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中送炭（十月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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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红枣简要告诉谢尚宋嬷嬷留下的事。谢尚道：“留下也没啥。只红枣你要记住, 在拿到她卖身契前，别叫她多知道咱们家的事！”</p>

害人之心不可有, 防人之心不可无。就是家生子，谢尚也只信任谢姓奴仆。</p>

红枣理解谢尚的担心答应道：“老爷放心, 眼下我只使她做些打蘸布施一类的外事。”</p>

但有可能红枣并不想收宋氏的卖身契——这世的奴仆已然够多的了！</p>

谢尚点头道：“你心里有数就好！”</p>

……</p>

担心泉水上冻, 一家人没水吃用。十月十七日早晌送走谢尚后红枣走去竹林看泉水。</p>

安了八对格子门的亭子早起只开了东南方向的两扇门, 金色的阳光长驱直入冲进泉池。</p>

红枣见状颇为满意——阳光紫外线是天然的杀菌剂。</p>

亭子里的北向格子门前已经笼上了炉子, 炉子上焐着茶吊子, 旁边还有一张茶两张长凳，茶几上摆着茶碗茶壶, 显见得此亭已然成为看园婆子的茶话歇脚场所。</p>

看着面前垂手侍立的四个看园婆子红枣倒也没恼——天已经很冷了，虽说还没上冻, 但园子空旷, 北风刮得树枝竹叶呼呼的，光听声就叫人想打哆嗦，而偌大一个花园除了假山顶的望月亭也就这一处还有个屋顶能遮人。</p>

“以后坐得离炉子远些, ”红枣嘱咐道：“这过了炭气可不是玩的！”</p>

管事的婆子看红枣和气，胆便大了，答应道：“太太宽心, 小人们理会得。刚把凳子移边上去，是为了让日头照进池子里来, 不挡光。”</p>

对于泉池, 看园婆子都爱惜的紧——不然她们打水浇花都要走好远。</p>

且白日里还有了一处喝茶歇脚的背风地方。</p>

红枣点点头, 下意识地又看了一眼炉子, 终于发现了心里那点不对劲的由来——炉子里烧的是鸡蛋大的实心小煤球，而不是能充分燃烧的蜂窝煤。</p>

煤在氧气中充分燃烧生成二氧化碳，不充分就是一氧化碳，即能致人性命的炭气。</p>

揉了揉额角，红枣回忆一遍前世的蜂窝煤，当下决定回去就叫程晓乐研究磨具打蜂窝煤——这玩意不要电，也不用锅炉，但有把子力气就能干，正适合她这种键盘侠用来提高制煤球的生产力——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家里一个冬天要烧十车煤，算下来也很不少了！</p>

而待她把这一条加到《中馈录·住》卷里去，这社会上效仿的人多了，整个社会的生产力就提高了，而她就成了能推动社会进步的巨人——这想法，真叫她热血沸腾！</p>

回屋画一张蜂窝煤图，红枣叫来晓乐告诉道：“见过厨房里打花糕的模具吗？你参照着先做个木头的来打煤球。 ”</p>

“这是我画的煤球的样式，具体尺寸，你参照炉膛的大小和燃烧时长来。”</p>

“比如煮一碗红烧肉要大半个时辰，加一块煤起码要够煮熟肉吧？再就是煮饭三刻钟，加炒两个菜，烧壶水也差不多要这个时间——一块煤就定能烧一碗肉的时间吧！”</p>

“这实心煤饼子堆在一起不好烧，但在煤球中心打十二个圆孔就不怕了，你做模具时要留心……”</p>

过去十年晓乐没少被红枣指派试验，闻言自是满口应承，拿了图纸先去厨房找碧苔讨花糕模具不提……</p>

打发走晓乐，红枣问丫头：“冬衣都有了吗？”</p>

金菊赶紧回道：“还差宋嬷嬷的一套裤袄，针线房已经在赶！”</p>

原先预备给宋嬷嬷的谢礼衣裳现拿来充分例倒是省了不少事！</p>

红枣吩咐：“那就先把小厮们的都发下去。他们日常在外面跑，下雪天若没个羊皮袍子羊皮靴怕是受不住！”</p>

谢尚脸上也不好看！</p>

金菊答应了出屋喊跑腿小丫头去针线房要衣裳……</p>

傍晚正在自己新搬的耳房里收拾衣裳包袱的宋氏忽听得同住一院的洒扫洗衣媳妇唤自己：“宋姐姐，上房发冬衣，咱们赶紧去！”</p>

宋氏赶紧走出来回来：“多谢嫂子！只我才来，怕是没有！”</p>

去了不止她难看，而且叫主子和经手的管事都难看！</p>

专给单身小厮洗衣的周婆子笑道：“刚来的照琴特地提了宋姐姐，叫一起去，可见必是有的！”</p>

负责侧院洒扫的黄婆子也道：“宋姐姐刚来不知道，太太跟前的管事，不拘姑娘还是媳妇全都是个顶个的能干人。太太昨儿既然说你跟田嫂子她们的月例一样，那今儿她们有的，你必是都有。”</p>

“放心，不会克扣！”</p>

被说中心事，宋氏有些不好意思地描补道：“我昨儿才来，哪里能想到府里的管事办事这么经心？”</p>

“咱们太太真是治家有方！”</p>

“那是！”周婆子感恩戴德道：“而且还特别仁心。说我们洗衣裳的手常年泡在冷水里，日深月久必闹下骨头病特嘱咐管家许我们温水洗衣，木柴分例，对了，现在的煤分例都给得足足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