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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珩大哥不是那种人,再说秦家老先生现在工部为公一衙部堂,这还是珩大哥帮着谋划的。」宝钗轻声道。
如果秦姐姐地位不保,那她也……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而且,珩大哥应该不是那般喜新厌旧、始乱终弃的人。
薛姨妈想了想,道:「我也是这般想着,不然,珩哥儿也不会帮着那秦家,还有帮着你姨父,倒是有情有义的,你说怎么你哥哥就……」
说着,又是提起了薛蟠。
「妈,哥哥的事儿,不用再想了,等哥哥过了几年,成家立业就好了。」宝钗宽慰说道。
提起此事,心头也有几分气沮。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就是五六天过去。
京营骑军在河南汝宁府等地的捷音也不停传将过来,贼寇起势之地的汝宁府被官军线收复,原鸡头山的贼寇高岳残部被清剿一空,而罗山县也重回官军手中,犯官钱玉山、牛继宗等人俱已押赴神京。
自开封府城收复以后,贾珩也投入到对开封府城以及下辖州县的抚恤赈济事务中。
首先,是对死难者进行抚恤,这是朝廷挽回人心之举。
其次,对被俘虏的八千余贼寇进行甄别,对作女干犯科的大女干大恶之徒
,通过检举、揭发的形式,绳缚游街,前后处斩了七八百人。
这些都是在高岳占据开封府城期间烧杀抢掠、作恶,犯下累累罪行的贼人。
一时间,血腥气弥漫了整个开封府城,但开封府百姓并无恐惧不说,反而民心大悦,无不盛赞贾节帅的雷霆手段。
最后,对贼寇和丁夫则是判罚不定期限的徭役,兴修水堤。
也在昨日,从洛阳城赶来的步卒,齐齐涌入开封府城,贾珩也对开封府下辖四州二十八县进行了初步摸底。
此刻,巡抚衙门
贾珩正与祥符县知县宋暄,尉氏县知县焦景行,还有河南布政使司右参政江元武,按察副使廖明琨、按察佥事薛良益,等藩臬两司以及州县官员聚在一起,议论河南民政。
此外,从洛阳押送而来一批药材的冯廉,也坐在不远处旁听。
河南藩臬两司官员,都是在此次开封府陷落后,赖以幸存下来的官吏。
贾珩目光掠向一众官吏沉声道:「据本帅所察,河南近年以来,旱蝗两灾频生,水利利堤堰更是经年不修,仅以汴河为例,商丘之段,水浅至膝,舟楫难行,两岸良田不得水沛之润,如此种种,亟需趁干旱之期疏浚掘挖,否则等夏汛之日,恐有不测之险。」
汴河又名通济渠,算是大运河的一段。
陈汉定都长安,在建国初就对通济渠和广通渠都进行了深度疏浚和挖掘。陈汉太祖听从当时工部尚书池景洲的建议,在关中等地广植林木,并颁发诏命,令凡宫殿营造土木悉采贵州深山之木,而不许伐秦岭一木一草。
历经百年,虽难言已复秦汉旧观,可也勉强回复了一些元气,再加上东都洛阳,南京金陵,事实上形成了三京之制。
而近些年中原旱情严重,水利失修,漕运壅塞,神京城不得不自巴蜀转运粮秣以补充从南方漕运的不及。
右参政江元武面色漠然,当先开口说道:「贾节帅,治河一事,朝廷经制,派有河道专官治理,河东总督费思明费大人就专责此事,下官常作对接。」
言外之意,这并非贾珩之权责。
按察副使廖明琨,面色顿了顿,提醒道:「江大人,河东总督费思明费大人先前为贼寇残害,家中财货、女眷皆被掳掠一空,河道衙门官署已经停务多日了。」
江元武道:「那也需等朝廷另派河台前来。」
焦景行看了一下贾珩的脸色,开口说道:「江参政,贾节帅为军机大臣,如今贼寇初定,权负责安抚后续事宜,今将贼寇、丁夫征发至修河,也属善后事宜。」
「焦知县,我大汉历来行军政分离之制,圣谕所言,贾节帅节制河南、湖广五省兵事,督军剿捕然治河一事,并不属兵事,下官分管水利专务,于治河之事,总归还要请奏朝廷圣裁。」右参政江元武开口道。
自巡抚周德桢、布政使孙隆殉国,河南藩司这位幸存下来的右参政成了藩司最高级别的官吏,而且先前为专务河道之官,情知不宜细察。
按察副使廖明琨,面色淡淡说道:「如今贾大人拣发了不少丁夫,正可勘定河道,筑修堤堰,江大人守巡河道,不知为何阻挠?」
江元武眉头皱了皱,说道:「朝廷自有政制,先前派了左副都御史彭大人去了南河巡河,按着常例,或拣选都御史,或拣派侍郎,前来巡查,下官只是因循旧例而已。」
宋暄看了一眼江元武,又看了一眼贾珩,倒没有开口。
这位宋皇后的四弟,当朝四国舅昨日刚至开封府城,与侄女咸宁公主见过后,就投入到对开封府下辖诸县的户册、钱粮输运当中。
贾珩面色淡漠,道:「贼寇、丁夫闲极生事,今徭发以
河道,代良民苦役,也属安抚事宜,江参政如有异议,可向朝廷上疏弹劾本官。」
当初崇平帝给了他在兵事上的剿捕之权,节制湖广、山东都司官军,但并未在政务上给予太多权柄,这也是他这几天可以随意向几省派遣兵马剿捕,在政务上却更多寻着藩司的官吏商议的缘故。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他的好脾气,给了这位原属齐党党羽的江参政一种错觉,节制一方的军机大臣需要受地方官吏的辖制。
见贾珩面色不悦,江元武面色微变,心头一突,忙道:「下官……下官不敢。」
他弹劾眼前这位权势炙手可热的军机,只怕第一个要挨贬谪的反而是他,哪怕背后有杨阁老也难以保。
可河道那里,原就是零一笔烂账,他帮着河台征发徭役,输送钱粮,岂能让眼前这位贾节帅察问。
贾珩瞥了一眼江元武,沉声道:「江参政,那么本官就弹劾你扰乱军机,居心叵测。」
江元武面色一白,只觉手脚冰凉,嗫嚅道:「下官……」
贾珩冷哼一声,道:「江参政,本帅对贼寇剿抚都有便宜行事之权,地方藩臬两司要力协助,江参政如有异议,只管上疏参劾,可延误了剿抚大计,本帅绝不姑息!」
如果他直接以天子剑威吓此人,虽然可一击必杀,却显得简单粗暴,也容易惹来一些朝堂文臣的反感,如今弹劾其人,再搜集其相应罪证,方是周周之策。
就在官厅气氛紧张之时,忽而外间官衙一个书吏快步而来,进得厅中,急声道:「大人,神京来了天使,有旨意给贾大人。」
此言一出,巡抚衙门中的众人都是一楞,然后也顾不得看江元武,都是起得身来,浩浩荡荡向外迎去,着文吏备好香案。
来传旨的是一位身形瘦高的年轻内监,并十几个锦衣府卫士,一行人风尘仆仆,翻身下马。
「军机大臣,检校京营节度副使贾珩接旨。」内监来到衙堂上立定,高举圣旨。
「臣接旨。」贾珩拱手应道,然后见礼,身后河南藩臬两司的官员,也都纷纷跪下见礼。
内监展开圣旨绢帛,尖锐的声音在官厅中响起,道:「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昔宗周煌煌,威名远扬,功臣昭昭,分封四方,军机大臣、检校京营节度副使贾珩,辅弼之臣,决策枢密,机敏练达,骁勇咨毅,察变乱于未生,定寇祸于雷霆,运筹帷幄,决胜千里,廓清中原,勘定河洛
特授贾珩兵部尚书衔,总督河南军政,督问剿抚事宜,于河南之地,不论大小之事,无需奏裁,皆可便宜行事,钦此。」
「臣遵旨,万岁万岁万万岁。」贾珩听着圣旨之言,面色一肃,高声应道。嗯,他还以为是给自己晋爵的圣旨,不想是加官的圣旨。
身后的几位河南藩臬两司的官员,同样齐齐高呼万岁,只是在心底品读内监所念圣旨内容,心头皆是一惊。
总督河南军政,便宜行事,这……这几是军政大权独揽。
内监将圣旨缓缓合起,递给贾珩,年帮白净的面容上,洋溢着阴阴柔的笑意,道:「贾节帅快快请起。」
贾珩一边双手接过圣旨,一边起得身来,问道:「这位公公,不知圣躯如何?」
「圣躯安好。」内监笑了笑说着看着眼前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的蟒服少年,笑道:「听说贾大人从河南传来的军报,圣上龙颜大悦,这几天胃口大开。」
在出宫传旨之前,戴公公再三嘱托他,不可怠慢,如是旁人,他就不会说天子龙体如何,但当着这位天子宠臣的面,就没有什么隐藏的,更可见君臣亲厚。
「圣上龙体康健,微臣心头方得大安。」贾珩点了点头,与内监
寒暄几句,吩咐着一旁的刘积贤,说道:「快请这位公公到偏厅喝茶,好好招待着。」
刘积贤应命一声,然后道了一声请,领着内监去了。
贾珩这边儿拿着圣旨,转而看向河南布政司右通政江元武以及河南藩司一应官吏,面色淡淡说道:「回官厅继续议事。」
江元武面色苍白,后背渗出冷汗,几将里衣浸湿。
先前还想着这位贾大人在河南呆不了多久,眼下看这样子,又领了总督河南的差遣?
贾珩重回官厅,在主位坐定,说道:「圣上命本官总督河南军政,如今民乱方定,相关民政亟需梳理,治河备汛自属民政之列,不仅仅是要河道疏浚,相关支系水渠也要开凿,以裨灌溉所需,稍后本官命人查阅河道衙门以及藩司,历年徭役钱粮花之数额账簿,彻查亏空不法,河道总督费思明虽已身死,然河务不能停滞不理,在朝廷派遣河道总督以前,本官以总督军政名义,接管藩司相关河务事宜!」
所谓久旱必雨,中原大地自崇平十二年就屡受旱蝗两灾,正需此时兴修水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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