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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川先生请便。”赵时春恭敬一礼,便目送刘魁去了会馆里的藏书阁。
待刘魁一走,赵时春便放松了下来,对于这位王守仁的弟子,他一向尊重有加。
“子升兄,日后,你可以多来会馆走动,这里有许多像晴川先生这样的祖师门人,如果能聆听到先生们讲学的话,对你很有裨益。”赵时春笑道。
徐阶点头应下,他自从被夏言调回了京城,便在司经局内安心供职。
这司经局,从属于詹事府,设有从五品的洗马一职,掌经史子集、制典、图书刊辑之事,又另外设有两个正九品的校书,及从九品的正字二人,共同掌缮写装潢之事。
赵时春乃是翰林院编修,又兼着司经局校书,正好与徐阶有所交集。
待相处了一段时间之后,赵时春发现,这为人老实诚恳的徐阶竟颇为懂得心学学问。
又暗中试探了几次,徐阶终于吐露实情,他在福建延平府任职时,曾跟随聂豹学习过一段时间。
听他提起聂豹,赵时春便明白了,原来这徐阶也算是王学半个门人。
何谓半个门人,原来那聂豹早在嘉靖五年,巡按应天府时,曾亲自拜会过王守仁。
同年,聂豹巡按福建时,曾渡过钱塘江再次拜会王守仁。
两次相见,虽未正式拜师,但得了王守仁的面授,聂豹对于心学佩服的五体投地。
再加上与王守仁一见如故,聂豹与他畅谈至深夜,临走时又依依不舍,并以晚生自居。
后面,聂豹经常以书信的形式,与王守仁探讨“格物致知”的心学。
直到嘉靖七年十一月,王守仁病故后,聂豹悲痛欲绝,并在家中为王守仁立了一块牌位祭奠,并行弟子礼,以王学门人自称。
在王守仁仙逝四年后,聂豹终于下定决心,拜入心学门下。
嘉靖十一年,聂豹面见王门弟子中颇有名望的“教授师”钱德洪、王畿等人,表示“我的学问得之于阳明先生,本来想再见先生后,拜他为师,只是先生仙逝,没有办法再相见了,今日在二位门人的见证下,我聂豹摆上桌案香炉,行拜师之礼,正式拜王阳明先生为师。”
从此以后,聂豹便正式成为王守仁的弟子,以门人自居。
见徐阶曾在聂豹门下学习过,又得了“知行合一”的学问,赵时春大喜,经常借故找徐阶闲谈。
时间久了,徐阶便对这位赵时春,以及后来通过赵时春结识的唐顺之等人,颇感好奇。
冥冥中,似乎这二人身上有什么在吸引着自己,直到徐阶将憋在心里许久的疑惑问了出来后,赵时春大笑道“子升兄,你我皆是王学门下,心学传人。”
徐阶这才恍然大悟,想不到在这京城之中,竟能碰到王守仁的传人。
他跟随聂豹学习“知行合一”的学问,并通过这门学问,解决了不少任职期间遇到的疑难之事,这远比他当年凭着一股蛮劲,鲁莽的顶撞首辅张璁要有用的多。
经过一段时间相处,赵时春见时机成熟,今日便带着他来到这处传习会馆,认识认识同门。
徐阶也是对心学颇感好奇,在赵时春的带领下,进了会馆,不时能碰见一两个享誉大明的才子。
原来这些人,都是心学门徒。
徐阶心中无限感慨,虽然如今心学被朝廷打压,但是想不到在这天子脚下,却藏着这样一处场所。
而许多曾经有所耳闻,但没见过面的大才,亦是出自心学,令徐阶生出心学一门,果然藏龙卧虎的敬畏。
又在传习会馆中又待了一会儿,赵时春便领着徐阶离开了,去一处酒楼寻唐顺之,三人约好在那里相见。
这唐顺之,字应德,正德二年生于江苏武进府。
嘉靖八年会试第一,嘉靖十二年,被调入翰林院任编修,参校累朝《实录》。
也是因为恶了当时的上官张璁,便弃官回家。
直到嘉靖十八年,才官复原职,回到了京城。
三人见面,互相见了礼之后,便叫了一桌酒菜,吃喝起来。
只是,当三杯水酒下肚,话题便有些激进,徐阶这个时候,早已学会韬光养晦,只是边吃边听,不时出言附和两句。
这三人中,顶数唐顺之最为聪明,但为人却也极有个性,敢说敢骂。
徐阶曾听赵时春说过,当年唐顺之会试第一,内阁大学士杨一清对这位青年才俊极其欣赏,准备录取他为殿试第一,却被唐顺之段然拒绝。
杨一清先后派人往返五次,都没得到唐顺之的答应,惹得杨一清愤怒大骂道“唐宝这个老举人,教出来的儿子,竟是这般无知。”
遂将他的功名放到一甲第三,而后又改为二甲第一。
虽然唐顺之被杨一清改成了二甲第一,但是他的考卷却得了朱厚熜的亲笔御批“条论精详殆尽”,也是第一个试卷有御批的二甲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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