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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身后的少年梳着秀发,咸宁公主玉容嫣然,心头甜蜜不胜,明眸痴痴地看着铜镜中的少年面容,轻声道:「我没什么的,不怕吃苦的。」
「咸宁,给你说个事儿。」贾珩梳了一会儿,轻轻拥着咸宁公主,在耳畔道。
少女眉眼间明媚笑意微微淡了一些,转过冰肌玉骨的脸蛋儿,清眸诧异问道:「怎么了?」
其实,心底隐隐有些猜测,只怕是她要来了罢,前天的飞鸽传书,夏侯莹提起过。
贾珩斟酌着言辞,解释道:「明天,我要去洛阳,你在开封府等我罢。」
咸宁公主默然了下,修丽双眉下的清眸凝起复杂之色,清声说道:「那先生什么时候回来?」
「可能要几天罢,主要是最近黄河修河事繁,还需采购一些粮米,运往河工。「贾珩面色顿了顿,解释说着:「还有,前日京中飞鸽传书,圣上让我留意着卫郑两藩,想来是要清查卫郑两藩,我可能在洛阳多待几天,大约十来天。」
「十来天?这么久呀。」咸宁公主喃喃说着,芳心一紧,贝齿轻轻咬着莹润如桃蕊的唇瓣,莹润如水的目光藏着纠结之意,轻声说道:「先生是觉得我碍事了吧?」
贾珩闻言,面色一顿,捉住咸宁公主的柔荑,凝眸看着芳姿婧丽的少女,拉过一张椅子,坐将下来,温声道:「怎么会呢?我是心疼你,这般来回奔波,也太辛苦了一些,咱们出京以后,你随我随军平叛,巡查河堤,没少累着。」
说着,伸手轻轻抚着咸宁的脸颊,轻笑了下,说道:「你看这脸上都清减了不少,回京后,只怕容妃娘娘都该心疼了,这几天你好生将养。」
咸宁公主将
螓首依偎在贾珩怀里,柔声道:「我不辛苦的,先生带我过去罢,再说她过来,我怎么说也是晚辈,也应该迎迎才是。」
贾珩:「-」
你是迎迎?是想大打出手,然后大道都磨灭了?
似乎看出贾珩心头所想,咸宁公主抬眸望去,定定看向贾珩,忽而展颜一笑,恍若冰山雪莲迎风摇曳,道:「先生总归是要见面的,躲过了一时,也躲不过一世的。」
贾珩:"???」
「先生放心好了,不会有什么事儿的,说来,我比先生认识她还要久,我小时候,她还抱过我呢。」咸宁公主柳叶眉下明眸闪了闪,略有几分促狭。
贾珩面色恍惚了下,下意识说道:「她抱过你,哪天你也抱抱她?」
咸宁公主:"???」
嗯,什么抱抱,怎么抱抱?
以这位帝女的纯洁心思,自然不会明白什么是双份快乐。
「不是,我的意思是,只怕她更会生气,也不一定。「贾珩轻声说着,连忙压下了心头古怪的思绪,揽过咸宁的肩头,鼻翼间仍是浮动着一股清新如草木的荷露清香。
许是被咸宁带动,他也渐渐不再称呼着晋阳。
不过,别的也没事儿,平常不称呼,等该称呼的时候,自会称呼。
咸宁公主将螓首依偎在贾珩肩头,莹润目光微微失神清声道:「先生,可我不想一个人在这儿,孤零零地等着。」
这几天,她和先生虽未走到剑及履地的一步,但又和真正的夫妻又有什么两样?
现在因为那人来了,就可以丢下她不管吗?
贾珩感受到少女低落和幽怨的情绪,顿了顿,温声道:「那咱们就一同去罢,只是·她终究千里迢迢过来。」
后面的话也不用说,需要咸宁公主自己去领悟。
咸宁公主扬起清丽玉容,低声道:「先生放心好了。」
贾珩点了点头,也不再继续说此事,而是转移了个话题,说道:「方才朝廷吏部的行文,原翰林学士徐开要调任河南为官,我正在想着给他安排什么职务为好。」
咸宁公主清眸晶闪,柔声说道:「先生,前几天不是来了一封信先生不是要派他一州知州吗?」
「那个是傅试,原是荣国府政老爷的门生。」贾珩失笑说着,挽起咸宁公主的素手,温声说道:「他过几天也会携家眷到河南上任,我已向吏部行文调任,调其为信阳州知州,这位徐侍讲,多半是留意吏部文选清吏司的选官多时,闻听此信,方托了人来问。」
说来,还是吏部尚书韩癀亲自签押的公函,并修书一封,言及徐开的履历,极力举荐。
贾珩也有偿还先前因为劳烦韩癀运作贾政至通政使司右通政一事欠下的人情。
咸宁公主明眸闪了闪,道:「先生呢,先生是怎么想的呢?」
贾珩道:「他倒是有魄力,想要去汝宁府罗山县,但他一个翰林侍讲,从五品官,还是清流出身,又不能薄待了,按理来说,纵是为一省参议也足够,不过据韩阁老所言,他一心想到地方为父母官,暂且任命为汝宁府知府,倒也未为不可。」
「汝宁大乱方平,只怕还有余寇,先生让他出知汝宁,如是有了差池,只怕士林舆论对先生也有影响罢。」咸宁公主思忖了下,担忧说道。
贾珩道:「这个倒不会,现在瞿光重建河南都司,先组建的就是汝宁卫,有朝廷重兵驻守,倒也没什么大碍。」
半月以来,不仅是河务,在河南都司的筹建,派往山东剿灭白莲余寇的兵马,也陆陆续续传来消息。
「这些事情,先生做主就好了。」咸宁公主清眸流波,柔声说
道。
贾珩笑了笑道:「嗯,那别的也没什么事儿了,今天答应你去转转,走吧。」
「嗯。」咸宁公主轻声应着,不再多言。-
-神京城,宫苑大明宫,含元殿
此刻又是一次例行午朝,内阁、六部、都御史、科道齐聚,面圣廷议。这几天,京中立嫡风波随着率先上疏陈请立嗣、早定国本的翰林院的虞师寿被贬谪广西,连同几位御史被发落,立嫡风波也渐渐平息,朝臣皆知天子春秋鼎盛,并无立嫡之意。
此外,中原叛乱的罪魁祸首——高岳、王思顺等人被押送京师,以及原镇国公之孙,一等伯牛继宗也被槛送京师。
而这一切,一下子吸引了文武朝臣的目光,同时关于贾珩这次在河南平乱的细节,再次被神京一些好事者发掘出来,啧啧称奇。
比如高岳连斩京营诸将,而那位京营节帅,亲提长刀,生擒高岳,颇有传奇色彩。
崇平帝目光逡巡下方众臣,却并未提出朝臣关注的问题,而是说道:「河南方面进奏奏疏,说通济渠已征发贼寇赎刑,初步疏浚而毕,河南方面正在加紧力修河,以备夏汛,另往南河总督衙门行文,谨防夏季暴雨成汛,内阁可有向黄河沿岸诸省府县行文?」
杨国昌手持象牙玉笏,出班而奏道:「回禀圣上,内阁已行文给南河总督衙门,命其整顿河务,警惕夏汛,朝廷先前也派遣两位都宪巡查河堤。」
崇平帝皱了皱眉,说道:「彭晔和于德二人,最近可有消息传来?」
这时,左都御史许庐拱手出班,说道:「圣上,左副都御史彭晔昨日上疏,鉴于河东总督费思明贪污治河款项,河堤经年不修,祈请朝廷彻查河务,自崇平元年拨付银两支用情形,一体彻查,右金都御史于德上疏,说沿清江浦巡视,河堤修筑垒高,暂时无虞。」
崇平帝沉声道:「彭晔的奏疏朕看过了,河务账簿,让彭晔着人查察,可于德言河堤暂时无虞,又是何解?」
于德巡视的清江浦沿岸,自是暂时无虞,眼皮底下不说,万一黄河决堤,南河总督衙门首当其冲。
崇平帝面色淡淡说着,不由将威严的目光投向韩癀,问道:「韩卿,于德是你举荐南下淮扬查案,后至淮扬巡堤,所言河堤无虞,其意为何?」
韩癀拱手道:「圣上,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如今看来,南河之段河堤修筑无虞,否则彭晔当有指出此节,至于彭御史所言整饬河务,清点账簿,河务所用土工石料,历年都是一本糊涂账,臣以为也该彻查一番,以正视听。」
心头却蒙上一层阴霾,有些话说的太满了。
但知道含糊其辞,多半是不能,朝廷派遣于德巡河,总要出具意见。这一局,原本就是齐党对浙党的进攻,他们只能见招拆招。
崇平帝目光冷闪,沉吟不语。
许是于德的奏疏,让这位天子隐隐觉得其中有着党争的痕迹,沉声道:「河务账簿需得彻查,起码要知道,这些年,朝廷的银子花在何处,给彭晔传旨,让他彻查河务。」
这时,刑部尚书赵默道:「圣上,中原寇乱之匪首高岳、王思顺等大小头目已为京营骑军押送进京,另有犯官钱玉山、牛继宗两人槛送京师,现在刑部大牢,听候圣上发落。」
提及此事,含元殿中都是窃窃私议起来。
就是这几个人,闹出了轰轰烈烈的河南寇乱,也让朝廷为之焦头烂额,如今齐齐解送京师,明正典刑,大汉重又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崇平帝面容上也有冷色翻涌,沉声道:「匪首高岳、王思顺等大小头目,一概凌迟!犯官钱玉山、牛继宗二人,斩立决!」
含元殿中众臣,都是面带振奋。
这时,左金都御史季宏,出得班列,浓眉之下目光咄咄,这位左金都御史是左都御史许庐一手提拔。
季宏拱手说道:「圣上,军机大臣贾珩,河南府府尹孟锦文,在月前上疏参劾洛阳所驻,卫郑两藩横行不法,草菅人命,微臣亲自前往洛阳查察,确有其事,还请圣上严加处置!」
此言一出,群臣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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