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丑福背上的雷弹袋子滑出的那一刻,一条街上,一个骁骑军官正轻佻地抬起向正仪的下巴。
君珂暗叫要糟,还没来得及拉开那军官,向正仪已经霍然抬头,眼底怒火一闪。
随即她一个肘拳便顶上了那个军官的下巴!
砰然一声血水四溅,飞出了三颗牙齿,向正仪在那军官的惨叫声里,一巴掌把他的牙齿和他的人一起拍出了三丈外。
君珂叹气——这位公主在这种时候反应总是这么快。
她也来不及思考,立刻拔剑,那军官砰然落地,一声大叫,四面的士兵立即都抬头看过来。还有很多人奔了过来。
君珂一抬手,披风飞起,将那小乞丐远远送了出去,随即脚跟一磕马身,便要冲进对方人群。
“轰!”
蓦然一声大响,远方腾起一团黑云,翻着血红的光,耀亮半边天际,响声一声接一声,地面开始微微震动,黑云也越聚越大,翻出滚滚浓烟,看方向,在城北的某个位置。
巨响和异动惊得所有人都一呆,马上要打的架都忘记了,骁骑营怔了一会儿,蓦然有骁骑军官骑马飞奔而来,大声狂呼,“是盟民区!所有人集合救援,立即!”
再也没有人记得向正仪和君珂,连绵不断的爆炸惊得士兵们都失了魂,纷纷上马,马鞭连抽,一阵风似的去了。
四面很快恢复寂静,向正仪还没反应过来,维持着一个半挥拳的姿势愣愣地道“怎么回事?”
君珂早已脸色惨变,瞪着那个方向——那是十三盟民亲属聚居地域,她常派人去慰问自然熟悉,看那边黑云烟火和被风传来的隐隐惨叫哭喊,好像发生了很大的灾难。
这个时候全是老弱妇孺的盟民亲属怎么会出事?
朝廷?还是……
君珂激灵灵打个寒战,竟然不敢再想。
向正仪却没想到那么多,看见黑云眼睛一亮,一把抓住了君珂的手,激动地嚷“纳兰!一定是纳兰!我们过去!我们过去找他!”
君珂心底一凉,霍然转头看她,连声音都变了——“纳兰?”
她眼神瞬间如霜似雪,向正仪一抬眼对上,竟然浑身一冷,愕然道“现在能在燕京闹事,会在燕京闹事,除了纳兰,还有谁?”
她飞快地牵起君珂的缰绳,道“你愣着干嘛?走啊!”
君珂又是浑身一颤——对,现在有能力有理由在燕京闹出这么大动静的,只有纳兰述,可是,为什么要是云雷家属?
一个声音立即在心底告诉她——为什么不是?云雷军对朝廷本就不满,之所以还服膺管束,完全是因为软肋握住朝廷手中,而他们的亲人,就是这个软肋。
只要将这个牵系斩断,嫁祸朝廷,不仅立刻可以动荡燕京,还可以让悲愤的云雷军倒戈一击,真正成为闯出燕京回到冀北的最大助力。
合情合理的推测,因为太合情合理,让人越想心中越冷。
君珂勒马,神情有些迟疑,她突然开始害怕面对真相,如果真的看见纳兰对云雷盟民下手,她将立即陷入焚心的为难。
然而她随即便甩了甩头——这世上合情合理却未必如此的事情太多,何必呆在这里揣测?
“走!”
两人直奔爆炸来源处,越靠近心越凉——这么密集的爆炸?听声音就像是不凡火器,这东西相当珍贵,只有皇家军队才有,云雷军都不配备。再说就算大燕要去攻打南齐,也不太可能一次性投入这么多吧?
君珂知道纳兰述的尧羽卫虽然有少量火药之类的东西,但一向备而不用,动静太大,不符合尧羽卫潜行的风格,而且这东西市面上也没法买。
君珂刹那间心中竟然一喜——不是纳兰?
爆炸声连绵不绝,隐约听见仿佛地狱倾覆般的惨呼,一声声荡在夜空下烟云里,哀绝可怕,听得人浑身发愣肌肤生栗,连向正仪那样浑浑噩噩的人都愣住了,有点腿软的扶住了墙,喃喃道“天啊……”
君珂脸色惨白,手指震颤险些握不住剑,她抬头看看浴血天色,仿佛看见一刹间,血色遮没燕京,进而蔓延山河四海,风雷乍起!
然而两人此刻也无法再前进一步,几乎燕京所有的武装力量,都被大爆炸惊动,各自服色的士兵,建制整齐地从各个方向源源不断地奔来,如细流汇入大海,将那段出事的地区所有入口堵得严严实实。
君珂躲在暗影里,背靠着冰冷的墙壁,低声对向正仪道“我们在这里等一等,这里离北策门很近,他们也许是打算从北策门走,这么大的动静,如果……如果纳兰的人真的在这里,必然还要想办法冲出来,我们也可以接应。”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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爆炸声响起的那一刻,在和属下计议定出城计划的纳兰述,正在问“小戚呢?”
随即一声巨响,他手中地图一颤。
将地图一扔,纳兰述一步抢出屋外,抬头看一眼那出事方向,顿时脸色大变。
想也不想一声厉喝“戚真思!”
“回主子,头领说她肚子不好……”
“胡扯!”纳兰述铁青着脸立在院子中,远处的火光映得他脸色变幻,肃杀沉凝,尧羽卫很少见到他这样的神情,都惊得不敢言语。
在睡觉的幺鸡突然从屋子里奔出来,扑在墙上冲着那方向一阵狂嚎,爪子躁动不安地在墙上抓挠,抓下层层墙皮。
纳兰述也从没见过这懒狗这种紧张而又兴奋的反应,这血脉如狮的异犬,是不是嗅见了冲天而起的血腥?黑暗燕京,乍生血海,惊起了它隐藏在血液里的野性?
若在平时,这样嚎必然惊动他人注意,此刻全城却都笼罩在惊人的爆炸声里,什么声音都被淹没。幺鸡嚎了一阵,霍然转身,撞进旁边一间偏房,拖出一个人来。
纳兰述一看是红砚,脸色一白。
怎么给她进了城!
小戚遇见了她,知道了鲁海的死讯,然后……
纳兰述抬头望着那方向——戚真思,你疯了!
“主子……”
“我们离开。”纳兰述闭上眼睛,语气已经沉缓下来,“燕京出事,正是离开的最好机会,不用执行刚才的计划了,所有人——”
“在。”
“这样的爆炸,必然要惊动全城军队,从最近的路赶来,城西南的骁骑营,应该会穿过七里巷过来,”纳兰述的手指在地图上飞快点划,“城东的九城兵马司应该从燕台过来,九蒙旗营有一半人在拱卫皇宫,这些人绝不会离开原地,剩下的人和江南郡的士兵,可能从东南方向的中洲大道过来,如此,就有了一个汇聚点。”他手指有力地在地图上一点,“延喜街,所有兵力唯一可能的交汇处,住户很少,街道狭窄,有几家铺面,一个篾器铺,一个铁匠,还有一家大量养鸡,你们去三组人,一组接应,一组在高处射箭压制,一组先进铁匠铺,这种小铺子一般会大量打制铁钉,你们全部取出来,栽在路上,不要密集地栽,分散开来。再进那家养鸡的,把他家所有的鸡偷出来,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总之不许任何鸡发出声音,最后进篾器铺,把他家筐子笼子篓子统统用上,把鸡装进去,每个筐子塞个爆竹。下面该做什么,知道了?”
“知道!”
“我就一个要求。”纳兰述竖起手指,“不可恋战,保全实力。不管效果如何,是否真正造成混乱,你们都是出手即走,然后下东四街咱们买的宅子里那个小地道,出来后应该就可以和我们汇合。”
“是!”
地图收了起来,这是全天下最为细密的燕京地图,御书房里挂着的那幅也远远不能比,大到皇宫街道有多宽,小到一家铺子卖什么货,全部有详细注明,恶趣味的尧羽卫,甚至连柳咬咬的新居都标注了出来,并特意用红线划出了可以隐蔽迂回到她香闺的十八条路线。
尧羽卫看似整天东游西荡,其实是天下最警惕的一群,逛遍燕京的同时就是在画地图,可惜他们在燕京时间太短,不然只怕连燕京地下到底有多少条地道,也能全部摸出来。
可以说如果有足够的力量,靠这副地图,在燕京城内暗杀潜伏攻其不备,是有机会掀翻整个燕京的。然而在此刻筹谋已久早有防备,以倾国之力来阻挡他们的燕京,区区三百人,只能想着活命了。
尧羽卫们觉得很光荣——用十万以上大军来对付他们三百人,很有面子哪。
“主子。”有人忍不住提出疑问,“我们何必要绊住这些军队?很明显这样的爆炸,城中有人大量伤亡,尸首不可能留在城内,必将运出城外化人场,我们装成尸体被抬出去,那么多人,一定没人细细查看,不是更省力?”
“谁说一定会抬出去?”纳兰述眸子也如那爆炸处黑云升腾,寒光凛冽,“没听过万人坑?”
那护卫惊得一呆。
“城门绝不轻开。”纳兰述已经转身,“如果是我,我会就地掩埋这些尸首,哪怕焚出空地挖出万人坑!我会这么做,纳兰君让,沈梦沉自然也会!”
四面一片静寂,上位者的立场,有时不是这些嬉游自在的护卫能懂。
掏出怀中西洋表看了看,纳兰述微微叹息一声——小珂应该不会来了。
这样也好。
他并不希望她来,但害怕她来,她若奔来燕京,和他失散,以她的性子,乱闯燕京,很可能有危机。
所以他冒险在这里多等了一刻,但如今看来,应该没有等下去的必要了。
纳兰述并不太担心君珂的安全,君珂有才能,人人笼络,人人用得着,在燕京朋友比敌人多,皇帝就算看在她的异能份上,也不会太难为她。
小珂又为人平和大度,从不下杀手,就算她和燕京守卫力量冲突,只要她不杀人,自然有人保她。
他的最大敌人们,对小珂都有一份香火情在,虽然这香火情平日里令他恨得牙痒,此刻却觉得当真再好不过。
小珂儿。
但望你从此在没有我的燕京,过得更好。
大步到正门前,纳兰述突然拉开门,手指在门上铜环上一拂,那铜环里有道浅浅的缝,一样东西被塞了进去。
他的指尖有点留恋地抚过光滑的黄铜门鼻,姿势缱绻——这门环,小珂儿曾经一次次地触过。
或许此去再无机会触及她的指尖,便这样抚摸着她触过的门环,也当最后一次,邂逅过她的温暖。
带着血腥气的夜风里,纳兰述微微仰起头,掌心按在门环上,仿佛正在将她的手指,轻轻握在掌心。
铁血之夜,温柔心情。
随即他转身,腰杆在夜色里比标枪还直。
“走吧。”
花坛里缓缓现出地道口,泥土伪装得天衣无缝,这是尧羽卫不打招呼在君珂宅子里挖的地道,虽然没能一直挖出城,但出来的地方,谁也想不到。
这个地道连君珂都不知道,因为刚刚完工,纳兰述还没来得及告诉她。
将幺鸡和红砚先放了下去,尧羽卫并无逃亡的紧张,不知道鲁海和兄弟们死讯的他们,此时还有心情开玩笑。
“老鲁不知道怎么样了。”有人笑道,“这家伙从来没受伤躺倒过,这次可怂了,我得好好捶他几拳。”
“主子,大个子那个皮糙肉厚的,会躺倒应该伤得不轻吧?他现在是在云雷大营?”
纳兰述在黑暗里沉默,随即微笑,眼神晶亮闪烁。
“是的。”他温和地拍拍那护卫肩膀,“他在。”
顿了顿,他轻轻道“一直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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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刻钟后,某处的地面缓缓浮起,一双警惕的眼睛四面观察无人后,轻轻跃出。
他蹲身于地,发出一声低低的哨声,人们一个接一个跃出来,最后出来的是幺鸡。
幺鸡一落地,便动了动鼻子——好熟悉的骚气。
再一转头。
尼玛!
为什么是茅坑!
幺鸡圆溜溜的眼珠子瞪着自己出来的地方——开在一个巨大的粪缸之下。
纳兰述捂着鼻子,挑挑眉——不从厕所出来,难道能从沈梦沉书房出来吗?
没错,这里是沈相府。
燕京最不可能被挖个地道抵达的地方。
但是尧羽卫做到了。
正如沈梦沉喜欢偷偷摸摸琢磨尧羽卫一般,尧羽卫也很早就对沈相大人表示了充分的兴趣,这种满身鬼兮兮味道的人,哪怕和尧羽卫没关系,他们也想扒了皮看看,何况还是敌人。
但是沈相府看似布局简单,却当真不愧燕京仅次于皇宫最严谨难入的地方——沈相府四面民居迁走,守卫水泼不进,到处都有防地下震动的吊锤,而且据说建造时,深挖地基,铺上巨石,根本无法挖穿。
尧羽卫遇上了这硬骨头,也一筹莫展,却又禁不住心痒痒——一个人防到了这个地步,必然是有秘密的,有秘密叫尧羽卫不去偷,他们是睡不着的。
结果却从君珂这里找到了灵感。
来源于君珂有次和他们吹嘘《绝代双骄》,江玉郎在萧咪咪的宫中挖地道,就是在厕所里。
一个地方防备再严密,也防不到茅坑。
果然成功,但众人也不敢轻易启用,沈梦沉的地方,轻易进去只会打草惊蛇,这地道挖得艰难,却只能在最关键时刻用一次。
就是今天。
主持此次针对冀北事件的核心人物,除了皇帝外,就是纳兰君让和沈梦沉,所以两人此刻必然要在燕京主持大局,为了避免被人攻击挟制找到漏洞,两人身边也一定铜墙铁壁,万军难入。
府里自然相对空虚。
纳兰述带着人直扑沈梦沉书房,他并不指望在沈梦沉这里找到能挟制他的东西,这人绝不会把重要东西单独留下,他另有打算。
他进了沈梦沉书房,示意其余人潜伏守望,自己匆匆找了件沈梦沉的袍子套上,把头发束成沈梦沉式样,然后从怀里摸出一块东西,在香炉里点燃。
轻烟很快散出,凝而不散,气味浓郁而古怪,书房旁边的树上,一只鸟忽然轻啼一声,随即扑扇着翅膀飞走。
纳兰述不出所料地笑了笑。
果然如此!
香炉里烟气袅袅一线笔直,纳兰述眼底神情讥诮。
这香块,是他当初和红门教姑冲突时,从教姑们身上取来的。
当时那翠衣女子说起沈梦沉,他立刻警惕,抓起翠衣女子逼问时,发现她腰间有块形状特别的玉,顺手取了下来,事后一看,里面藏着香料。
尧羽卫一直怀疑红门教和沈梦沉有关系——别人会以为红门教姑伺候沈梦沉,不过是燕京风气,但纳兰述可不这么认为,以沈梦沉的阴沉谨慎,会让这种女子接近?
接近,必然有别的理由。
比如,通消息什么的。
而且事后,连尧羽卫也查不出红门教的具体来历,以及他们的首脑,就说明这首脑绝不是一般人。
联想到红门教各地都势力庞大,唯独燕京还没有染指,这是不是某些人还不想惊动朝廷?
红门教喜欢走上层官宦路线,美色惑人,这也很像沈梦沉会做的事。
如今一试便中,这香料果然是沈梦沉联络红门教的媒介,点燃香料,那只怪鸟闻香便会报讯,召唤在京红门教徒前来,真是不动声色好办法。
不多时,窗外衣袂带风声响,有人在外轻轻敲了敲窗子。
纳兰述也不和他对暗号,衣袖一挥开了窗子,那人一愣,却没摸清状况,在窗外恭谨地弯下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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