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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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曜乖乖牵了舒宜的手,嘴上还道“我可以给阿耶裹伤的,在军营里我就做过。”
苍如柏一贯是个稳重的人,此时有些失态,他在原地绕了两圈,问“将军,不然就在这吧,从正院去前院要绕好大一圈路呢。”
“一点小伤,”闻岱甚至还笑了一声,没让苍如松扶,自己稳稳立着,就要迈步,“走。”
舒宜忙说“就在正院吧,我正房一贯是空置的,不打紧。”
说着,她牵着闻曜往外走。
苍如松和苍如柏也顾不得那许多,对视一眼,道“将军,属下大不敬了!”就齐上前去,揭开闻岱的盔甲。
那盔甲沉重,且层层叠叠,两个人叮呤哐啷弄了好大一会儿,才解开最后一层甲胄。
舒宜恰走到院门口,回头一看。
背上盔甲一卸,哗啦一声,地上泼了好大一捧血。弃置一边的是被利刃直接割开的衣物,浸透了血色。
想必是背部受了伤,又限于撤军令仓促赶回,没能好好包扎,血早已浸透了衣服被闷在盔甲里,难为刚刚在外头那么久,竟没人一个人看出来。
舒宜周身一震,她没有勇气再往上看伤口,只急促地吩咐道“我叫人来帮忙,还需要什么药没有?我去开库房。”
闻岱是侧身对着院门,他脸上表情不变,甚至还有余裕对舒宜温和地笑了一下“没大事,就是血有点多,别吓着你。”
手掌传来温热的触感,是闻曜拉拉她的手,一板一眼道“阿娘,别害怕,阿耶没大事。”
“嗯,”舒宜沉默片刻,笑着一点头,“咱们去叫郎中,再开库房找药,好不好?”
“我不怕血的。”闻曜虽是这么说,却没有拒绝舒宜挡在他眼前的手掌,跟着舒宜往外走。
郎中长吁短叹,对着里间道“你们这群军汉,包扎也太过粗鲁了些!”
苍如松和苍如柏两个平日里威风八面、人高马大的小伙子,此刻双双束着手站在郎中跟前,像两个被训话的小学生,赔着小心道“是,是。”
苍如柏道“已经按先生说的去熬药了,还有什么要做的不曾?”
郎中一捋花白的胡子,想了想“伤先晾着,闷着近一天,得透透气。等药喝下去了,再让病人休息半个时辰,找些三七、薄荷来,配着我的膏子,给他敷上。”
舒宜正走到跟前,当即道“我使人去找。”
“使得,国夫人手上的,必是好东西,”郎中对舒宜很是恭敬,转头又对苍如松和苍如柏兄弟两个语重心长道,“下次再不能这么闷着了,不然铁打的人也受不住!还有,病人这两天不能做重活,也不能烦心,最好静养,明白没有?”
“是是是……”苍如松和苍如柏俱是低眉顺眼。
郎中一转身,苍如松突然好似恍然大悟“不对啊,伤又不是我裹的,老子凭甚在这和你一起听训?”
苍如柏轻飘飘扫他一眼“老子?”
苍如松瞬间改了脸色,赔笑道“哥……哥……你是我老子还不行吗?”
苍如柏一把强行抓住苍如松的肩膀,拽着他走了“跟我去拿酒。”
那是郎中的法子,他早年曾是军医,知道战阵里药物不足,裹伤时多用烈酒,后来他试了又试,发觉烈酒其实比有些药对伤口的作用更好。舒宜看来其实就是消毒。
闻岱背上的伤口消过毒,室内也清干净了。苍如松便说带着闻曜和舒宜去看看将军。
舒宜牵着闻曜进来时,闻岱刚喝完药,趴在榻上。室内还存留着辛辣的酒味,呼吸间不可避免地涌上鼻腔。闻曜皱皱鼻子,打了个大喷嚏。
闻岱忍俊不禁和他们说笑了几句,语调神色俱是如常,看不出背上还有一道狰狞的伤口。
门吱呀一响,铃铛进来了。她走到舒宜身旁,轻声道“娘子,药膏好了。”
“好,那就拿进来呀。”舒宜不解其意。
铃铛看看左右,悄声道“娘子怕那伤吗?”
“不怕,怎么了?”
铃铛却不回答。她去拿了药进来,放在正中的桌案上,道“将军该上药了。”
苍如柏便抱着闻曜出门。苍如松正要去拿药,被铃铛拉住袖子,一把拉走了。
一阵纷乱的脚步声,房间里人眨眼间散了个干净。
舒宜慢半拍反应过来,转过脸,和闻岱四目相对。
——偌大正房,现在只剩她和闻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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