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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

“又怎么了?”这男人,自从辞去保姆的工作后,似乎也渐渐露出他本来的脾性了。

侯琰一脸的不悦,“这种事情,竟然不让我办。”

“哈,这也要争?”

“必须争。什么事都不给我办,只能说明我没有地位。”侯琰就知道,一定是那个付航在办这事。

提起付航,他这心里就很不舒服。

一个跟她相处十多年的男人,就算没有男女之情,可他们之间的感情又岂是别人能轻易分掉的?

彼此信任,那种旁人无法参与其中的气场,他真的酸了。

姜宛白无语。

“以后,有什么麻烦事,都给我。”侯琰抛下这句话,开车缓缓离开。

叫别的男人帮她做事,像什么话?

就算不承认他是她的未婚夫,但他们彼此心里有数。

老是让别的男人做这做那,他不要面子的吗?

真是的。

姜宛白笑而不语。

看着男人那俊美的侧脸,心头却是万千感慨。

他们现在的这种相处方式,她是感谢他的,没有逼迫,没有威胁,也没有不对等的强势,给予了她最大的尊重。

这个男人,若是结婚的对象,应该不错。

……

正月里,总是温暖的。

姜家的庭院里,姜祎卓围着老爷子转圈圈,玩的不亦乐乎。

老爷子心情很好,慈祥的看着小孩子,不时的发出爽朗的笑声。

“老爷,出事了。”王叔疾步走过来,脸色怪异。

老爷子的笑脸一下子就收了。

不远处的谭娟会看脸色,上前把姜祎卓叫走了。

“什么事?”

“是大小姐。”王叔还是称呼姜自珍为大小姐,“她被人追债,逃跑的时候,被车撞了。”

老爷子紧抿着唇,浑浊的眼睛微闪了一下,“死了吗?”

“没有,送到医院了。不过……她的精神,好像失常了。”王叔重叹一声。

谁都没有想到,好好的人,竟然会变成那个样子。

老爷子望着院子里那棵杨桃树,开了春,都长了绿叶,再过不了多久,枝繁叶茂,开花结果。

这棵树,是在姜自珍五岁的时候他种下的。

她喜欢吃杨桃。

是他的孩子啊,他从小就捧在手心里的孩子。

就算嫁了人,他怕她受了苦,允许她在姜家我行我素。

这么多年,她的性子一点没有收敛,反而越来越变本加厉了。

本以为嫁了人,当了周家的女主人,会好一些。

周维华也是个好耍的,两个人在一起,硬是把周家败完了。

现在,为了风光,竟然去借钱。

几千万啊。

她怎么敢啊。

“是她活该。”老爷子长久才念了一句。

王叔询问,“老爷,您要不要去看看大小姐?”

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出了这样的事,真的不闻不问吗?

“已经断绝了关系,去看她做什么?”老爷子淡薄的说“给她安排一家好的疗养院,后面的路,就看她的命了。”

王叔见他缓缓闭上了眼睛,深知他是真的不管了。

是啊,姜自珍欠了那么多钱,不发个声明,那些人就要来找姜家要钱了。

如今的姜家,可不是当年的姜家。

几千万,拿出来就如同在身上割了一块肉那么疼。

更何况,现在姜氏是由姜自强在主持,他又怎么可能会拿出那么多钱。

姜自珍精神失常,送到疗养院,对于两方来说,都是好的结果。

王叔离开后,老爷子那张被岁月刻下深深痕迹的脸有所动容,苍老的眼角微动,有些许湿意在蔓延。

不远处,姜宛白走到谭娟的身边,目光落在一个人独处坐在长椅上的老爷子,天地如此之大,他在那里显得格外的渺小,甚至有些孤苦无依的凄凉。

“看到了?这就是现实。”姜宛白和谭娟并排站着,声音很轻,一个字赶着一个字,很快被风吹散了。

谭娟深呼吸,“姜自珍的事,是你做的?”

“呵,我?我可没有那么多钱借给她。”

“过年那段时间,她穿金戴银,开着豪车,很是风光。转眼间,那些都像是泡沫,一下子全都消失了。现在,连自己的家人也把她抛弃了。”此时,谭娟的心头说不出来的感觉。

老爷子为了七千万,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了。

这是何等的冷血。

姜宛白轻笑,“有些本不该属于她的,她强求,自然会付出代价。”

谭娟蹙眉,望着她。

“你别紧张。你为姜家生了个儿子,姜家该有你的一份。你安分守己,会得到你应得的。”姜宛白双手背在身后,语调轻快,目光温柔的看着姜祎卓。

谭娟那颗心,却是不安起来。

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

看着身边这个年轻的女孩,笑的那般纯洁干净,后背却有些寒意。

……

姜自珍被送到了一个幽静的疗养院。

那天,只有周雅宁陪着她。

等周雅宁走后,姜自珍一个人被关在一个只有一个碗大的窗的房间里。

一束光显得很单调,姜自珍坐在床头,双手抱着腿,披头散发,双眼无神,唇皮干裂,穿着蓝色条纹的病号服,再也难以看到曾经的风光。

门,被推开了。

她的身体抖了一下,却没有抬头。

“比起我当年住的,还真是逊色了些。”姜宛白打量着这房间,微蹙着眉头,对这环境不太满意。

姜自珍听到这个声音,下意识的就缩了一下。

姜宛白走过去,站在床边看着一直低着头的女人,“啧啧,姑姑这样子,真是让人心疼啊。”

没有人回应她。

姜宛白笑了,“七千万,你花得舒服,现在住进了这里,就一笔勾销了。呵,这买卖做的,真是可以。”

说完,就看到床上的人微不可见的抖了一下。

“爷爷也真是够无情的,好歹也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居然就这样放任不管了。噢,他一向如此。别说是女儿,就算是儿子,也一样可以抛弃。”姜宛白望着那个小窗口,光线不强,但也足够了。

她像是在自言自语,无人应答。

不过,她一点也不尴尬。

“姑姑,你这缓兵之计,再加之后用的一招金蝉脱壳,也是不错的。不过,你以为所有人都会被你骗过去吗?”姜宛白靠着墙,用了最舒适的姿势,双手抱胸的凝视着那个一动不动的女人。

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那双漂亮的眼睛,也染上了一层薄薄的笑意。

细看,便知是讥讽。

坐在床上一直保持着那个自我保护姿势的姜自珍,眼睛里终于有了波动。

她缓缓抬起头,眼里凝聚了憎恨,“你到底想怎么样?”

“哟,终于不装了?”姜宛白笑的美艳,“你买的车啊,还有悄悄买的房子,包括那些金银珠宝,变卖了之后,还有三五千万。另外的,周雅宁找他男朋友借了钱,还了。”

看到她的脸色大变,姜宛白满意的继续说“所以,你做的这出戏,真的……太没必要了。”

“你……”姜自珍气得从床上跳下来,双眼快瞪出血来,“你怎么知道……”

她买房子的事,是没有人知道的。

她想着从这里出去后,再把那房子卖了,然后出国。

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你借我那么多钱,万一你还不上,可怎么办?所以,自然要知道钱的去向。这不,果然是有用的。”

“你的钱?”姜自珍眼角抽了抽,终于觉得事情不对劲了。

姜宛白走近她,“对啊,我的钱。”

“你做局害我!”

姜宛白竖起手指摇了摇,“不不不,你要是不来借钱,我这个局,又怎么做得起来?所以啊,你自己入局,我也阻止不了。”

姜自珍失魂落魄的看着她,完全没有想到,一早她就进了她布置好的圈套。

一开始,她就在请君入瓮了。

是啊,她就说,怎么会有人不要利息的给她借那么多钱?

她就说,她姜自珍的名头哪有那么好使?

原来,就是算计啊。

“这就是你的报复?”

“不。这只是开始。”姜宛白笑的妖娆,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攻于心计的人。

她纯洁且美好,像栀子花,素雅玲珑,像茉莉花,轻俗动人。

怎么看,都只是一朵小白花。

谁知道这朵小白花,香气带着毒。

“你想做什么?”姜自珍颤抖的问。

她什么都看穿了,一定不会就这样放过她。

姜宛白噘起了嘴,俏皮可爱,环视了一下四周,“这里的环境不太好,房间也太简陋了。所以,我打算给姑姑换一个地方。”

姜自珍慌了,紧张的咽着口水,“我不要!”

“这个可没得选啊。”姜宛白朝她伸手,还没有碰到,一巴掌就落在她的手背上。

瞬间,手背红了。

姜自珍怒指着她,“你离我远点!”

“等你去了你该去的地方,我自然会离你远点。”姜宛白笑容渐渐收去,清澈的瞳孔变得阴沉,冷清的嗓音似来自最阴寒之地,直勾勾的盯着她,“我想要的结果,不仅仅是现在。”

……

姜宛白走出疗养院,拉开车门坐上去。

侯琰一眼就看到她手背上那一片红,眸底瞬间泛起了杀意。

“这一次,我可是找你了。”姜宛白看了眼手背,并不在意。

侯琰没接她的话,拿出手机,冷声吩咐,“好好招待她,别让她疯了,也别让她死了。”

交待完,就挂了电话。

抓过她的手,略带责备,“你就不能躲开吗?”总是轻易让别人伤害。

姜宛白丝毫不在意,“皮没破,也没有见血,没有杀伤力。”

“万一,是刀子呢?”他执起她的手,吹着气,轻轻的揉着。

他心疼极了。

“那就抹了她的脖子。”

这个回答,倒是让他放心了。

“以后,不要再让别人碰你了。”这白嫩的肌肤,被人碰一下就红成这样,他看着心疼难受。

姜宛白皱眉,“这话听起来真怪。”

“哪里怪了?”侯琰看她。

“什么叫不要让别人碰我了?我没给别人碰。”说得好像她被占了便宜似的。

“不管是碰,还是打,都不要让别人碰你!”

“没碰!”

“不能碰到你的皮肤。”

“没碰!”

“……”侯琰深呼吸,不跟她争,“总之,下次再见到哪里有这种红印,我就打死谁。”

“无理取闹。”

“我说到做到。你最好,保护好你自己。”侯琰一点也不放心她。

之前那么厉害,现在频频被人打,真是的。

姜宛白不跟他争了,反正就这样了。

……

“外公,我妈被送到哪里去了?是您安排的吗?”周雅宁哭着找上姜老爷子。

“送走了?谁送走的?”老爷子也急了。

周雅宁摇头,“疗养院的人说,有人把妈妈送到更好的疗养院。可是,他们不愿意说被送到哪里去了。也不说是谁送走的。”

老爷子立刻打电话去问,得到的答案是一样的。

只不过,多说了一句“姜老,您的女儿,怕是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啊。”

老爷子拿着话筒,整个人椅背上靠去,话筒从手边滑落。

果然,这事真的不简单。

姜自珍,是被算计了啊。

“爷爷?”周雅宁见老爷子失神,“我妈,被送到哪里了?”

老爷子眼神黯淡,“以后,怕是见不到她了。”

……

姜自珍像是突然人间蒸发了一样,没有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周维华动用了他仅剩的一点关系,和姜自珍离婚了。

很快,他就跟那个一起出入酒店的女人登记结婚。

后来才知道,那个女人家里是采矿的。

死了一次老公,离开一次婚,这一次,是三婚了。

两个人如胶似漆,全世界到处飞。

一下子,周雅宁成了大龄孤儿。

“妈,这件事,不觉得很奇怪吗?姑姑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像中了蛊一样,太快了。”姜婉婷想到这件事,她都没有办法平静。

花调零还有个过程,姜自珍这个过程也太快了。

林素素这些天也在想这件事,当初姜自珍把她叫去,说有话要说。

她猛然反应过来,“对了,那次你姑姑最后跟我说,问我知道她为什么会变成那个样子。还说我以为我自己有多聪明,其实……她好像是要说谁,结果被那帮要钱的人进来打断了。”

“谁?”

“不知道,她没有说。”林素素陷入沉思,“她要说的,到底是谁啊?”

姜婉婷拧着眉,“她特意叫了您,那是不是意味着,那个算计她的人,您也知道是谁?”

林素素讶异,“我也认识?”

“不然,怎么解释她偏偏要找上您?”

林素素脸色凝重,细想着姜自珍和她说的话,要让姜宛白消失,结果,她却先消失了。

难道,是姜宛白?

怎么可能?

姜宛白哪里有那么大的能耐?

“妈,您是不是想到什么了?”姜婉婷抓着她的手臂,“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事?”

林素素紧抿着唇,神色不安,“我……”

见她这般,姜婉婷更加确信她们一定背着她做了什么事。

“到底做了什么?”姜婉婷脸色沉了下来。

“你姑姑跟我说……”林素素把那件事跟她说了。

姜婉婷听后,震惊了片刻,不敢相信的摇头,“您,怎么能跟她做这种事?”

“她一出现,就把家里搞得乱七八糟。那个贱人和小杂种,肯定也是她弄回来的。平时就看到她们在咬耳朵,这就是她的阴谋。如果我不下手,那到时这个家里就没有我们的立足之地了!”林素素有些激动。

姜婉婷盯着她,真是被气得不知道该如何说她是好,“就算是要把她怎么样,那也不该让姑姑去啊。现在出了这样的事,你就不担心姑姑把你捅出来?如果这事真的是姜宛白做的,那下一个会是谁?”

“妈,你怎么总做这种……冒险的事?”姜婉婷想说,简直是没过大脑。

“我……”林素素心下也慌了,“那现在怎么办?她会怎么对付我?”

姜婉婷扶额,有些心累,“你先冷静。姑姑出事,是不是姜宛白做的还不知道。不是说被追债才变成这样的吗?姜宛白不会有那么多钱的。我会找朋友帮忙查一下姑姑到底找谁借的钱。”

“现在开始,你对姜宛白要友好一些。就当做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姜婉婷再三叮嘱着她,“最近,什么动作也不要有。”

“你姑姑出事,真的跟她没关系吗?”林素素有些担心。

“要真是她做的,总能查出点蛛丝马迹。所以,最近没事不要出门,也不要跟不相识的人搭话。她要真是想下手,在家里也不会好做的。”姜婉婷安抚着她。

林素素依旧不放心,“我总觉得,这事跟她脱不了关系。你说,她都给她爸妈买了房子,为什么不跟他们一起住?她留在姜家,为了什么?”

“爷爷不让她走的。”

“呵,以她现在的身份,只要把侯家搬出来,或者让侯家的人说句话,你爷爷能留得住她?”林素素越想越不对劲。

姜婉婷也知道,从姜宛白回来后,种种迹象都不正常了。

忽然,林素素抓着她的肩膀,恐慌不已,“是不是在报复?”

姜婉婷一下子就反应过来她说的报复是什么,“不可能!那个时候,她不是还小吗?医生都查不出来的事,只会当赵如心是得了什么难治的病,谁知道当年你跟姑姑做了什么。”

“可……”林素素还是慌。

“好了。不要再做这些无谓的猜测。”姜婉婷深呼吸,冷声道“等我查清姑姑这事,再想办法。”

“过年的时候见到赵如心,她的气色好多了。你说,她是不是被查出问题,治好了?”林素素这心里,怎么也安不了了。

姜婉婷被她说得心头不顺,略有些不耐烦,“这些事情都要等查清楚了再说,胡思乱想只会让自己更乱。现在姑姑被接走,下落不明也好,至少再也没有人知道那件事了。好了,不要再胡思算想了,我先走了。”

姜婉婷一走,林素素心头就更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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