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5.余金氏做工（四月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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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候, 陆虎提了四碗鲜羊奶进了高庄村。</p>

依旧先去老宅。看到陆虎呈上来的果然是鲜羊奶而不是奶茶, 于氏非常失望。</p>

李高地喝了倒是觉得还行——余曾氏煮羊奶时跟在家时一样习惯性地给加了茉莉花去味。</p>

眼见陆虎今儿提的篮子比往常的都大, 李高地随口问了一句，然后便听说李满囤还让陆虎给他哥李春山和族长李丰收以及李满园送羊奶就非常高兴，当即点头道：“好, 好！满囤做得好！”</p>

“即是这样，我这就不留你了, 你赶紧的, 把羊奶趁热给送了吧！”</p>

陆虎按照余禄的指点先把羊奶送到李春山家。</p>

李春山喝了这羊奶, 觉得味道虽是不及早晌的奶茶香滑，但也有股子清新甜香, 并不似早晌于氏来家串门时说的不可入口——羊奶的味道不说似药了，就是比起肉汤也是不差。</p>

李春山素知于氏的心机，当下就禁不住暗自嘀咕, 这女人这次又想算计啥？</p>

摇摇头, 李春山看孙氏送洗净的碗给陆虎时，陆虎篮子里除了一个空碗, 还有两个盖着盘子的碗, 便知还有两家未送。</p>

“这羊奶还要送谁？”李春山素爱管闲事, 当下不假思索地问道。</p>

“回二老太爷的话, ”陆虎恭敬道：“小人得老爷吩咐还要送羊奶给大房大爷和三老爷家。”</p>

李春山着实思了一刻才想明白大房大爷说的是李丰收。</p>

满囤能想到给李丰收和李满园送羊奶，李春山暗想：倒是极会做人。如此, 他倒是不必替他担心了。</p>

早晌于氏不止去了李春山家, 还去了李丰收家。在李丰收家, 于氏跟陆氏很夸了一通奶茶的味道和功效。</p>

这年头谁不缺钙呀？陆氏听说这奶茶有强壮筋骨的功能，自是心动。她男人李丰收也有阴雨天腰腿疼的毛病，就是她自己也是经常的腰酸背痛。</p>

不过陆氏有涵养，即便心底渴望，嘴上也只说：“还是小叔哥和婶子福分大，生养得满囤兄弟这般孝顺。这奶茶谁先前听说过呢？偏满囤兄弟能寻了来来孝敬小叔哥和婶子。”</p>

相识三十年，谁还不知道谁呢？于氏听了这话也不生气，很爽快地家去了。横竖她就是来透个信而已——她不信陆氏得了奶茶能治骨头疼的信，会不生法子跟继子讨要。只要陆氏讨到奶茶的方子，她迟早也能知道。</p>

果然如于氏所料，傍晚陆氏正在自家炕上合计和男人李丰收提奶茶的事儿呢，陆虎就送鲜羊奶来了。</p>

陆氏闻声自是喜出望外。待听陆虎说这羊奶养筋骨治抽筋后，陆氏更是高兴得忽略了羊奶和奶茶的区别。</p>

拿自家碗替换下李满囤家的碗送走陆虎后，陆氏方才尝了一勺羊奶。</p>

因此前没有尝过奶茶，陆氏第一次喝羊奶便就觉得这羊奶味道确实不错，但也不至于似于氏说得那样天花乱坠。</p>

放下碗，陆氏心想：这味道也就罢了，只盼着这治病效果是真有！</p>

最后一碗羊奶送李金凤。开门的李满园听陆虎说了奶茶改羊奶的事儿后深以为然——城里两个多月不是白住的，现李满园已经知道药和茶要分开吃。至于李满园劝说李金凤就更简单了。李满园直接告诉李金凤羊奶比奶茶更长筋骨。</p>

李金凤每天都巴望着脚骨能尽快长好以便能少点疼痛，自是不会嫌弃挑剔羊奶味道不及奶茶。</p>

与先前招收学徒一样。余庄头把三十三家巷的铺子要招个挤奶工的消息跟庄仆们一说，结果没想到所有人都给自家孩子报了名。</p>

自从进城建房见识了张乙写字，庄仆们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p>

这么一来反倒是余庄头要头疼了——这所有人要去，那么不管给谁去都是不好。而且，庄子里养羊，多是由女人们给羊开奶，这些半大小子会挤羊奶煮羊奶吗？</p>

“咳，”余庄头赶紧补充道：“我再说一下啊，这次不是招学徒，只是招挤奶工，负责挤羊奶和煮羊奶。”</p>

“要到店就能做事。现店里的掌柜和学徒没人会做这些，可不能指望他们能给帮忙。”</p>

庄仆们……</p>

沉默一刻，陆大方在人群中提出异议：“余庄头，你这样可一时找不到人。这些活计原都是女人做的，你铺子现立等着要人，难不成还能让女人去？”</p>

陆大的话提醒了余庄头：对啊，为啥不能叫女人去呢？城里北街茶水铺多是夫妻店——男人管买卖和算账收钱，女人管捏窝头烧茶水。</p>

这三十三家巷铺子现既然要个挤奶工，那倒是叫个女人去便宜。不然叫个半大小子见天的给羊挤奶，这好说不好听的，也不合适。</p>

主意一定，余庄头就道：“陆大，你说的是。这活计确实还是女人合适。那我现改问了，啊，你们谁家里有女人能做的然后又愿意去的，有吗？”</p>

原想让余庄头缓几天要人以便自家儿子有机会练习的陆大……</p>

使女人去城里铺子做工，这个冲击太大，一时间庄仆们都有点懵，然后就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p>

余庄头听了一会儿议论，然后又补充道：“自古‘男女有别’，这白天人来人往地干活倒也罢了，晚上铺子里都是男人，这女人住着不合适，这上工得早出晚归才行。”</p>

“早起坐骡车进城，傍晚还坐骡车回来。”</p>

“如果实在没人去，那就只能按户轮着来了。”</p>

沉默中，这挤奶工的事儿真的就按户轮着来了。</p>

自喝羊奶治好了腿抽筋后，潘小山逢人就夸赞羊奶的好处，以致现庄里十一户人家现今都喝上了羊奶，家里的主妇也都会挤羊奶煮羊奶。</p>

所以这轮着来，技术上倒也是可行。</p>

因余庄头家的余曾氏在主院做事走不开，故而这第一个轮到进城的就是余财多的媳妇余金氏。</p>

自正月十八余财多离家去了铺子后，余金氏已有三个月未曾见到丈夫，心中十分想念。现有机会能进城看望，余金氏自是十分欢喜。</p>

事实上，余金氏十分怀疑她大伯子余庄头生出让女人进城做工的主意就是为了让她夫妻能有机会见面说话。然后又知道她家里少不了她，就又弄出按户轮流的法子来——这样一搞，往后她一个月就能见丈夫三次，且还不耽搁家里的活计。</p>

余金氏内心感激大伯与她一家的照顾，就决意要将今儿这挤羊奶煮羊奶的工作做好。</p>

因想得太出神，第一次进城的余金氏竟一路无视了路两边的风景。</p>

还在昨天，余财多就使张乙寻了那东街卖字秀才给写了两张“小店出售</p>

“蚕豆壳五文一斤</p>

“羊奶 五文一碗”的大红告示分贴在两家店铺。</p>

随后来店的街坊邻居瞧到告示后禁不住好奇询问——蚕豆，他们都知道小满要吃蚕豆饭用，只这羊奶，咋也能卖？</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