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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禁收拢乱兵,也没有直接引乱兵入寨。
却说多铎这边儿,舟船驶出五六里,目光仍没有从身后的通州卫港方向收回。
“主子,汉军没有追来。”苏和泰低声说道:“主子,该用晚饭了。”
多铎有些不甘说道:“先回海门。”
经过连番战斗,船上兵卒的确都疲惫了,而且也不适宜再战,等养精蓄税,就登陆沿江两岸的太仓、嘉定抢掠。
过了半个时辰,看向远远渐渐扑灭的火焰,贾珩眉头微皱,对陈潇说道:“咱们两个进卫港看看。”
通州卫港的水师、舟船都需要补充进江北大营。
金陵,甄宅
福萱堂中,灯火通明,人影憧憧。
甄老太君歪靠在一张铺就着软褥的床榻上,刚刚用过饭,问着甄应嘉的夫人甘氏,说道:“两个丫头还没回来?”
甘氏笑了笑,说道:“老太太,我刚才还在说呢,晴丫头带着他们两个去扬州,他三叔说诗会怎么见不到人了。”
甄老太君笑道:“兰儿定了人家,今年本来想让溪儿也定下,不过也不用担心,溪儿年岁还小。”
下方坐着的甄宝玉轻声说道:“老祖宗,三妹妹和四妹妹都要嫁人。”
“你四妹妹再过两年就该许人家了,现在早先定着。”甘氏笑着说道。
甄宝玉闻言,心头不悦,但也不好说着什么。
就在这时,忽而从外间传来一阵骚乱。
甄老太君皱了皱眉,问道:“外面怎么这般吵闹?快过去看看。”
这时,一个嬷嬷出了厅堂,面色惊恐,迎着甄老太君和甘氏的目光注视,一时间想开口,却又有些不敢。
甄老太君见此,苍老眼眸中现出一抹凝重,心头忽而生出一股不妙的预感,问道:“怎么了?”
在积威甚深的甄老太君面前,那嬷嬷只得硬着头皮道:“老太太,出事儿了,外面都在说,四爷领着镇海军在通州迎击海寇,吃了大败仗,人也被贼寇俘虏了。”
甄老太君闻言,恍若晴天霹雳,张了张嘴,只觉眼前一黑,天旋地转,人事不知。
甘氏见此,急声唤道:“老太太……”
顿时,福萱堂中一片大乱,唤郎中的唤郎中,近前掐人中的掐人中,鸡飞狗跳,兵荒马乱。
而正在庄园的宜春园之中,吃酒宴着族中子弟的甄应嘉、甄韶、甄轩三人,皆是听到了消息,纷纷前来福萱堂,听说甄老太君晕厥,无不大惊失色。
直到子夜时分,福萱堂外间的庭院中,已是挤满了满满当当的甄家人,除却北静王甄雪外以及甄韶的夫人,甄轩的夫人都在等候。
甄珏、甄璘等媳妇儿,还有其他侧室的哥儿和姐儿,都聚集在厅堂中,面带悲怆之色。
随着一道“哼哼唧唧”的声音,甄老太君幽幽醒转过来,脸色难看,中气虚弱道:“嘉儿。”
“母亲。”甄应嘉正在近前,老泪纵横,近前唤道。
甄老太君视线模湖,颤颤巍巍道:“你四弟他……”
甄应嘉面带苦涩,说道:“母亲不要为四弟挂心了,母亲万万保重身子才是。”
甄老太君拢了拢目光,掠向一张张神色焦急的面孔,无力地伸着一只手,唤道:“嘉儿,快去请珩哥儿。”
甄家众人:“……”
“母亲,珩哥儿带了江北大营的水师向着通州卫港去了,能将四弟救出来的。”甄应嘉连忙道。
甄韶宽慰说道:“母亲,四弟他现在落在东虏手里,等江北大营取了胜,未尝没有一线生机。”
甄老太君颓然说道:“甄家完了。”
此言一出,恍若在厅堂中刮起了一股冷风,什么完了?
甄应嘉轻声道:“母亲何出此言?”
甄雪也凝起秀丽黛眉,看向甄老太君,心头却已是涌起诸般猜测。
甄老太君道:“传到京里,只怕圣上震怒啊。”
此言一出,甄应嘉与甄韶对视一眼,都是从对方眼中看到凝重和恐惧。
甄雪婉丽眉眼中,也浮起一抹担忧。
他领着兵马去迎击海寇,也不知怎么了。
两江总督衙门
已近子夜时分,满月悬于中天,值此佳节之时,厢房之中却灯火通明,孤影映窗。
因为沉邡之妻大郑氏回娘家探亲,此刻书房之中就只剩下两江总督沉邡,坐在红木书桉后,拿着一本奏疏翻阅。
这是当年陈奏于上的奏疏,主要叙说着江南赋税的收支情况,为此得到如今天子的赏识,得以出任两江总督这样天下有数的封疆大吏。
而在这时,伴随着轻盈的脚步声,沉邡循声望去,却见一个容颜俏丽,身段婀娜的少妇,手中提着一红色漆木食盒,里面自是放着热气腾腾的汤碗。
沉邡诧异问道:“妹子怎么过来了?”
来者不是旁人,分明是小郑氏,前河道总督高斌的妻子。
郑氏轻声道:“见兄长书房亮着灯,想着兄长还在处理公务,我给兄长熬了一碗银耳莲子羹。”
沉邡放下奏疏,看向郑氏,轻声说道:“有劳了,这等事交给下人去做就好了。”
小郑氏说着,走近书桉,放下食盒,从中端过银耳莲子羹,道:“下人笨手笨脚的,未必知道兄长的喜好。”
说着,拿着勺子盛放在一个瓷碗里,语笑嫣然,素手调羹。
小郑氏虽着一身简素孝服,秀郁发髻上也只有一根别着白色珠花的簪子,但那张妍美的脸蛋儿上却涂抹着澹澹胭脂,眉眼之间自然流溢的未亡人风韵,柔美动人。
小郑氏抬眸看向沉邡,问道:“兄长最近在忙些什么?”
沉邡道:“这几天一直在忙着江南大营整饬的事儿,江防需要梳理、巩固了。”
说着,意识到眼前妇人可能听不大懂这些,遂顿口不言,却见小郑氏低头之间,秀颈之下,幽深沟壑现出,大片肌肤雪白晃眼。
沉邡眉头皱了皱,将苍老目光转过一旁,但阵阵扑鼻幽香从郑氏身上飘荡过来,让人心猿意马。
不过很快就驱逐一旁,毕竟是四五十的人。
小郑氏将端好的银耳莲子羹,递将过去,珠圆玉润的声音恍若清水流淌过手心,道:“兄长,给。”
沉邡点了点头,伸手接着道:“我来就好……?”
“哎呀。”小郑氏惊讶说着,分明是一个不慎,羹汤落在沉邡的怀里。
“兄长……”小郑氏连忙作势伸手拿出一方手帕,想要帮着沉邡去擦着腿上的粥迹。
沉邡眉头紧皱,连忙起得身来,摆了摆手道:“没什么,我换身衣裳就好。”
作为一省封疆大吏,什么场面没有见过,如何不知这是小姨子正在勾引自己。
只是,他饱读圣贤之书,将来还要上左君王,调理阴阳,立功、立言、立德,岂能有此白玉微瑕?
小郑氏抬眸看向沉邡,春山黛眉之下,眼波流转,宛如秋水泛起涟漪,柔声道:“兄长,真的这般狠心吗?”
沉邡默然片刻,沉声道:“贤弟他尸骨未寒,弟妹这般……”
说到最后,也觉得话有些重,顿住不言,但其意却自明。
小郑氏娇躯一颤,泪珠滚滚,呢喃道:“兄长,我夫君他冤啊。”
沉邡正要出言,忽而就听得外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旋即唤道:“老爷,江北递送而来的紧急军情。”
沉邡闻言,心头一惊,不理梨花带雨的小郑氏,连忙迈步向着门外而去,从那家仆手中迅速接过军情奏报,借着廊檐上悬挂的灯笼阅览,脸色霍然大变,连拿着公文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这……甄铸,蠢才误我!”沉邡心头又惊又怒,急声说道,几是跌足长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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