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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还是老样子——懒洋洋、慢吞吞,颇有点玩世不恭、游戏风尘的意思。他昨夜这样说,丁敏或许心里会不痛快。但如今这么说,丁敏愣住了。他猛地转头:“道爷,这话怎么说?”
李云心笑了笑:“瞧着吧。”
……
……
离国啸掠军都头第五靖,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身材魁梧,口中荤腥不忌,脾气不好,张口就要骂人。但其实他的心是很细的——不细,也做不了这个百夫长。
因而当这一军从林中走出来的时候,他便皱起眉。
倘若来者是什么庆军、业军、余军,他心情好,都会先冷眼打量打量,然后再叫他们长官出来说话。他乃是大离啸掠军的都头——那些军中的一个指挥使见了他,都要客客气气地说话,何况什么队正、火长之类的小官儿。
但这一队……他从未见过。
他们的先锋拐过这小山坡,就猛地撞见两个彪形大汉直挺挺地站在路当间儿。
都生得孔武有力,虎背熊腰。
顶着厚重的牛角盔。头盔是暗红色,上面装饰着高高的野鸡翎,看着华丽极了。
身上披着彩甲——不是皮甲,而是铁甲。明晃晃的铁鳞缀在暗红色的厚皮上,腰间扎着色彩斑斓的蟒皮带,脚上踩着黑色祥云靴。
这两个大汉手持浑铁重矛,宛若门神一般拦在道路上。见了离军也不惊慌,只沉声喝道:“我家大将军有令——凡从此地过者,都要下马待查!”
他们穿的这华丽铠甲像是仪仗甲。但第五靖在上面看到了不少刀劈斧砍的痕迹,还在缝隙间看到发黑的血痕。这意味着铠甲的主人是真穿着这一身去搏杀——看到浑铁重矛矛锋上的缺口就晓得,还必然是很激烈的战斗。
能使这种浑铁重矛的……都不会是什么银样镴枪头【注】。他啸掠军纵横天下凶名赫赫,怎么不晓得还有这等强军?又是哪家的大将军这样狂傲,在这漫卷山里耍威风、摆排场?
因而便使人去问。结果那两个大汉只说这一句,再不说其他的话了。第五靖心中不快,正要亲自上前,却瞧见又从林中走出数十身着同样制式彩甲的壮汉——他心中一时大惊,生生将马勒住了。
他怎么会不晓得呢?那大汉身上一副盔甲,就能换他们这一都人的铠甲。而今几十人都是彪形壮汉、都穿成这副模样——难道真是哪里的兵马大元帅到了么!?
他是军中人,晓得分寸、收敛了性子。可那空同子却是化外人——他本就很怕漫卷山中的大妖寻他晦气、急着离开。到此时却忽然见到不晓得谁家的蠢货在此地摆起了威风来,心里早不耐烦了。
双腿一夹,策马上前。抬手指着那彩甲壮汉便厉喝:“你家军主是谁?叫出来见我!我剑宗五臾剑派剑派空同子的驾,也是你们这些凡人挡得了的么!”
便是在这时候,后面有人报——说庆军的探子来问是怎么回事。说起庆军,空同子便想起那个俊俏的画师来。因而头也不回,只喝了一声:“叫他滚回去!”
而后再看那壮汉:“聋了么?!”
便是此时,密林中忽然响起了呜呜的号角声、隆隆的鼓声。而后只见路旁的树木一阵晃动、无数飞鸟从林间惊起,似是有大军到来。
第五靖听了这阵势,当真是急得汗都要冒出来——他们啸掠军虽是强军,但也贵在一个“掠”字,来去如风。而今也不晓得哪里的不知死的“大将军”搞出此等声势,难道不晓得那庆国的几千人都尽数覆灭在红石峡中了么!
随后便见两队黑盔黑甲的刀盾手从林中涌出,在他们面前排成一列。又有两列金盔金甲的双斧兵开道,在后面排了一列。而后,在许多彩甲力士的簇拥下,一个身着大红战袍的将军、跨着一匹白马,自林中缓缓行出。
第五靖、空同子,离军诸人,一见这将军,俱是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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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银样镴枪头,而非“银样蜡枪头”。镴,铅锡合金,不是蜡。
太多的成语、字词,因为大规模、长时间、广泛性的错用,而不得不对大众妥协、将本意改为错用的意义了。
譬如“空穴来风”。原本是指“事情有根据”的。
每一个成语字词的背后都是流传千年的典故。几乎就是某一段历史的缩影。
汉语是有故事、有生命力的语言。我很不想许多许多年之后我们的子孙再说起一个字词的时候,要去想“原愿是什么、后因为被人错用,现在的意义是什么”。
所以在我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写到易错的字词都会标注出来。如果我哪里有用错了,也希望大家指出来。
我可真是个好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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