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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雨瓢泼,狂风怒吼,只是瞬间的工夫,飘进来的雨丝不但将吴教授的上半身打湿,他身后书桌上的纸张资料也都被浸湿,但吴教授还是双手扶着窗户,呆呆的望着窗外。
雨下的很大,风也很大,雨柱在风中扭曲翻腾,犹如一条条鞭子在疯狂的抽打着大地。此刻已是午夜时分,山城又是个小地方,不似繁华都市里的不夜城,灯火彻夜通明。雨雾朦胧,水气凝结,没有霓虹映照,十米内难以视物,但在电光中,吴教授却看见了一幕奇景。
只见雨雾之中,在电光的照耀下,显现出一副画面来,那情景便如激光投射的水幕电影一样,任那风雨如何飘摇,在水雾中显现的影象,都丝毫不受影响,画面稳定,便如在看电视一般。
但见水雾弥漫中,一名怒目圆睁的大汉,手舞一柄长刀,他身上的衣杉早已经丝丝缕缕,裸露处也是伤痕累累,甚至可以清晰的看见,鲜血不断的从伤口里流出来。那名壮汉长刀挥舞,只在一个转身之间,便有两三名身着正规日军装的人手捂着咽喉倒下。
吴教授只看得心驰神摇,忍不住便想大声叫好,全然忘记了这时他看到的究竟是幻觉,还是其他什么因素显现出来的影象,只是那影象只能随着雷鸣声中不断闪烁的电光,才能出现,吴教授并不能看到完整而又连贯的画面。
随着一道电光,画面一变,十数个日军手持着卡宾冲锋枪,火舌喷发,便有几人倒在横飞的子弹中。那名手持长刀的壮汉,仰天狂吼一声,回身似乎说了句什么话,然后纵身一跃,大刀一挥……此时又是一道电光闪烁,画面再变,只见在电光中,一个身着青布长衫年龄大约在三十多岁的青年人,他面色严峻,双眉紧锁,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飘逸出尘的感觉。在他的身边有数条手持长刀的汉子守护着他,领头的则是一个身材健壮黝黑高大的大汉,他同样是衣不蔽体,手握钢刀,却在腰带上斜插了一把驳壳枪,与其他几人形成了一个圈子,将那青衣长袍的青年紧紧的护在了中间。
画面在不断闪烁的电光中,显得异常清晰,那怒目长刀的大汉,青衣青年以及黑脸大汉的表情,不知为何都在这突兀而现的影象中,看得很清楚。风雨交集,雨丝在狂风中肆意的扭曲,但那些画面与影象,却还是诡异万分的呈现出来。吴教授不知道在这个时刻,山城中是否还有其他人也看到了这一异像,他甚至根本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雨雾渐渐弱了下来,终于慢慢的停止,天边虽然仍有隐隐的闪电亮起,但雷声却倏忽而过,渐行渐远。山城的原生态环境在此时更加的明显,暴雨骤停,午夜时分,星光再闪,蛙声齐鸣,这场风雨便如它来时一样突然,亦是去也匆匆。
吴教授心中的震撼简直是用语言难于形容,他无意识的关上窗户,呆呆的站了半天,他首先想到的便是山城抗日游击队的传闻,应该是确有其事的,而且日本军队的独立团的覆灭,也很有可能真的就和这个传说中的山城抗日游击队有关,从刚才所看到的画面和影象来判断,这件事中那青衣长袍的青年人,恐怕还是个关键人物,看来其中应该还有很多大家都不知道的隐秘存在。他是历史教授,对历史传闻中的各种事件,有着一种近乎本能的敏感,有些事根本不用查资料进行多方面的考证,仅仅凭着直觉就能肯定其中的真伪。
想到这里,吴教授精神一振,本来就不觉得疲倦的身体,此刻更是睡意全无,他兴奋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也不管上面满是雨水,正想拿起笔记下自己的感悟和推论,这才发现桌子上的稿纸都已经湿透,吴教授无所谓的直接将那些空白的稿纸扫进废纸篓里,再将书桌上的雨水擦干,摆上一叠崭新的稿纸,拿起笔后却忽然又楞在那里,“奇怪,奇怪,我刚才是怎么看到的那些图象呢?*之中,又如何会有那般的影响出现呢?”他到这个时候,才想起此中的关键问题。
吴教授将手中的钢笔一扔,急忙走到窗户前,打开窗,此时窗外繁星满天,空气清新至极,远处隐隐传来虫鸣,直让人怀疑方才的那一场风雨,只是酷夏来临后的一种渴望。吴教授缓缓点了点头,“恩,大约是我这两年没日没夜的在研究山城近史,潜意识当中反应出来的,倘若如此,倒还需要详尽的资料来考证呢……”
一辆破旧的中巴车在山路间穿梭,虽然车身上新喷了油漆,但是已经磨的圆滚的轮胎,与缺少了玻璃的车窗,以及发动机那如同拖拉机般的轰鸣声,都足以说明这辆中巴所拥有的历史了。由于昨夜那突如其来的一场大雨,这条只是由村民自助开发出来的道路上,满是泥泞。中巴行驶的速度很慢,好在路面上铺了层浅浅的碎石和沙子,倒还不用担心车子会陷在泥坑中,半天出不来。
又往前行了十多分钟,中巴车绕过几个山头,便已经可以看见山城后山顶上的电视转播塔了,眼见得中巴车一拐,就可以驶入到一马平川的大道上去,至此距离山城便不过两三公里而已。中巴车的司机是个那种一看便是在城乡结合地带厮混的中年人,朴实的面貌中透出一丝狡猾的样子。他叼着跟烟,回头看了一眼,车厢内的乘客在沿途已经下得差不多了,此刻只有了了几人。他将速度放得更加缓慢,直到从反光镜中看到后面有一辆巴士蹒跚驶来时,他才猛的一踩刹车。
后排靠窗而坐,一直在闭目养神的一个瘦削的年轻人,睁开眼睛,“到了山城么?”他身边那个身形微胖面色白皙的青年,摇摇头还未说话,前排有人说道:“怎么在这里停车了,司机?”说话的是一个带眼镜的文质彬彬的青年,仿佛巧合似的,在他的身边,竟然也同样坐了带着眼镜的胖子,只是这位眼镜胖子眉宇间全是高傲之色,与那面白微胖的年轻人相你,恰好相反。
“下车,下车,先下车再说。”中巴司机不慌不忙的抽了一口烟,坐在最前的一个粗壮的农民嗡声嗡气的问,“不是还没到山城吗?为什么就要我们下车了?”他身边的却是一个大腹便便的孕妇,他小心翼翼的用手托在那孕妇的腰间,而那孕妇脸色发白,满脸汗水,可见是非常的痛苦,这一路上的颠簸已使得她振动了胎气。
中巴司机根本不加理会,自己先跳下车,“我也没有说就到山城了,只是让大家换辆车而已。”边说他边冲着后面逐渐靠近的另一辆车招手示意。这是私营客运与乡镇车站间常见的伎俩,一旦进城的乘客只有几个人,他们就会将乘客甩到其他的车上,这还算是好的,没有将他们给直接扔在半路上。
“快点,快点……”中巴司机一边催促着自己车上的乘客,一边同后面赶上来的另一辆车的司机打招呼,“六儿,帮我带几个人进城,老规矩啊……”
那六儿略微一停,伸出头来,“几个人啊?”
“就四五个……”中巴司机回头一看,却见那粗壮的农民和大肚子孕妇还坐在车上,“喂!你们俩赶紧下来上那辆车。”
就在这工夫,稍一停顿的巴士车,又再启动起来,“哥,你那人太多了,我这已经满了,塞不下,你等下一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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