跟老黄都是脑袋一嗡心说要坏事,赶快拔腿跟了上去!但这女孩就像是夜猫子一样往黑不溜秋的地方一钻人就没了,我当时差点急坏了,我表哥的人估计还有个二十分钟才能来,要是这女孩把人蛇船的人惊走了该怎么办?
我跟老黄在港区里跑了两步,忽然一拍脑袋说我怎么忘了这一茬!老黄还惊疑不定地问我忘了什么。
我聚精会神看向了眼前那蓝色的全息地图,果然看见代表着那小女孩的红点在地图上不断移动着而他移动的方向好死不死正是那几个红点扎堆的地方!
我还真担心这蠢女孩钻进人口贩子的堆里,跟自己的弟弟一起双宿双飞了,我立马让老黄跟着我我带路绕着港区慢慢的接近了那几个红点的聚集地,果不其然那就是一片仓库区,港口边上有很多这种大船卸货的临时仓库,在我们的不远处那间仓库里还点着灯。
我跟老黄打手势小心翼翼地接近那间仓库,摸到了紧闭着的大门边上从门缝里看里面的情况,不看不要紧,一看之后我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许久没有回过神来。
从门缝里,我居然看见在仓库里面的正中央居然放着一口棺材,正宗的红木棺材上面还有繁琐的花纹,用几条青铜锁链紧紧缠住。
要不是我地图里提示那个跟小女孩同源的红点就在那个位置,我真会以为那棺材里躺着的是千年粽子什么的鬼玩意儿。
但就算如此这也太邪门了一点吧?我们不是来抓人口拐卖的人贩子的吗?怎么蹦出一口棺材来了?
换了个缝儿往里面瞅,新的角度能看到更多里面的情况,比如棺材周围就跟地图上显示的一样守了五个人,四个花衬衫腰间别着家伙,都以角落的一个人马首是瞻,看样子那就是他们带头的人。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群人贩子的头子居然是一个穿着西装打领带的男人,牛津皮靴,头发焗油看起来文质彬彬的,活像是社会宣传的精英人士,绝不像是干偷鸡摸狗事情的人,偶尔眼眸中露出了一抹淡金色的锐利的锋芒让我感觉有些扎眼。
我看着他的模样忍不住低声吐了一口口水,心说你个人贩子还穿西装?不是人模狗样吗?我真想冲着门缝瞄准他脑袋给他一枪,但很显然我不能这么干,真要一枪打死他我就犯法了,我可不想先人贩子一步被抓进去判刑。
我给不远处的老黄打了个招呼示意他先撤,那小女孩似乎躲起来了没有真愣头青一样冲出去,现在我们该做的就是等我表哥的援军到了,再一窝把这群人给端了但意外发生了。
我手机响了。
小灵通经典的铉铃声在雨夜里格外刺耳,惊动了我跟老黄同时也惊动了仓库里的人,我暗骂一声摸出手机看也不看谁的来电直接挂了,抽身就准备跑,但里面的人反应更快,直接就冲到了大门这边一脚把门踹开了。
这时候有人开枪了,不过不是里面的人,而是老黄,心急手快一枪爆掉了仓库里唯一的光源,也就是那颗灯泡,在啪一下的炸裂声中整片仓库都陷入了漆黑。
这枪法真不是盖的,也难怪在老黄家能经常吃到野味了,刑警大队没把老黄挖去重案组简直就是他们的损失!我一边给老黄点赞,一边按着我眼里的地图绕着跑,把背后那追我的几个淡薄的红点给绕开了,在漆黑一片的港区里开了地图挂的我想甩掉他们简直不要太容易。
见到他们朝着其他方向搜索过去后,我又耍心机绕回了那个仓库,在地图上仓库还有两个红点,一大一小,这代表还有一个人驻守在那里,我猜也猜得到应该就是之前我看见的西装男了。
我摸黑进了仓库,找各种掩体小心地靠近那个不动的红点,在黑暗中我也可以模糊见到一个身影静静地坐在那里,我抬起气枪猛地一下就戳到了他的后脑勺上威胁他不想死就他妈别动。
这个身影正是刚才的西装男人,在脑袋被枪指住的情况下他表现得比我还镇定,开口的语气很平淡,他问我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我说你少他妈管这些,棺材里是不是你拐走的孩子?你玩得挺别致的啊,用走私棺材的方法拐卖儿童?换乡下不开放一点的地方我用手里的气枪一枪打死你,别人都只当我打了一只畜生!
听见我的话他愣了一下,用一种莫名的语气问我现在是在用气枪指着他?
我回答他说气枪专打畜生,打你这只畜生绰绰有余了。
然后他忽然就笑了,笑得很莫名其妙,也很大声,我怕他把外面的同伙引进来了就用枪抵他的脑袋威胁他闭嘴。
他笑过了,然后忽然转头过来,一双金色的瞳眸在黑暗中泛着微光,我整个人忽然毛骨悚然了起来,这双眼睛就像是毒蛇一样咬在了我的脑海里,让我手一软失去了力气,也就是这一瞬间他抓住了我的枪管用力一扯,抓住气枪的我整个人居然扯飞了起来重重地摔在了前面的地上。
躺在地上我感觉我浑身散架了一样疼,满脑子都是茫然,我只感觉自己被大力士过肩摔了,但杠杆却是我手中的猎枪这穿西装的男人的力量简直超乎了我的想象,或者说现实的人类根本不可能有这种腕力!
“‘秘党’的岗哨我都瞒过去了,居然会有一个普通人咬住我的尾巴?这可不是什么一个好笑的笑话。”
我记得他当时原话是这么说的,在黑暗中那个男人的那双眼睛像是点燃的火焰一样,浑身上下都是威严感,他俯视着地上因为疼痛扭曲的我像是在看一只蝼蚁,我还记得我手里一直抓着气枪,那时候我也顾不上什么杀人不杀人了,因为我再不开枪真的不知道之后会发生什么。
我抬起气枪对准了他,然后开枪。
火药燃烧炸裂,气枪子弹出膛,然后打空了,他融化在了黑暗中。
或许老黄打爆灯泡不是个好点子,因为谁也想不到这个男人会有蛇一样的瞳眸,而在生物界中蛇是可以夜视的。
随后我感觉我的脖子被掐住了,整个人被从地上提了起来,双脚离地,窒息感和死亡感瞬间笼罩了我,面前的男人像是拿捏着布娃娃一样看着手里的我,眼中充满了兴趣。
他当时看着我,用一种困惑又冷漠的语气说,“我很好奇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我明明用“言灵”把有关那个男孩身边所有人的记忆都给篡改了,为什么跟这个男孩完全无关的你会找到这里来?”
我答不出来,因为我被掐着脖子快要窒息了,男人似乎也没有要知道答案的执念,冷漠地看着我手上加力就要把握的脖颈给像是捏零食炮筒一样给捏碎掉。
但就在这个时候仓库里响起了一声枪响,那是熟悉的气枪开火的声音,火光中子弹精准地命中了掐住我脖子的男人,打中了他的手臂,鲜血飚射中我感觉被一股力量丢了下来砸在地上好不容易才得以喘气。
开枪的自然是老黄,他一直都没跑,而是躲在了港口的黑暗中,他大骂那个男人说你离小周远一点,一边举着气枪就走过来了,在地上的我想大喊老黄让他直接瞄准这个男人的脑袋打,这家伙已经根本不是人了!但那时候我很遗憾的根本喘不过气来也说不出话来,导致了之后我后悔了半辈子的事情。
我不知道过程是怎么样的,我只知道在黑暗中我又听见了一声枪声,抬头就看见了不远处眼睛亮着蛇一样光芒的男人面前倒下了一个影子,沉重地摔在了地上。
我当时缺氧脑袋有些发懵,只下意识地叫了一声,老黄?
但没人回应我,我模模糊糊都看见地上有什么液体在流淌,再看仔细一点发现那些液体是红色的,刚好仓库外大风大雨的天气打雷了,划过了一道光照亮了地上的老黄,枪管怼到了他的嘴巴里,子弹在他后脑勺开了个血淋淋的洞口。
我当时崩溃和不可置信的情绪冲上了头,在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之后整个人都快炸了,没有恐惧,老黄的死点燃的是我的愤怒,同样也点燃了我的双眼,那是靠情绪作为燃料绽放的焰火,有一群人称之为“黄金瞳”,而我更愿意叫那种现象为“怒火中烧”。
男人看见了我的反应,在见到我的眼睛后似乎有些意外,也有些释然,他之前或许会疑惑一个普通人为什么能在他“真言术”扫清一切障碍后还找到了这里来,可现在我脱掉了普通人的身份后一切的问题就应然而解了。
我无视了男人惊呼“原来你也是混血种?”什么的屁话,当时我只想给老黄报仇,我抓着地上的气枪当做棒槌一样就轮向了那个男人,我感觉我的力气那时候肯定堪比举重力士,能把长管气枪舞得像是狼牙棒在空气中发出尖啸声但这一样没用,那个男人单手就接住了我愤怒之下的全力一击,甚至拧弯了枪管再一拳砸在了我的胸膛上。
我感觉我被火车正面撞到了,胸口塌陷了下去惨叫一声后飞出了几米远摔在了地上,浑身难受得要死,进气少出气多。
我在地上剧烈地咳嗽,每咳一下就是撕心裂肺的疼,我猜是我肋骨断了,但就是不知道断了几根,这让我有些绝望在神一样强大的怪物面前,我的愤怒和老黄的死都是那么的无力。
我倒在地上看着男人向我走来,他俯视着我,看着我的眼睛,那时候我的眼睛大概和他一样都是金色的,但金得很不纯粹,像是高贵与低劣的对比,他摇了摇头说了一声可惜了,在‘正统’的地界里我不能动手杀你,因为你是混血种,所以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自杀,就像你的朋友一样。
我想嘲笑他你给我跪下来磕几个头我就自杀给你看,但没想到的是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开口吐出了几个绕口晦涩的音节,那些音节有着独特的韵律像是挑拨起了某种无形的规则,忽然之间我的眼前就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画面那些画面是我曾经的记忆,儿时的记忆和成长的记忆,只不过那些记忆正在随着那些音节不断发生变化,原本童年的美好变成了痛苦和虐待,我的母亲像是陌生人一样斥责我,我的父亲痛斥我是个不孝子就该死得远远的。
我感觉我重新经历了一遍人生,记忆开始被浆糊一样地搅乱,原本甜美的美好的过去散发出了恶臭和腐朽的气息,我感觉记忆只剩下被扭曲的痛苦了,这种痛苦逼迫着我想解脱自己,撕烂自己的喉咙或者咬碎自己的舌头。
我终于知道老黄刚才明明举着枪,为什么死的却是他自己了,老黄还真是自杀的,马上我也要步入他的后尘了。
然而可能是我命大的缘故,在第二次濒临绝望的时候,又有的救了我,还是一声枪响。
火药的光亮中,一发子弹打在了我面前男人的背后,气枪子弹的推力让他口中吐出的音节顿住了,他扭头满含暴怒地看向身后开枪的人在老黄的尸体边上,那个穿着羽绒服浑身湿透了的小女孩正努力地举着枪对准着他,浑身都在抖但还是扣下了扳机
男人受伤了,但并不致死,就跟之前他嘲笑我一样,气枪当真杀不死他,这一枪本该直接打穿他的后心,但他转身的那一刻我看见了他衣服下那扭动的背脊,像是有黑色的虫子在他身上爬动那是鳞片,这个男人当真是一个怪物。
我豁出命地扑上去抱住了男人的双腿,对着那似乎吓懵了的小女孩吼,让她快跑,去叫其他人来,那男人一脚就踹在了我的脸上,我鼻子一酸只感觉各种痛楚在脸上炸开了,但我没松手,我知道这种时候我死也不能松手,不然一会儿会有很难看的事情发生。
我不松手,男人就踹我的脸,那双牛津皮靴踹人是真他妈的痛,我当时只想着如果我能活着回去哪天我也得去买一双来试试踹人的脚感如何。
直到最后我实在抓不住男人了,他一脚把我掀飞了,也正是这个时候,救兵终于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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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道强光忽然照亮了仓库。随即是摩托车暴躁的引擎声,仓库的铁门被撞破了,随后是一声振聋发聩的爆喝,响彻了整个仓库和大雨夜
“襄阳周家,周震在此,哪方宵小胆敢放肆!”
即将走到小女孩面前的男人也听见了这一声惊雷一样的爆吼,猛然抬头看去,迎接他的是一辆飞驰而来的摩托车轮!
大灯光芒刺眼,我在那摩托上模糊能看见一个铁塔般的身影,那身影背后插着一把长刀,刀柄铁环穿有红缨在风雨中猎猎飘扬。
真正的单刀赴会!
男人被那辆飞入的时速超过百公里每小时的摩托正面撞住了,但他却没有飞出去,而是张开双手接住了那辆全速撞来的摩托车!脚下皮鞋在地面上拖拽出了两道痕迹,摩托车撞过来的那一瞬间爆发的力量应该有吨级别了吧?他居然硬生生抗住了那辆摩托的冲撞!
迷糊之间我也认出了这辆破摩托就是老黄开来的那辆铃木,但车上坐着的却不是老黄,而是一个我再熟悉不过的人了,只是今晚他这个出场方式比以往任何一次我见到他都要霸气侧漏,或者说在我印象里我表哥就从来没有这么震怒过,眼眸瞪如铜铃泛着刺目的金光!
男人接住了冲进来的摩托车堪称怪物,但摩托车上铁塔一样的男人更加怪物,他翻身下摩托猛地一脚踹在了油箱上双手抓住方向盘,把整个摩托车扬了起来当做武器打旋地撞飞了面前的男人!
男人闷哼摔落地下低吼了一声问,襄阳周家?我什么时候惹过你们这群疯子?
可他话还没说完,那辆摩托车就被那铁塔般的影子整个被凌空向他丢了过去。
男人抬手又准备以那种怪力接住,但他的决定直接导致了他之后的死亡。
在摩托车落地之前,一把刀抢先劈了下来直接斩断了摩托车,出刀那一瞬间整个仓库都被那一抹刀光照亮了,那一刀就算是让“无极刀法”的独创者李尧臣来做可能都做不到更好,那是出自抗争年代的实战刀法,在长城要隘喜峰口战役中,29军将士就是用这套刀法重创日军,只是在现在挥刀的人手中,这种刀法被升华到了一种极致!
在我意识涣散之间听见了那个男人凄厉的吼叫,应该是被那一刀重伤了,然后是同样暴戾的叫喊声,伴随着高亢的音节以及骨骼的爆鸣,刀与铁的碰撞交戈声震耳欲聋,比之外面的雷声更要惊人,每一次碰撞都有野兽一样的哀嚎和吼叫,像是地狱中怪物的撕咬和角逐。
再之后又发生了什么我也不知道了,我只知道当时在我听见“周震”这个名字的时候,我就已经半步失去了意识,脑袋里绷着的弦忽然就断了,一切的事情就该结束了,就像小时候那样。
我最后的残留视线只看见一个小女孩跌跌撞撞地向我跑了过来,我正想对她说什么安慰的话,却没想到她居然直接跃过了我跑向了仓库深处的那口棺材。
真是个没良心的小家伙——这是我在昏死过去前最后的一个念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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