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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希夷淡淡道。
“为什么?你母亲明明也是”
“够了!”希夷低声斥道,手不由自主放在腰上,淡淡道“她和你们没有关系,我只会是我自己,不需要你们,也不会帮你们。”
顾清歌神色一滞,最终不再多说,希夷看来对当年的事情耿耿于怀,不仅杀了那些人,连带着止虚,也有些嫌恶。
“我可以当你是顾先生,也可以由着那两个孩子开心,你们母女在东临有什么难处,我也可以帮衬,唯独这件事,我只会由着止虚自生自灭。”
顾清歌点头道“那你就做你的律心妍,我做我的顾先生吧,至少,我们不是对手,至少,我们有一样的敌人。”
“另外告诉你一件事,你叛逃之后,暌违堂的新任堂主,也是医毒之术极强的先天,他本是我们的神农堂主,不知因为什么条件,加入了他们,如今止虚三堂,只剩下了我的弦歌堂,还有先天高手。”
她的弦歌堂,她是堂主。还有这最后一个先天高手。
希夷看向她,这天下唯一的女子先天,只怕很快是唯二了。她只是未曾出手,所以没有战绩流传。
“先生,我想买这个。”柳子墨察觉到后面的气氛不太对,怯生生的问道。
希夷看他指着一只笼子里的鹦鹉点了点头,伸手付了银子,提在手上,对顾清歌道“我们先走了。”然后拉着他往前去了。
柳子墨有了玩伴本来挺开心,但看先生神情也就不敢多问,往前走了一会儿,她的视线扫过一个饰品摊子,看见了一块长命锁,于是牵着他走了过去,从摊子上买了下来,挂在柳子墨的脖子上。
“这是给我的吗?”柳子墨问道。他还以为先生不开心,他们要回去了。
“否则挂你脖子上做什么?”她淡笑道。
“你对周围的人,似乎除了我,都很不错。”
闻横川神出鬼没的,她不是没感觉到他跟着,只是懒得理会,从酒楼出来他就跟着了,甩开顾清歌当然也是因为要与他说话,她拉着柳子墨离开摊子,答道“因为你唯恐天下不乱,对我而言,实在是很大的麻烦。”
“哦?”闻横川从善如流的跟上,走到她边上,中间夹着个柳子墨,活像一家三口。
“你该不会不知道跟你来往过密,我会有什么麻烦吧?”希夷问道,她看向闻横川,这个人从一开始就开始纠缠她,目的暂且不知,至少对她没有一点好处。可如今自己欠了他的,还只能隐忍他。她极其注重因果这一回事,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尽管有的时候恩将仇报也许过得更自在些。
“这就算过密了?”闻横川笑道。
“但凡公务以外的来往。”希夷点了点头,看着什么都不懂的柳子墨,今晚一件接一件的事情让他有些顾虑和担忧,最终还是摇头问道“你究竟想做什么?”
“怎么?只许窈窕淑女,却不许君子好逑?”闻横川似笑非笑道。
“唉。”希夷叹息,要让他说实话,却是难如登天,她道“不论你想干什么,你会失败。”
“这就要时间来回答这个问题了。另外,西武想要和谈,据说递交国书的使者已经出了邺都。”闻横川道。“而今年从七月中开始,草原就在闹白灾,北边已经有不少摩擦,应该会打起来,由于今年的洪灾,陛下大概是会同意的,只不过西武的条件会是什么呢?”
“我不关心。”希夷回答道,见柳子墨已经没了吃东西的兴致,传音入密道“你不用理他,该干什么干什么。”说罢还摘了一串糖葫芦给他,掏银子付账。
柳子墨接在手中,瞪着眼睛看着她咬了一口,而闻横川道“使者是你会在意的人。”
她收钱袋的手一顿,然后垂眸放了回去,道“你特地到这里来提醒我,就是为了看我的反应吗?”
“也不尽然。”闻横川道。“只是没话聊,顺嘴一提,反正你回府就知道了,我只是刚出门的时候正巧知道。”
希夷因他此言倒是笑了,确实是像他会干的事情,但眼中已经蒙上了一层阴霾,出乎意料的,她对闻横川道“其实我从前,与他关系很好。”
闻横川愣住了,他没话聊只是因为,他想知道的问题,希夷多半不会回答,现在却听她主动提起了。
“多好?”
“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她说到这里又笑了,只是笑得有些苦涩。“他待我极好,我也真的把他当成了哥哥,又或许,如果没有那件事,或许”
她没有把这个或许说下去,但闻横川的脸色已经有些黑了,反而有点庆幸她话中的“那件事”。不过细细一品,若她与蒋斌关系那么好,怎么会狠得下心杀了他爹呢?究竟要怎么样的一件事,才会让希夷这样的人不惜与蒋斌自此陌路,也要杀了蒋惜年?
她为了闻秩宇的救命之恩可以永远不做出伤害闻秩宇的事,甚至尽力辅佐他,为了他的救命之恩也可以把之前的态度改换,甚至于默许这种“麻烦”的过度交往。
“反正也都过去了。”她摇了摇头,“总也回不去了。”
“听起来,你还十分可惜?”闻横川似在揶揄她。
“如果不是非做不可,谁又想做这样的事呢?”希夷看了眼夜空,没有繁星。
希夷抖了个机灵,打了个喷嚏,连柳子墨穿着深秋常服也未曾冷成这样,是她病还没全好,闻横川不由出言“你还是早点回去为妙。”
柳子墨也劝她“先生病还没好,我们回去吧。”说着去碰她的手,有些寒凉。
“那就告辞了,岐王。”她拱手道,拉着柳子墨缓步在雪中,闻横川看了她背影一阵,摇了摇头。
希夷这里,是行不通的,她不会对闻秩宇不利,哪怕闻横川以恩情要挟她,也不会,而且哪怕他成功了,这种人夹在中间,还是会坚持自己的原则。柳子墨,恰恰就是在她的原则下存活下来的人。
但不可否认,希夷很有意思,如花美眷,也敌不过似水流年,能让他感兴趣的,必然是更本质的东西才对。
他的接近希夷已经不十分排斥甚至于默许了,总有一天
他的皇兄会对这个女人产生芥蒂。
希夷这个射卿如今掌握的权势越大,她就越不容有任何的失误和差错,同样的,一旦她倒下,他可以分到的蛋糕就更大更多。
唯一的问题就是,聪明如希夷,已经注意到了这个“麻烦”,现在默许的地步算不算在抵消恩情,只要恩仇两消,她就会和她的君主一起,把这个王爷大卸八块。
如今若真的说起来,闻横川的权势是比不过这个射卿的,除了岐地五万驻军能使她忌惮,文场上,毫无疑问射卿才是龙头,连闻秩宇,可能都未必能意识到她到底提携了多少人,通过离卫的权柄,又拿捏了多少人。闻秩宇的诸多决定,都在他自以为自己独断的情况下,被人诱导。
闻横川旁观者清,看得比龙椅上的王兄清楚很多,比起昔年虞瑾瑜,她虽不如,却也已经不容小觑了。
希夷感觉今年的风格外的冷。
许是身体弱了,许是心逐渐寒了,她停下了脚步,回望了一眼,柳子墨问道“先生,怎么了?”
玉桥街处灯火阑珊,回望后方,已是远离了繁华热闹的民市,黑衣人影背道而行,身形在远处明明灭灭,她已走了一段时间,回头时还能看见他,恰看到他在走,当是刚刚迈步。
“先生,人心真复杂。”柳子墨眼神晦涩的说道。
“这么小,怎么就一口一个人心复杂的说了?”希夷声音格外柔和,问道。
“我觉得先生很复杂,岐王很复杂,顾先生也很复杂,只有玉书简简单单,柴福简简单单。”
希夷笑声有些飘忽,她道“子墨在想这些,也已经不简单了啊,但若想不通,那便还不复杂,子墨要珍惜还不复杂的时候,也要珍惜书儿那样的朋友。”
“我还能和玉书一起玩吗?”柳子墨觉得先生和顾先生关系不太好。
“当然。”她牵着柳子墨的手转身走向律府。“只要课业做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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