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车（九月二十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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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如咱们去岁开春卖野菜，那价钱涨跌你也都是见过的。”</p>

“所以咱们还是干咱们的老本行卖菜吧。这生意虽小，但胜在安稳。”</p>

郭氏听说方才罢了。只从此就盼着这七巧板的价钱和去春的荠菜一般跌成烂泥，让三房人和二房的亏了本才称她心。</p>

晚饭后回到五福院书房谢尚方才问经手人：“显荣，我这书多少本钱？”</p>

显荣自谢尚午晌点头说有后就已核算出了本钱，当下答应道：“回大爷的话：这一本书只算纸墨装订费用大概是二百五十文。不过若加算上雕板的五十吊钱就多了。”</p>

“这么说我这卖一本就能赚一百五十文？”</p>

“那可真是不少啊！”</p>

谢尚完全无视了雕版的费用，自顾高兴——毕竟开铺子也是要店铺租金的，谢尚顺算盘不打打倒算盘：他就把这雕版的钱当成买铺子的投入好了！</p>

横竖有了雕版想印几回就印几回。</p>

“显荣，”谢尚告诉显荣道：“再加印五百本！”</p>

五百本的本钱便要一百二十五吊钱。但谢尚手里有钱。他名下三个庄子一年两千多两的收益都积存在手上几乎没花——也就去岁年底给红枣买了套头面花了百十两。</p>

九月二十四谢奕过百日，明霞院大摆筵席招待宾客。</p>

李满囤蒸了寿桃、米糕、馒头和甜团来给谢奕“蒸百岁”，王氏则抱来了儿子李贵中。</p>

云氏的娘见到自是赞不绝口，与了李贵中一个匣子做见面礼。</p>

同桌的于氏瞧见少不得又艳羡一回——她亲孙子李贵吉来了几回，啥都没得！</p>

宴后更让于氏羡慕的是云氏发话单独留下了王氏和李贵中，显见得又要单给继子一家好处！</p>

王氏对于云氏留她颇为疑惑，心说亲家母不是要去与女婿的弟弟蒸百岁吗？留她干啥？</p>

送走众人，云氏方才与王氏道：“亲家太太，再两天就是尚儿媳妇的好日子。你今儿来了便就和尚儿媳妇多说说话。只我要失陪了，还望亲家太太多多担待！”</p>

王氏闻言自是喜不自禁，笑道：“亲家太太，您只管自便！”</p>

红枣请了王氏去自己院子。王氏进院看到院子中间花架上的过百盆菊花都是自己前所未见，不觉问道：“红枣，这都是什么花？这么好看！”</p>

红枣笑道：“娘，这些都是菊花！”</p>

“菊花？”王氏觉得难以置信：“这都是菊花？”</p>

桂庄也有菊花，有红、黄、白好几种。王氏本以为桂庄的菊花品种已经够多了，但看到花架上五彩斑斓姿态各异的菊花方才知晓自己先前想岔了。</p>

“这菊花竟然还有绿色的？”王氏忍不住惊叹：“啊！这么多绿色菊花！”</p>

“娘，这盆绿色的像云朵的叫绿云；这一盆花型似牡丹花的叫绿牡丹……”</p>

站在花架前红枣一样样告诉她娘这是什么品种，那是什么品种。</p>

看到一盆红色牡丹形状的菊花，王氏下意识地看看红枣发间的簪花，忍不住道：“红枣，你头上戴的其实是这个菊花？亏我先前以为你戴的是绢花。还寻思这花是哪里来的？能做得这般巧！”</p>

红枣闻言忍不住笑道：“可不就是真花吗？”</p>

拿起竹剪，红枣剪了一朵递给王氏道：“娘，你仔细瞧瞧。这叫‘墨牡丹’。花瓣的颜色会越开越黑。”</p>

“哎！”王氏阻止不及，不觉抱怨道：“我眼睛好得很，看得清，平白无故的你剪它干啥？”</p>

王氏心说这花搁外头一盆怕是五十文都能卖，偏红枣一剪刀就给剪没了。</p>

红枣笑道：“我剪了给娘簪头上，这样我和娘就戴一样的花了！”</p>

红枣的理由太过强大，王氏拒绝不了，只能任由红枣替她簪在发间。</p>

看到红枣剪花给王氏，李贵中也伸出手来叫道：“花，要！我要！”</p>

红枣见状不觉笑道：“弟弟，你要哪朵？”</p>

李贵中指着花架上最大的一朵红黄双色的菊花道：“大的，我要大的！”</p>

红枣依言剪下李贵中手指的菊花递给他道：“眼光不错，这朵‘帅旗’给你了！”</p>

王氏看一个花架就数这朵“帅旗”个头最大，一个抵旁的花两三个，便知这花不是一般的名贵。</p>

王氏忍不住悄声道：“红枣，你别由着贵中。这么好的花，你说剪就剪了，没关系吧？”</p>

剪一朵不算，又剪一朵，王氏真心心疼。</p>

“没事！”红枣不以为然地笑道：“这花送来原就是给我玩的！”</p>

玩的！只想着种花卖钱的王氏三观受到了巨大的冲击……</p>

谢尚领了李满囤进院后也告辞了。谢子安不在家，他得兄代父职，跟他娘和他大舅抱了谢奕去拜城隍庙走百岁巷、文昌街、青云路拜孔庙过文定桥武定桥。</p>

“好！好啊，红枣！”甫一落座李满囤就咧嘴笑道：“你女婿的书，我和你娘都看过了。”</p>

“写得好，现我跟你娘都能背好几首诗了！”</p>

李满囤话里的糟点太多，红枣无力吐槽，只得勉强笑道：“爹，这书里的诗都是你女婿选的前人名篇，自是好的！”</p>

李满囤点头道：“我知道的。我特地去跟贵林请教过！”</p>

耳听她爹没误会这书里的诗是谢尚所作，红枣方才舒了一口气，笑道：“爹，你得闲可以教弟弟念念诗。这世人都说‘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p>

“弟弟日常听多了、背多了诗，等将来念书时学作诗就容易了！”</p>

“贵林也是这样说。”李满囤道：“他还拿笔抄走了《唐诗三百首》里面没有的几首教兴和背！”</p>

红枣闻言不觉赞道：“贵林哥，有心了！”</p>

李贵中坐在王氏腿上举着比他脑袋还大的“帅旗”看了许久终于想到了一个玩法。他拿着花对着门伸手缩手，嘴里还发出“转啊！转啊！”的声音以帮助用力。</p>

红枣看着奇怪便问道：“娘，弟弟这是在干啥？”</p>

王氏看了一眼笑道：“你弟弟这是拿这个菊花当风车玩了。”</p>

“你爹每回去你二伯家，贵银都有拿玩意给你弟。仅风车前后怕是都送了有五六个了！”</p>

李满囤也道：“可不是！我都说家里有了，贵银还每回都给我拿！”</p>

风车啊！红枣看看李贵中手里硕大的“帅旗”，再想想钱多有这个货郎进村时搁帽子上插的红绿纸简易小风车，忍不住心说：她很可以做些大风车来买嘛！</p>

晚饭红枣安排了羊肉火锅。李满囤在红枣的示范下吃了一块涮羊肉后方才和王氏感叹道：“原来重阳节红枣送的铜锅是这样用的！”</p>

“你也尝尝，羊肉这么吃，真叫个嫩！”</p>

王氏依言尝了一块，也点头说好吃。李贵中听见便扯王氏的袖子示意自己也要。</p>

王氏便夹了一小块羊肉蘸了一点点酱给他。</p>

李贵中便拿两颗米粒大的下门牙用心磨……</p>

红枣看李贵中鼓着腮帮子半天都吃不了一块肉，不觉担心问道：“娘，弟弟这样能吃饱吗？”</p>

“没事，”王氏不以为意道：“先让他跟咱们吃一会。你这儿的粥好。我一会儿喂他一碗就成！”</p>

闻言红枣方才放心，然后又笑道：“爹、娘，但等下回你们来我这里就有宝宝椅了。到时弟弟可以自己坐着吃饭，娘就不用老抱着他，吃饭都腾不出手来了。”</p>

“宝宝椅？”李满囤奇道：“这什么东西？”</p>

红枣少不得解说一回，最后道：“爹，娘，等这宝宝椅油漆好了，我就让张乙送两张过去，一张搁堂屋，一张搁炕上用！”</p>

李满囤、王氏闻言自是喜不自胜，连夸红枣有心。</p>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完了晚饭，谢尚方才回来。不过碍于天色已晚，城门将关，李满囤就没多说，同王氏抱着儿子匆匆告辞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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