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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朱红衣裙的丽人,如瀑青丝绾成云髻,现出明洁如玉的额头,此刻坐在西窗下的床榻上,手中拿着针线,正在聚精会神地缝制着衣裳,咸宁公主与李婵月在不远处的小几旁,各自拿着一本话本瞧着。
一架仕女屏风旁的长条桌子之后,一袭鹅黄袄裙的元春,则是与怜雪翻看着内务府送来的簿册,其上记载着甄家多达一百三十家的产业,密布在扬州、金陵、杭州、苏州等多处繁华地界,以三大织造局为核心,几乎编织出一张大网。
这几天随着甄家的抄家,各项财货已经封存、归档,因为有了甄家或主动、或被动的配合,这场抄家大幕也渐渐进入了尾声。
咸宁公主放下手中的话本,盈盈起得身来,少女身姿苗秀,一身水绿色袄裙,来到丽人跟前儿坐下,轻笑问道:“姑姑,这天儿倒是越来越冷了,先生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回京?”
这几天,京中的端容贵妃给咸宁公主来了书信,说是天寒地冻,临近年关,让咸宁公主及早回京。
晋阳长公主将手中小孩的衣裳放在手中,轻笑说道:“就这两天吧,你先生不是已经在准备船只了吗。”
因为贾珩返程回京,不仅仅是自己,还有一些来自濠镜的匠人还有红夷大炮要先运抵京城,前后准备的周期就比较长。
咸宁公主拿过晋阳长公主手中的小孩儿的衣裳,心思有些复杂,语气莫名说道:“这些让下人缝制就是了。”
这两天,随着晋阳长公主与贾珩的一些平常说话,也让咸宁公主知晓孩子之事,心思难免有些异样。
在宫里待得久了,自然知道母以子贵的道理,孩子就是两人感情的羁绊。
“自己缝制的放心一些,再说,平常闲着也没什么事儿。”晋阳长公主眉眼如画,也不知是不是有了孩子的缘故,那张国色天香的芙蓉玉面愈见温婉、美艳的气韵,有着经历岁月之后的优雅知性。
咸宁公主笑了笑,说道:“婵月小时候,也没听说姑姑给她缝制过衣裳。”
晋阳长公主:“……”
瞪了一眼咸宁,偷偷瞧了下小郡主,见其低头看书,蹙眉说道:“又胡说,婵月小时候的衣裳不少都是我一针一线缝制的,再说婵月小时候的事儿,你知道?”
咸宁公主清眸闪烁,低声说道:“那时候我都是记事的呀,那时候听母妃说,姑姑可懒了,十指不沾阳春水。”
晋阳长公主闻言,柳眉倒立,嗔恼道:“你就听你母妃在背后编排本宫。”
其实,丽人当年收养小郡主的时候,更多是以玩闹的心态,还处于如果生孩子不是为了玩,那将毫无意义的芳华之龄。
现在是自己的孩子,再加上到了一定年龄,心头感触又另当一说。
听着两人的叙话,李婵月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册,明眸皓齿的少女,眸光凝露地看向丽人手中的婴儿衣裳,心头叹了一口气。
元春放下手中的账簿,轻步走到丽人近前,劝说道:“殿下,还是不要太劳累了。”
晋阳长公主点了点头,将手中的衣裳放下,蹙了蹙秀眉,说道:“这会儿都过了晌儿了,人还没回来?”
这几天的中午,贾珩时常到长公主府上用饭,等到晚上才回宁国府轮流陪着钗黛,偶尔还要去寻甄晴,关注一下毒妇的心理状态。
元春柔声说道:“殿下,珩弟他想来是有着公务牵绊住了罢。”
两人正在说话的工夫,外间一个嬷嬷禀告道:“永宁伯来了。”
晋阳长公主语气轻快说道:“这说着说着,就回来了。”
咸宁公主已经起身向着外间迎去,回廊之上,正好见着在嬷嬷引领之下快步赶来的贾珩以及陈潇。
这几天,贾珩处置了各地公务以后,就会来长公主府坐坐,主要是陪着丽人安胎、养胎,前三个月往往比较危险,不可大意。
“回来了?”晋阳长公主迎将过去,笑意盈盈地看向那少年。
这几天,许是因为怀了贾珩孩子的缘故,丽人心头被一股欣喜和甜蜜充斥着,虽然没有到一孕傻三年的地步,但看着贾珩的目光,也时而痴痴怔望。
这也是贾珩想着让晋阳在金陵待产的缘故。
元春美眸凝睇而望,看向那少年,弯弯秀眉之下的美眸盈盈如秋水。
这几天,元春对怀有身孕的晋阳长公主,心头未尝没有羡慕。
贾珩点了点头,将身上的披风解下,递给一旁的咸宁公主,说道:“刚从锦衣府过来,北静王从京中传了圣旨过来。”
落座下来,从元春手中接过酥酪茶,轻轻喝了一口,在这等寒冷的冬日,那种家庭的温馨之感格外强烈。
咸宁公主落座下来,好奇问道:“父皇给先生什么圣旨?”
贾珩道:“彻查楚王遇刺一桉,揪出赵王余孽,另外就是如急切之下难有进展,催促回京,共商备虏大计。”
元春将丰润的身姿落座在梨花木椅子上,那双柔润如水的美眸氤氲着关切,柔声说道:“珩弟,那赵王余孽还没有查到吗?”
迎着众人目光,贾珩道:“经先前一事,他们自知暴露行迹,已经潜藏了起来,锦衣府的探事现在根据一些蛛丝马迹还在调查,但这些人藏匿极深,还需要时间。”
晋阳长公主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么多年,这些人还是不死心。”
当年皇兄的手段的确是有些不光彩,腥风血雨之中,株连了那么多人,那些人的后代时隔多年以后果然再次寻仇。
或许这就是因果报应?
念及此处,不由看向那蟒服少年,眸光潋艳的目光中就有一些复杂。
咸宁公主转而看向晋阳长公主,说道:“姑姑,这赵王……”
“这些都是一些前朝的隐秘,上一代人的恩怨,你就别打听了。”晋阳长公主收回一些思绪,轻声说道。
咸宁公主闻言,面色有些怏怏,每次都是当着先生的面欺负她。
晋阳长公主抬眸看向贾珩,问道:“这几天船只都准备的七七八八,你什么时候启程?”
贾珩道:“我想着先让人带着这些人乘船返京,我这边儿查了桉子,再押着多铎北上。”
晋阳长公主想了想,说道:“这样也好,两边都一起赶路也不太好,你府上那些姐妹呢,也是坐船回去吧?”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船只已经准备好了,让她们乘着一艘船,趁着天还不太冷,河面还没结冰,先行坐船返回京城。”
如果是马车,路上要颠簸许多,没有坐船平稳、安。
贾珩说着,看向面上若有所思的晋阳长公主,道:“有一桩事儿想和殿下单独商议一下。”
他回京之后,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晋阳,其实也希望着晋阳能够随他一同回去。
但是如果晋阳回去,等到显怀……怎么在太后以及天子面前圆过这个谎言?他现在还没有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底气。
所以,还是要先等等。
晋阳长公主螓首点了点,看向一旁的元春,柔声说道:“让元春也随本宫一同来吧。”
等会儿万一两个人点起火来,也好让元春救场。
咸宁公主见此,秀眉挑了挑,目光瞟了一眼晋阳长公主,拉过李婵月的手,去寻着陈潇说话。
贾珩则是与晋阳长公主、元春离了厢房,前往书房。
进入书房,贾珩就拉着晋阳长公主的手,两人歪靠在床榻上,贾珩拿过一双被子盖在两人身上。
“商议什么事儿?这般郑重?”晋阳长公主抬起雍丽玉容,美眸关切地看向贾珩,好奇问道。
贾珩低声说道:“其实也没别的事儿,就是想问问你,是在江南这儿待着,还是随我一同回去。”
晋阳长公主柔声道:“在江南吧,你那边儿不是要专心备虏?本宫就先不回去了,正好在这儿还有甄家的一些产业还有财货需要接手和变卖,待到明年开春,或者在这儿将孩子生下来都没什么。”
贾珩点了点头,道:“你过年不回去,太后那边儿会不会催着你回去?”
“母后那边儿还好,本宫常常进宫见着,只要时常过去信笺,三五个月不见也没什么的,等实在没法子,那时候本宫就说找了个男人,生了个孩子。”晋阳长公主打趣说道。
贾珩笑问道:“那太后要问起男人是谁呢?”
晋阳长公主轻笑说道:“母后哪会去问?本宫又不是小孩子,有资格选择自己喜欢的人,当然……你还是有些特殊,不能告诉她。”
贾珩一时语塞,道:“好吧。”
晋阳长公主将螓首靠在贾珩怀里,玉颜现出恬静,柔声说道:“元春还有秋芳她们两个在这儿陪着我,你年前或者年后就能找个由头自己过来一趟,比如查桉、整饬水师什么的。”
贾珩轻轻抚着丽人的肩头,道:“我会抽时间过来,到时候无非辛苦一些,骑着快马也就过来了。”
他还年轻,辛苦一些倒没什么。
晋阳长公主嗔怒道:“如果嫌辛苦就别来了,反正你忙起来,有时候十天半月都不找我一回的。”
贾珩伸手揽过丽人的削肩,温声道:“这半年都是太忙了,从河南到淮安的,在京里时候还不是天天找你?”
元春在不远处坐着,提起茶壶,沏着茶汤,丰润雪腻的脸蛋儿上略有羡慕地看向两人。
她什么时候也能……
愈见丰腴、美艳的丽人这般想着,不由偷偷伸手抚了抚自家小腹。
贾珩道:“你在家好好养胎,头三个月还有后面几个月都比较险着,有什么事儿别自己处置,也别出去上哪儿去,我班师回京以后,年前肯定要过来一趟的。”
晋阳长公主听着少年絮絮叨叨的叮嘱,心头涌起阵阵暖流,凝眸看向那少年,柔声说道:“府上有元春、怜雪她们,平常内务府外间的事儿有她们处置,我不会累着的。”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那我将锦衣府的府卫都留在这儿护着,潇潇也留在这儿陪着你,我担心那个赵王余孽再刺杀皇室。”
楚王遇刺一事,也给他敲响了警钟,晋阳还有她的孩子是他最为珍视之宝,一点闪失都不能有。
最近需得从锦衣府和江南江北大营中选出一批精锐,明里暗里保卫着。
这个借口都是现成的,楚王遇刺以后,需要这么一批人在暗中高强度保护藩王、公主,谨防赵王余孽再行险一击。
晋阳长公主嫣然一笑,柔声说道:“你放心好了,本宫在府中哪也不去,就安安分分给你生孩子。”
说到最后,将螓首靠在贾珩怀里,享受着片刻的宁静时光。
原本就想有个他的孩子,如今终于得偿所愿,上天真是待她不薄了。
贾珩心头也有几分欣然,温声说道:“晋阳,那我听听孩子。”
晋阳长公主婉丽眉眼见着一抹羞嗔,说道:“这都还没有显怀的,你上哪儿听去?”
丽人虽无生产经验,但这几天寻着一些上了岁数的嬷嬷了解不少知识。
贾珩轻声道:“我听听。”
说着,掀开被子,趴在丽人的小腹上做倾听之状。
晋阳长公主看向那少年趴在自己肚子听着,晶莹玉容上的笑意缓缓现出,柳叶细眉之下的目光渐渐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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