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七章：三千石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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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雨潇潇，带着愁意的风拂过碧绿的柳条，如烟如画的垂柳因风而起，片片柳叶飘入澄碧的湖中，捣碎了一池绿波。</p>

湖水澄澈，水天相连，湖面上凝着淡淡的烟雾，偶有几只丹鹤掠过湖面，带着祥瑞之气冲上云霄，这里便是传说中的仙灵宝地，天水五大圣境之一的小苦海。</p>

“师父，外面有一位自称是萧惜惟的公子说有要事要求见居士！”</p>

烟雨湖畔，一个脸圆圆的扎着两条小辫子的青衣小姑娘毕恭毕敬地冲着那坐在岸边，双手合十静心打坐的白衣女子轻声说道。</p>

那白衣女子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眉如新月，眼若秋水，面容殊胜，整个人在烟雾的笼罩中，有种超凡入圣的缥缈之感。</p>

“镜心，你去告诉他，我早已了断尘缘，与世隔绝，不便见客，你让他回去吧。”</p>

那白衣女子没有回头，嗓音清清淡淡的，不含半点情绪。</p>

“是，师父。”</p>

那叫镜心的小姑娘闻言恭敬地行了一个礼，转身离去。</p>

萧惜惟焦急地等在仙隐寺的大雄宝殿中，他知道在那庄严的佛像之后，有一扇朱红色的门，门的后面有一个叫小苦海的地方。</p>

小时候他每年都会来到这里，跪在那扇朱红色的门前，一跪就是好几天，可那扇门却从未为他打开过。</p>

直到自己懂事了便再也没有来过这里，几月前，他曾派出一支队伍来此，想要请里面那位去景陵城为他们主持婚礼，却仍是被毫不留情的拒绝。</p>

这些年，除了当初他修书一封要求将叶孤野送来这里闭关外，他和这里再无一丝联系。</p>

这一次，这扇门会为他开吗？</p>

若是不会，那汐儿……</p>

萧惜惟埋头看着自己怀中面色苍白的女子，不由得想到了山脚下那个小孩的话：“娘亲，那个姐姐好漂亮，可是她为什么要别人抱着她，她的眼睛为什么是闭着的，那个姐姐是死了吗？”</p>

小孩的母亲当时便一脸惊惧地捂住了小孩的嘴，急匆匆地便将口无遮拦的小孩子带走了。</p>

萧惜惟全身颤了颤，他的汐儿，真的就要这样离去吗？</p>

正在这时，那扇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萧惜惟急忙迎了上去，却看见之前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蹦蹦跳跳地从里面跑了出来，手指扯玩着辫子上的青色丝带，俏生生地说道：“萧公子，我师父说了，她已无尘缘，不便见客，还请公子回去吧！”</p>

萧惜惟的心止不住的一沉。</p>

她，当真那么无情？</p>

他又耐着性子说道：“还请小姑娘再帮忙通传一声，就说我找她乃是要借返尘归阳石一用，因在下的妻子身受重伤，只有返尘归阳石能救她，还请居士发发慈悲，如若不然，就莫怪在下不懂礼数，扰了居士清修。”</p>

言下之意就是他今日无论如何都要进去，如果里面的人再不见他，他便要动手抢了。</p>

镜心被他那霸道威严的语气吓到了，小脸一白，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人好不讲理，我师父说了不见就是不见，就是通传一百次也没有用，看你长得还不错，怎么那么凶，谁要为你通传，哼！”</p>

说罢以后，她朝着萧惜惟拌了一个鬼脸，重重地将门扣了起来。</p>

“你……”</p>

萧惜惟气急，再也顾不得君子小人，上前一步，一掌便推开了那扇朱红色的门。</p>

小时候的他不敢，因为顾念着里面的人是他的娘亲，纵然是他的娘亲不想要他了，但他还是想要认回这个娘亲。</p>

可现在，既然那个人这样的无情，那他还用守着什么理呢。</p>

不多一会儿，一个立于烟雨湖畔的白色身影便映入他的眼中，只见那女子就那样随意的站着，便有一股不落凡俗的气质扑面而来。</p>

萧惜惟知道那就是他要找的人。</p>

他止住了步子，在离她五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心中却不知是什么滋味，小时候他做梦都想见到她，如今见到了，他的心中反而没了一丝波澜。</p>

他说道：“在下萧惜惟，今日到此别无他意，只想向居士借返尘归阳石一用，救我妻子一命。”</p>

“既是你妻子，为何没有保护好她？”</p>

“……”</p>

萧惜惟无言以对。</p>

花凌霄没有回头，一眨不眨地看着那料峭的远山寒水，声音依旧清冷得如同那一泓秋水，“既然你来此是为了向我借东西，就应该懂得什么叫为客之道，主人未同意让你进来，你怎可擅闯，这些年，你的父亲就是这样教导你的。”</p>

“在下自小远离父亲，也没有母亲在身边，无人关心，自然无人教导。”</p>

萧惜惟冷笑了一声，一眨不眨地看着花凌霄的背影，又说道：“是在下唐突了，不过事有轻重缓急，居士闭门不见，在下只能出此下策，因为我的妻子身受重伤命在旦夕，这才未经许可闯入这里，还望居士见谅，在下今日必要得到返尘归阳石。”</p>

花凌霄终于转身面对着他，她的脸上带着笑意，目光淡淡地落在了他怀中昏迷不醒的女子身上，叹息道：“难得，难得，可惜，可惜……”</p>

摇头叹息过后，她的视线落在了萧惜惟的脸上，拢在衣袖里的右手微微抬了起来，像是要去触摸他，却又不得已收了回去，感叹道：“原来你已经长这么大了。”</p>

不等他回答，她的声音又放柔了下来，继续道：“作为萧家的人，难得有一个女子令你痴情至此，可惜她伤成这样，心脉已衰竭，怕是很难救治，即使有返尘归阳石这等人间至宝，恐怕也是无济于事，机会渺茫。”</p>

萧惜惟的脑中有一阵空白，良久，才垂下头望着自己怀中的女子，低声道：“我不管机会多渺茫，只要有一丝希望，只要她还能再睁开眼睛看着我，我都不会放弃。”</p>

花凌霄有一瞬间的失神，说道：“我再说一遍，她伤得这样重，即使有返尘归阳石，机会也不足两层，从山脚到仙隐寺共有三千道阶梯，你能为她做到何种地步，可愿为她跪下求我，要我救她，那便请你带着她从山脚三跪九叩来到这里，只要你能做到，我便救她，你愿意吗？”</p>

“你说话算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