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惜春俏脸上见着迟疑,抿了抿唇,问道:「听嫂子说,珩哥哥还要去扬州?」
贾珩点了点头,温声说道:「所以最近几天都在忙着这桩事,脱不开身原想着找四妹妹去画画的。」
惜春闻言,眸光黯然,一时安静不语,果然是把她忙忘了。
贾珩见着突然缄默不言的惜春,将画轴递给一旁的入画,笑了笑,近前,问道:「不高兴了?我就是太忙了,等明天中午看有没有时间过来你这边儿,让你给我画。」
不由伸手揉了揉少女额前的刘海儿。
惜春扬起小脸看向少年,目光安静,轻轻摇了摇头。
贾珩揉了揉惜春额头的刘海儿,轻声道:「你有什么心事都写在脸上,这小脸绷的给什么似的,就差写着我不高兴,快哄哄我八个字。」
有些想捏捏惜春的脸颊,忽而想起自己手上有着异样,只得放弃这个念头,虽然小姑娘不知什么名堂,但也不太好。
惜春感受到额头上的宠溺,温言软语在耳畔响起,心头一时大羞,她什么时候这么想了,珩哥哥竟说得这般羞人。
垂下螓首,俏脸脸蛋儿上爬上浅浅红晕,心底不由生出一股羞意。
她的心事都写在脸上了吗?珩哥哥都能看出来?
想了想,觉得有些那些藏得深的心事应该不会被瞧出,连忙压下心头的异样,轻声问道:「珩哥哥在外要小心一些才是。
贾珩轻轻扶着惜春的肩头,轻声说道:「我会的,四妹妹,等那边儿顺遂的话,让大姐姐也带你过去金陵那边儿。」
惜春闻言,芳心大喜,柳叶细眉之下,明眸亮晶晶地看向贾珩,问道:「珩哥哥说的是真的?」她听入画从三姐姐身旁的丫鬟说,她们在外面游玩了不少名胜古迹。
贾珩轻笑了下,揉了揉少女的刘海儿,道:「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小姑娘最在意的就是,答应了不兑现,先前去画肖像画的事儿,就是他忘了,以后得列一个备忘录了。
「嗯。」惜春甜甜应了一声,眉眼弯弯,粉腻脸颊上现出欣喜,心情似乎都明媚起来。
正在说话的空当,从里厢而出的妙玉,抬眸看向两人,目光嗔怒地看了一眼那蟒服少年,旋即,轻声道:「你们兄妹两个聊什么呢?」
「妙玉姐姐。」惜春看向那少女,清丽眉眼之间见着欣喜,道:「那幅画画好了。
贾珩抬眸看向妙玉,这会儿师太已经重新换成僧袍,除却眉梢眼角的一丝绮韵流溢,再无异状,偶尔对视一眼,眼神见着羞恼。
「那我看看。」妙玉近前,拿起惜春手中的画册,就着灯火看着,轻声道:「人物还行,但亭台楼阁还差一些,而且形似胜于神似。」
惜春柔声说道:「妙玉姐姐,是先前珩哥哥教我画的那幅画,重在形似,纤毫毕现,栩栩如生这两种技法不是一种画风,我想试着将两种融合在一起。」
妙玉抬眸瞥了一眼贾珩,道:「这是你和她说的?
贾珩点了点头,道:「四妹妹于绘画一道颇有天赋,恰巧我知道一种肖像形似的画法,所以给她简单说了说,四妹妹就留了意,许是融进了绘画技巧之中。」
妙玉轻声说道:「一开始不要学的太多了,先把一种技法风格臻至精妙,再行推演融合,大凡开宗立派者,无不如此。
贾珩端起一旁的茶盅,抿了一口,看向容颜清冷的妙玉,笑了笑道:「你是这方面的丹青妙手,你来教着她就好。」
妙玉出身官宦之家的小姐,先前只是以为诗才无双,看来于琴棋书画一道应该都有不凡造诣。妙玉清声道:「惜春天赋不错也愿意静心去学,将来有
一天或能有一番造诣。」
惜春先是看了一眼贾珩,又看了一眼妙玉,眨了眨眼,心头生出一股说不出来的异样,今个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两个人见面之后,怎么不吵架了?
贾珩看着两人谈论着画轴,也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心头虽有遗憾,但也没有再留下,起身离了妙玉所居院落,打算回去陪着可卿。
扬州
夜幕降临,皓月当空,清冷月辉洒落在一方碧波荡漾的瘦西湖,夏夜晚风习习,吹拂着瘦西湖侧的鹤园,松涛明灭不定,在灯火通明的亭台楼阁之上,隐隐传来轻歌曼舞之声。
扬州八大盐商的五位,黄日善、黄诚、鲍祖辉以及马显俊、程培礼等人围拢一桌,饮宴谈话。「汪老爷子怎么说?」程培礼放下茶盅,抬眸看向黄日善,目中满是担忧之色
黄日善摇了摇头,低声说道:「汪老爷子说刘老大人鲁莽了,这般将运库账簿焚之一炬,只怕会提前引来朝廷的介入。」
先前盐运司列放有文牍的仓库被付之一炬,自是扬州盐商以及两淮都转运使刘盛藻的手笔。
下方坐着的马显俊,目光阴沉如铁,冷声说道:「这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是啊,这齐阁老似要在金陵核销盐引,清查历年盐库课银收支结余,可这账簿哪里经得起查,就是一团烂账,真要查,那上上下下都要鸡飞狗跳。」鲍祖辉面色忧心忡忡,低声说道。
马显俊说道:「现在正好,朝廷纵是想查,也无从下手。」
程培礼面色凝重如霜,低声道:「就怕朝廷借口此事,大动干戈,再派那等强势之人过来查察,上次永宁伯在淮安督河,这位武勋的手段,诸位有目共睹,现在河道衙门的吏员还没补齐,此人如来扬州,势必要起腥风血雨。」
黄日善道:「程兄不必过于忧虑,纵是那位永宁伯南下查察,也不至乱来,没有证据,他也拔剑四顾,茫然无敌。」
「是啊,先前金陵的那几家还不是一样,倒卖官粮,也没见永宁伯动他们一根汗毛,就是因为没有证据。」黄诚接话说道。
其他几人闻言,频频点头称是。
事实上,贾珩先前对囤货居奇的金陵官宦子弟在淮安府倒卖粮食的部分「容忍」,起到了一些迷惑作用。
程培礼面色微顿,说道:「永宁伯不容小觑,此人能以未及弱冠之龄的少年,成为掌国枢密,手段绝非只有那些。」
「程兄说的不错,总之,未雨绸缪,不得不防。」黄日善手捻颌下胡须赞同说道。
马显俊冷声说道:「既是未雨绸缪,那京里那边儿如果有什么消息,也当派人递送过来,如真是来者不善,我们也不能猝不及防,坐以待毙!」这时代的商贾原本就深知信息的重要性,扬州盐商除在神京有着扬州会馆外,还有其他产业,不仅是做生意,还要打探京中的消息,然后通过飞鸽传书或者快马递送回来。
「马兄,不要胡来。」程培礼皱了皱眉,面色郑重说道。
马显俊目中冷色敛去,笑了笑道:「放心,最多使一些自保手段而已,谁敢明着对抗朝廷?
玉兔西落,金乌东升。
翌日,天光大亮,贾珩听完刘积贤汇报准备南下的舟船事宜,让人打发了人回去,拿起扬州方面的情报汇总,继续翻阅着。
「公子,楚王妃与北静王妃来了,奶奶说是让你过去。」晴雯禀告道。
因为甄雪的女儿水歆,已认了秦可卿为干娘,而贾珩作为干爹,怎么要见一面,赠送礼物,作为认干亲之礼,先前因为刚刚返回京中太过「繁忙」,就没有顾得上。
贾珩放下手中的书册,想起北静王妃甄雪的柔润,面色一顿,沉吟说
道:「那我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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