绕不过去（十月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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雉水县现有七个童生、十五个秀才和谢子安一个举人。一时人都到齐, 便有小厮在门口给婆子传话说县学的陆训导和家眷到了。</p>

云氏得信立同着所有人亲自接了出来。</p>

县学的教谕、训导虽说不入流，但因其自身原就是举人，且又掌着一县生员季考的缘故而极得秀才们礼遇。</p>

陆训导是由藩司指派来的外县举人，元配夫人跟他是同乡, 由此便是雉水城一应太太奶奶中少有的没被谢子安丑拒过的妇人。</p>

陆夫人和云氏没有前嫌，然后加上云氏为了丈夫的前程而有意交好，故而陆夫人和云氏私交极好，当下见面自有一番亲热。</p>

“尚儿媳妇, ”寒暄过后，云氏唤红枣道：“过来拜见陆夫人！”</p>

红枣闻声上前行礼：“陆夫人万福！”</p>

“好孩子, 快起来！”陆夫人上前拉起红枣笑问云氏道：“这就是尚儿媳妇？”</p>

云氏笑应道：“就是她！”</p>

“上回来只吃了喜宴没见到面, 今儿头回见面，”说着话陆夫人接过丫头递上的匣子转递给红枣道：“这里面的几样首饰给你戴着玩吧！”</p>

听陆夫人管谢尚叫尚儿，红枣不觉舒了一口气——见了这许多的人, 现可算是见到一个她婆婆的手帕交了。</p>

虽说美女无闺蜜，但她婆婆若真混得连个塑料花姐妹都没有, 这做人也未免太过失败。</p>

不过现在好了, 陆夫人来了，她终于不用再怀疑自己的眼光了——闺蜜贵精不贵多, 只看刚冷眼看她的那些女人们现在脸上的媚笑就知道这什么县学的训导夫人非同小可, 是所有人巴结讨好的对象，而她婆婆巴结上了！</p>

没准就是因为她婆婆交上了陆夫人, 红枣暗想：才引来了这些人的羡慕嫉妒恨。</p>

眼见陆夫人又与她见面礼, 红枣也不问云氏, 福身谢过便双手接过了匣子。</p>

陆夫人见状自是欢喜，觉得云氏一准跟新儿媳妇提过自己，所以新媳妇方才如此干脆地收自己的礼。</p>

“你这儿媳妇，”陆夫人跟云氏夸赞道：“行事大方！”</p>

其实云氏先前只跟红枣提过县令夫人，并未曾提及陆氏。刚她还懊悔忘了这个茬，不想红枣自发地替她周全了礼数，心底也是满意——如男人所说，云氏暗想：早娶儿媳妇进门帮她搭把手，今儿可不就搭上了吗？</p>

随后县学的另一位韦训导夫人和艾教谕夫人也到了，红枣度她们和云氏说话语气的热络也都自作主张地收了她们的见面礼。</p>

至于最后压轴登场的县令夫人，不用说，也与了红枣见面礼。</p>

四个匣子一收，红枣自觉明白了她婆婆云氏交友的原则——就交身份高的。</p>

这听起来着实有些势利啊！红枣心中感叹，但转眼看到一屋女人各显身手争先巴结、谄媚到让人一身鸡皮的场面，又不觉心说：她婆婆能够想结交大人物然后便真的交上，那也是她的本事。</p>

她可不能跟屋里其他想结交但却没交上的女人一样，因为她婆婆有本事而心生鄙视——那不就成吃不到葡萄而说葡萄酸的狐狸了吗？</p>

李满仓记住他娘的话，今儿辰时便站在城隍庙门口遥望谢家大门，听路边闲人议论来客身份……</p>

“爹，娘，”家去后李满仓给李高地、于氏讲述自己的见闻：“今儿谢家果是依贵林说的请了咱们一县的秀才童生，县学的教谕训导，甚至还有县太爷！”</p>

“县太爷也去了？”李高地咂舌：“这谢家面子可真大啊！”</p>

李满仓道：“我听城里人说这举人老爷运气好就能被选去做县太爷，所以这县太爷和举人老爷都是平辈论交，相互走礼的。”</p>

“照你这么说这谢老爷很快也要做官了？”李高地再次咂舌道：“如此一来，这谢家可不是要有三个官了？”</p>

“啧啧，三个官！”</p>

“其中一个还是你哥的亲家？这往后，不，明天一桌吃饭，我，我还能再喝谢老爷的敬酒吗？”</p>

“这听着简直跟做梦似的……”</p>

于氏看了一眼自言自语的李高地，问儿子道：“满仓，照你这么说这谢老爷要去外地做官了？”</p>

外地两个字，于氏咬得极重。</p>

大孙子贵雨一心想攀附谢老爷，于氏心中犯愁：这谢老爷若是做官去了外地，可叫她孙子怎么攀附？</p>

如此，还得早做打算！</p>

李满仓知她娘的言外之意，也是皱眉。</p>

“娘，”李满仓道：“我听人说举人做县令历来少有，比如谢大老爷，足等了二十年才等来了这赤水县的缺。”</p>

闻言李高地惊讶：“二十年？要等这么久？”</p>

而于氏则喜出望外：“还要等二十年？”</p>

李满仓看着爹娘两人迥然不同的反应摇了摇头，转述自己的道听途说：“城里人都说谢老爷去岁就曾进京探路，明春三月朝廷大比，他一准会下场一试。”</p>

“这要是再中了，便就跟谢老太爷当年一样立马就能做官，而且能够做大官！”</p>

“大官！”李高地兴奋得拍腿：“好啊！”</p>

于氏白了李高地一眼，心说好什么？谢老爷官做得再大，她儿孙攀附不上又有个屁用？</p>

“满仓，”于氏关心问道：“谢老爷要真是明春去京城考试，那他留在雉水城的时间是不是就只剩年前这两个半月了？”</p>

“差不多吧！”</p>

听到儿子的肯定，于氏心里没一点高兴。</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