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远虑和近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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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话都说，李满仓心想:“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天下还有啥营生能好过读书科举?他现在家中剩钱，倒是可以让儿子们去博一把科举试试。</p>

能博中最好，即便博不中，也不怕。家里有地，孩子们吃饭不是问题，而且书念多了，城里寻个营生也更容易。</p>

于氏进房后并没有去换鞋。她将耳朵贴在门板上以便能更清晰地听到堂屋的动静。</p>

原来十月初一，大房一家进城，除了烧香，还看了郎中。孩子当时就已经有了，只是瞒着没说，这一瞒就瞒了一个多月，大房可真会瞒啊！</p>

于氏边听边恨，同时又不住懊悔，悔自己家分得急––明明这么多年都忍过来了，为啥就不能多等半年？</p>

只要多等半年，大房的老北庄就得拿出来与家里原先的地一起分，这样，即便按族里规矩分，大房得七成，满仓满囤合得三成，两人也能有4o亩水旱田和5o亩山地，远大于现今两人，特别是满园所有的地。</p>

一想到将来她的四个亲孙，都只有几亩地，甚至几个人才分一个山头，而王氏肚里那块还好坏不知的肉块，却能有几百亩地，于氏嫉恨得指甲戳破了自己的手掌心，也不自知。</p>

郭氏端着碗立在堂屋门口又呆成了一尊雕塑––王氏有了身子，老北庄就再也和自家没关系了。</p>

李满园先前在屋里瞧到李满囤进宅时提着篮子，便就一直留心上房动静。后见到郭氏拿着碗站在堂屋门口偷听，便就知道有事。几乎立刻的，李满园也摸到了堂屋门口，然后，便也成了一只呆鸡––他肖想了两个月的老北庄没了，他大哥李满囤要有后了。</p>

说好孩子和房子的事，李满囤跟李高地告辞，李高地难得的看了王氏一眼，然后嘱咐李满囤道:“王家的既有了身子，你以后就让她好生在家养着。”</p>

“这冰天雪地的，滑了脚，可不是玩笑。”</p>

“马上过年，亲戚间，我替你说一声。”</p>

“拜年啥的，你就只带着红枣去吧！”</p>

李高地这是真心为李满囤着想，李满囤感激不尽，自是应了。</p>

“对了，”李高地想起一桩事，问道:“族里让我问问，你年下有猪卖吗？”</p>

李满囤:“嗯?”</p>

李高地:“你知道，咱族里有几家，原先只养了一头猪。”</p>

“没成想，今年枸杞剩钱，家里又分了家。”</p>

“这便就要买猪过年。”</p>

李满囤想了想问道:“要几头?”</p>

“三头。”</p>

“行，”李满囤点头:“回头，我和庄头说一声，让他送三头猪来。”</p>

说完话，李满囤一家出了堂屋，屋外，已经没有了郭氏和李满园的身影。</p>

李满园回到厢房，独自闷气，钱氏瞧见也不敢问，自去准备午饭。</p>

郭氏回到厨房，心里也是空落落的，但午饭不能耽搁，她还得打起精神来做饭。</p>

族人要猪的事提醒了李满囤，他腊月里，还有个十一头猪的年例。</p>

将王氏和红枣送回家，李满囤锁了门，独自去老北庄。</p>

见到余庄头，李满囤说起族人要买三头猪的事，余庄头自是满口答应。</p>

“知道了，老爷”余庄头答应道:“我下午就送三头猪到老爷族里去。”</p>

看到李满囤点头，余庄头又问:“老爷，您其他的八头猪，有安排吗？”</p>

李满囤:“我准备留一头家吃，其他七头都给卖了。”</p>

余庄头:“老爷，您这七头猪能卖给城里肉铺的张屠夫吗？”</p>

李满囤:“嗯?”</p>

余庄头:“往年，小人们的猪，都是卖给张屠夫。”</p>

“今年，小人们都托老爷的福，家家都要杀年猪，竟没人卖猪给张屠夫。”</p>

李满囤一听就明白了，当即道:“行，这七头猪，就卖给张屠夫。”</p>

卖谁不是卖呢？</p>

几句话，李满囤就处理好了十一头猪。</p>

傍晚，余庄头给李满囤送来了十头猪的猪钱，22吊钱。同钱一起捎来的，还有两张硝好的绵羊皮。</p>

为了赶上春节节礼，第二天一早，李满囤就赶紧带着两张皮子进了城，来找沈鞋匠。</p>

沈鞋匠，瞧见李满囤送了羊皮过来，立刻收了羊皮，然后把做好的两双靴子和一顶帽子拿了出来。</p>

李满囤瞧那帽子外蒙的布面是与他大氅一样颜色的黑色粗布，当即就满意了三分。他把帽子戴到头上，然后把帽子两侧的耳朵下的带子在下巴处扎紧，冰冷的脸颊立感觉到了暖意。</p>

“合适，真合适！”不必照镜子，李满囤就满意的值点头。</p>

沈鞋匠闻言也是趾高气昂:他就是个做衣裳的天才。看看，这帽子，他做得多合适！</p>

李满囤将两双靴子试了试，确认没啥问题，然后又约好三天后来取另一顶帽子，便即就离开了沈家鞋铺。</p>

目送李满囤背影消失，沈鞋匠使儿子拿出一起做好的一双皮靴和一顶帽子搁到了货架最醒目处，然后又贴出一张红色价目表:</p>

“年尾酬宾</p>

小店新品绵羊皮靴，一双壹吊钱</p>

新品绵羊皮帽，一顶5oo钱</p>

来料加工定做</p>

皮靴一双4oo钱</p>

皮帽一顶2oo钱”</p>

一张皮子能做四双皮靴和两顶皮帽，沈皮匠拿两双靴子和两顶帽子的工钱换的两张皮子，能做8双皮靴和4顶帽子，足足十吊钱。</p>

沈皮匠能坚持专业制鞋四十年，就是因为这行利润够大，比制衣大多了——制衣，几乎人人都知道做一件衣服需要几尺布，而制鞋，则是他说多少就是多少，少有人质疑。</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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