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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只不算尾巴都有半米长的假老鼠在这暗格里团成了一团,它的怀里,还抱着一个能有饺子大的金元宝,周围的位置,则散落着不少银元。
暗暗松了口气,被吓的心脏砰砰乱跳的佑美关了手电筒侧耳倾听了片刻,直到确定刚刚的动静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这才再次打开了手电筒,一番观察之后,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暗格四面本就可以掀开的木板。
当她压抑着兴奋将手电筒的的光束照进去的时候,却发现这里面塞着一个又一个也就枕头大小的帆布口袋。
小心翼翼的抽出一个沉甸甸的帆布口袋,佑美解开绑住口子的绳子之后,却发现这里装的仅仅只是大块小块的生石灰而已。
将这口袋恢复原状,佑美一番犹豫之后,最终还是小心翼翼的顺着那狭窄的缝隙钻了进去。
如果这里藏着她们想找到的那个被救走的人,如果那个被救走的人已经变成了尸体,那么这些生石灰无疑是保存尸体最好的方式。
然而,正所谓希望有多大失望便有多大,当她在弥漫着灰尘和石灰粉尘的戏台下爬了一圈之后,却并没有找到任何的尸体或者电台,这里只有一口袋一口袋的生石灰,以及撒落在各处的石灰粉。
而且很显然,这里面平时根本没有什么人来过,别说人,这里面因为石灰的存在,连虫子都不见一只。
灰头土脸的重新爬出来,佑美脱掉手套揉了揉被石灰迷了的眼睛,将这盖板和地毯全都恢复了原状。
站在那面巨大的镜子前面整理了一番仪表,佑美试着推了推这面大镜子,接着又走到两侧一番观察,随后摇了摇头迈步就往楼上走。
这镜子晃都晃不动,上下两边从地板直通天花板,两侧镜框一边紧挨着墙壁,另一边则被楼梯扶手的拐角挡的严丝合缝,显然不可能在镜子的后面藏什么东西。
至此,这栋楼里,还没有搜过的也就只剩下了茉莉和秋实的房间,以及杨妈、孟大爷还有那些戏班子成员们的几间宿舍。
难不成在院子或者车库里
佑美想到这里,立刻快步回了楼上房间,披上一件呢子大衣,小心翼翼的走出了门厅。
得益于外面的月亮地,她倒是可以一览无余的将这院子里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同样,也可以让听到动静躲在窗帘后面的卫燃,将她看的清清楚楚。
想到这里,卫燃笑了笑,起身开灯摇摇晃晃的走出了房间,却是连房门都没关,便走进了斜对着楼梯的洗手间并且打开了照明灯。
这还不算,他甚至都没关上洗手间的门便褪下大裤衩子坐在了马桶上,嗯嗯的使着劲儿。
院子里,当卫燃房间的灯被点亮的时候,佑美也立刻躲在了花坛下的阴影里。
片刻之后,当她隔着一扇玻璃窗看到一楼楼梯口处亮起的洗手间灯,以及根本没有关死的洗手间门和坐在马桶上的卫燃的时候,也不由的咬了咬牙。
毫无疑问,除非她爬上二楼并且有办法打开从里面锁死的窗子,否则她如果想上楼,就只能老老实实的等着卫燃拉完屎不说,甚至还得等他睡着了才行。
裹紧了身上的呢子大衣,佑美左右一番观察,随后猫着腰挪到了小楼北侧的锅炉房边上。
只可惜,这锅炉房早就被孟大爷在睡前锁了门,想进去取暖是不可能了。
仔细检查了一番靠着北墙的那几口用来装煤球的大水缸,佑美猫着腰小心翼翼的绕到了小楼北侧。
虽然隔着窗子,但她却仍旧能听到卫燃拉屎使劲时的哼哼,以及噼里啪啦的排泄声。
压抑着内心的恶心,佑美继续往小楼另一端走去,在匆匆看了一眼那个花坛里被月季花的枯枝包裹着的两盏石灯之后,果断的转身又摸了回去,闪身钻进了车库里。
万幸,这车库里虽然并没有暖和多少,但那辆车却并没有上锁。
小心的拉开车门,佑美坐进去之后先脱掉手套凑了凑冰凉的脸蛋,随后这才再次打开了手电筒仔细检查着,时不时的,她还会下车看一眼卫燃的房间,耐心的等着他回房继续睡觉。
如此相互耗了大半个小时,卫燃估摸着佑美在院子里凉快的差不多了,这才舍得离开卫生间,挪动着早已酸麻的双腿挪回了房间。
几乎就在他关上灯的同时,佑美也打着哆嗦钻进了房门,在一楼房间里弥漫的屎臭味中,拎着进门前脱掉的鞋子,只穿着一双袜子,用手捂着鼻子逃上了三楼。
等她靠着暖气片让冻的发麻的身体暖和过来,佑美这才脱了被弄脏的衣服丢进一口皮箱里,随后再次摇动着发电机,发出了一封“没有异常,请求回归。”的电报——她已经受够了在这里的生活了。
一夜无话,等到2月7号这天一大早,戏班子的孩子们照例在五点准时起床,等到五点半吃过早餐之后,也如往日一般,进入地下室开始了例行的学戏练功。
“昨晚我好像听到了什么动静”一楼的壁炉边,陶灿华低声朝坐在对面喝茶的卫燃问道。
“我起来上了一趟厕所”卫燃浑不在意的答道。“你上厕所的时候我知道”陶灿华接着说道,“我是说那之前。”
“估计又闹耗子了吧”
卫燃咧着嘴嘿嘿一乐,陶灿华也跟着笑了笑,显然是听懂了卫燃的暗示,压低了声音说道,“估计是,我刚刚去地下室,好像戏台子被动过了。”
“那里面藏着东西”
“可不”
陶灿华理所当然的点点头,“供的鼠老爷,谁家戏班子不供上一只老鼠老爷呀,我特意花了20大洋找大师傅请来的呢,你看着吧,这一闹耗子,咱们这戏班子肯定就能赚钱了。”
但愿吧.
卫燃暗暗嘀咕了一句,眼下已经2月7号,距离鬼子偷袭珍珠港只剩下了24个小时左右,换句话说,最迟等到明天下午,恐怕鬼子的军队就会进驻英法租界,到时候这租界里肯定会大乱套。
这种情况下还戏班子赚钱这一楼的人能保住命都算好的了。
在这纷飞的思绪中,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是,直等到上午九点半,美香都爬起来的时候,佑美却仍旧没有下楼,反倒是茉莉送下来了有关她的消息——佑美感冒了,而且正在发烧,现在需要送去医院。
这也不抗冻啊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麻利的换了衣服,等茉莉在美香的护送下将佑美背下来的时候,他也早已经启动车子做好了准备。
“去哪家医院”卫燃询问的同时,已经将车子开出了小院。
“去德国医院吧,离着近。”美香果断的说道。
闻言,卫燃立刻加大了油门儿,他当然知道美香说的是那家德国医院,就是当年沃尔克的妹妹和安迪工作的那家医院,之前路过那里的时候,茉莉还曾给他指过路呢。
一路疾驰赶到了医院,茉莉背着高烧的佑美就往里跑,美香也紧随其后跟上。
等到卫燃停好了车子的时候,他都已经找不到她们了。
不过,他倒是不急,索性在门口点上颗烟,拦住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德国女护士一番闲聊,在旁敲侧击中得知,那位达格玛医生早在去年的春天便已经离职不知去了哪里。不仅如此,就连她所负责科室的其他医护人员,也在当时一起离职了。
“她去哪了.”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直等到抽完了烟,这才一路打听找到了刚刚打完了屁股针的佑美和陪着她的美香,以及正准备去抓药的茉莉。
“刚刚路上都没来得及问,佑美妹妹怎么发烧了”卫燃关切的问道。
“她说昨晚上觉得闷开了一会儿窗子”美香无奈的解释道。
“可不是一会儿,足足四十多分钟呢.”
卫燃暗自嘀咕了一句,嘴上冒出来的,却是诸如“这数九寒冬的咋还敢开窗子透气呢”之类夹杂着心疼的埋怨。
“我估计是想家了吧”
美香顺着话题猜测道,“咱们这书寓虽然同龄的孩子多,但是能和她交流的实在是太少,更何况还有你这么个狗皮膏药天天缠着人家。”
“表姐你可不能冤枉我”
卫燃指天指地的说道,“自打前天晚上佑美妹妹晚上偷偷帮我们开了地下室的灯之后,我可就想好了绝对不欺负她了。”
“最好这样”
美香再次叹了口气,“我现在已经在发愁等田先生回来之后怎么和他解释了,唉,多事之秋啊,先是沃尔克先生不知道去了哪儿,接着佑美也着了风寒,我都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了。”
“明天鬼子就要打进租界了”
卫燃捂着左手虎口处的纹身在心底暗暗嘀咕了一句,却是根本就不敢把这话说出口。
“明天的事儿明天再说吧”
卫燃看了眼躺在床上整张脸都泛红的佑美,开口主动提议道,“等下怎么着让佑美妹妹回去休息还是让她住在这儿”
“刚刚医生说情况不算太严重,可以回去,就是明后天都得过来打一针才行。”
“那就回去吧”
卫燃赶忙说道,“这医院里住着哪有家里舒服,等下送你们回去之后,我再去买只老母鸡,让杨妈给佑美妹妹炖上补一补。”
“算你小子有心了”美香叹了口气,掏出手帕给佑美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沃尔克先生找到了吗”
“还没来得及问呢”卫燃立刻答道,“等下我一起过去问问。”
美香想了想开口说道,“实在不行,就带着沃尔克的助手再去找染谷先生,让他帮忙登报找人,我现在担心他会不会遭了什么意外。”
“到时候我问问他的意见”卫燃痛快的应承了下来。
等茉莉取了药回来,卫燃开车将她们三人送回书寓之后,立刻驾车又赶到洋行,找到了沃尔克的助理,在问及找寻无果之后,主动说起了美香的提议。
卫燃愿意提供如此帮助,沃尔克的助理自然没有任何的意见,想都不想的拿上钱就钻进了卫燃驾驶的车子,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日租界染谷的家里。
因为是周末,染谷先生倒是在家,等卫燃将美香的建议说出来之后,染谷由纪夫也干脆的同意下来,并且表示今天就能安排,等明天一早,寻人的启示就能出现在报纸上。
忙完了这件事情,卫燃在拉着沃尔克的助理返程的时候,顺便也在劝业场的门口踩了一脚刹车,招呼一个卖烟小贩过来,从对方的手里买了两包香烟,并且得到了一包附赠的火柴。
将沃尔克的助理送回洋行,卫燃又跑了一趟三不管儿买了两只老母鸡和一些可以拿来熬汤的中药,这才返回了书寓。
将老母鸡和那些草药全都交给杨妈,卫燃也一屁股坐在了壁炉边的沙发上,摸出了那盒附赠的火柴打开,从里面取出了一根缠绕着纸条的火柴。
展开这个这条,其上仅仅写着“人已下葬,风水极佳。”八个小字。
最后看了眼火柴盒确认里面没有东西,卫燃将手里的纸条丢进了壁炉随后又丢进去两块木柴压住,接着这才将火柴随手丢在桌子上,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顺手拉上了纱帘。
先拆开那包大前门将里面的香烟装进烟盒,卫燃在一番犹豫之后,又拆开了那包骆驼。
让他没想到的是,和之前几天的那几包正常的骆驼烟不同,这包骆驼烟里竟然装着两张底片。
想都不想的取出食盒,卫燃先将那包拆开的骆驼烟丢进去,随后打开了台灯,将其中一张底片凑了上去,努力分辨着底片里记录的那些小字:
“剪报一则:曰本帝国主义宣布‘占领’了鲁省,但是,我——壹个反法西斯的新闻记者,却在这个‘曰本占领区’自由自在地旅行,却在这个地区遇到了千千万万武装的抗日战士和人民,却在这个地区到处瞥见曰本“皇军”的破盔烂甲和破裂的“太阳旗”。
我亲身经历的这些事情,很多人是难以想象的,如果有人不相信这些事实的话”
没有继续去分辨底片上记录的剩余那些小字,卫燃将其放进了食盒里,接着拿起了第二张底片。
“告同胞书:津门伪临时正腐里全是小曰本的走狗,小曰本要他们做傀儡,来间接统治我们!奴役我们!麻木我们!
我们的兄弟姐妹正在遭受前所未有的屈辱,津门郊县屡屡遭受小曰本三光扫荡,粮食被抢,男人被抓去送往曰本做劳工生死不知,女人被.”
咬着牙将这枚底片也放进食盒收了起来,他总算知道,地下印刷室里的那些抗日文章是怎么来的了。
这一方方窄小的底片不知经过多少努力遇到了多少危险,最终才被送进印刷室,又被安迪带着那三位姑娘印刷成宣传单。
在这之后,这些宣传单又被输送到日租界,被那些无名的人,冒着巨大的风险贴在了各个角落——只为唤醒那些被奴役的同胞。
可是
随着沃尔克的失踪以及佑美对这里的查探。这书寓里的众人的嫌疑基本算是被洗清了,可那地下印刷室又能坚持多久呢或许明天,鬼子就要进驻租界了,到时候.
卫燃不由的再次叹了口气,同时却也想起了当初来这里面试时,美香对自己提的工作要求。
默默的取出了那支ppk小手枪,卫燃将其拆开一番仔细的检查确认正常,伸手从食盒里取出一个压满了子弹的弹匣,替换了原本的弹匣,随后收了食盒,做好了最后的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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