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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岫烟“嗯”地一声,然后拿过西瓜,小口吃着。
贾珩正吃着西瓜,瓜汁横流,吃了两牙,甘甜可口,颇觉痛快。
邢岫烟看向那少年脸上见着瓜汁,递将过去以防手帕,道:“珩大哥,手帕。”
贾珩抬眸看向那少女递来的帕子,笑了笑道:“不了,我也有着。”
取过帕子,擦了擦嘴。
邢岫烟清丽玉颜愕然了下,旋即红润如霞,这分明是她方才的话。
这人……
正在二人说话的功夫,就听得外间司棋与邢夫人的说话声音。
贾珩心神微动,放下茶盅。
不多时,邢夫人在王善保家的、秦显家的等嬷嬷的陪同下,进入缀锦楼,看向那少年,笑道:“珩哥儿,我刚才还去宁府找你呢,不想你到了岫烟这里,倒是省的我再乱跑了。”
贾珩点了点头,问道:“老太太那边儿还好罢。”
“人都散了,都回去歇着了。”邢夫人白净面皮上笑意繁盛,然后看了一眼正在吃着西瓜的邢岫烟。
这时,邢岫烟已起得身来,朝着邢夫人盈盈福了一礼,说道:“见过姑母。”
邢夫人打量着邢岫烟,笑道:“好,你和珩哥儿是怎么碰到的?”
这孩子不吭不哼就已经找到珩哥儿,倒是省了她一番口舌。
邢岫烟被邢夫人一双若有所思考目光看的不自在,脸颊微红,低声道:“姑母,是路上碰到的珩大哥,一同过来的。”
邢夫人点了点头,说道:“我正好寻你珩大哥有点儿事儿,岫烟过来。”
说着,挽着少女的纤纤素手。
贾珩此刻面色疑惑地看向邢氏,不明所以。
邢氏笑道:“珩哥儿,我们家岫烟呢,年岁也不小了,也是许人的年龄呢,我想着给她找个好人家。”
此刻,邢岫烟玉颊通红,只觉芳心砰砰直跳,有些想挣脱着邢夫人的手。
但邢岫烟本身就是安分随时的乖乖女,在原著之中对自己许给薛蝌一事也是悉听凤姐、薛姨妈、邢夫人三人安排。
贾珩点了点头,疑惑道:“大太太此言何意?”
邢夫人笑道:“我瞧着珩哥儿你身边儿也没个服侍的人,你瞧岫烟她知书达理,又读了不少书,不如给你做个侧室,也好延续宁国一脉的香火。”
此刻,邢岫烟已是羞红了脸颊,芳心大急,嗔道:“姑妈。”
饶是少女落落大方,此刻听着延续香火,也有些羞不自抑。
“这有什么害羞的,年初时候我就和你说了。”邢夫人拉过邢岫烟的素手,道:“再没有你珩大哥这么好的良配了。”
贾珩抬眸看向高挑的少女,面色平静无波,声音清朗说道:“岫烟是怎么想的?”
他其实比较崇尚自由恋爱,一下子碰到这种“相亲局”,也有些意外。
好在这时候还没有“慢热”,“看你态度”之类的高频词语。
邢岫烟娇躯一颤,弯弯柳眉之下,明眸粲然地看向那少年,那如出云之岫的眉眼,氤氲着怅然,疑惑的眼神。
为何问着她的想法?她的想法,重要吗?
“珩哥儿,你问着她一个小姑娘做什么。”邢夫人以为那少年不喜,脸上笑意凝滞了下,但旋即恢复过来,道:“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能让她一个小姑娘做主,岫烟,我和你爹娘说好了,他们都是同意的。”
邢父名为邢忠,是邢夫人的兄长,此外邢夫人还有一个胞弟为邢德全,居住在神京城中,喜欢吃酒赌钱。
因为邢夫人是高门大户的当家太太,故而邢岫烟在婚事上自是听着邢夫人的安排,先前也与邢父邢母说过。
如果是寻常人,做个妾,邢家可能还有些疑虑,但给贾珩这种公侯作妾室,对小门小户之家就颇有些抢破头。
邢岫烟微微垂下螓首,玉颊粉腻,红晕一直蔓延至秀颈,一颗心不自觉砰砰跳了起来,低声道:“我听姑母的。”
珩大哥问她怎么想的,可她也不知怎么办?
婚姻大事,不都是听着父母和长辈的吗?
可以说,这就是封建时代的女子婚姻,只有寥寥几个人能够阻挡父母的包办,而这些人显然不包括邢岫烟。
贾珩看向微微垂下螓首,眉眼间满是羞意的少女,情知那更多是少女本能的娇羞,清声说道:“我倒是挺喜欢岫烟这个澹泊性子的。”
邢岫烟闻言,娇躯剧颤,芳心满是惊讶,一时间忘却了羞意,明亮剔透的眸子看向那少年。
喜欢?他喜欢她?
倒不是邢岫烟对贾珩早有暗恋,只是作为妙玉的闺蜜,也算对贾珩知之甚深。
在以往,贾珩也不曾撩拨过邢岫烟,当然贾珩这番喜欢之言,更多可以近义词替换为欣赏,但古人显然不讲这个。
邢夫人闻言,心头大喜,白净面皮上见着繁盛笑意,说道:“我就说,我们家岫烟生的丽质天成的,文文静静的,就招人喜欢。”
暗道,贾家的爷们儿,有不好色的吗?
如果不沾花惹草,那薛林两位姑娘也不会全落在珩哥儿手里。
果然,早早就对她这个侄女存了心思。
贾珩想了想,从腰间取出一枚玉佩,道:“这个送给岫烟罢,此事先这般定下就是,其他的先不急着。”
他倒不急着纳邢岫烟过门,只是先定下此事。
今日宝玉议亲一事,其实也给提了个醒,邢岫烟的年岁与宝钗同龄,已经是十五六了,也就是说在园子中属于大龄女青年,就是随时可能要优先解决婚姻问题的那一批。
如果凤姐和薛姨妈临时起了意,撮合薛蝌与邢岫烟,邢夫人觉得也可行。
那时候,他显然不能说…我不同意这门亲事,那就太生草了。
至于感情,后续慢慢培养不迟。
其实,他觉得岫烟这会儿,更多也是出于少女的娇羞,可能也只是对他有好感,未必有多喜欢,这本来就是一个与世无争,怡然自得的少女。
但男女关系的有趣之处,恰恰是那种初始不以为然,而渐渐变得破防的过程。
或者说,哪怕是甄兰,现在对他也更多是慕强,心里的小九九比谁都多,甚至还不如甄溪那种来自纯真的喜欢和依恋。
至于甄晴,那就更不用说了,作为甄兰的Pro版,从头到尾爱的就是自己,现在因为有了孩子,再加上他的一些手段,对他又爱又恨,是故才见着了一些真心。
人的真心本来就是一种很珍贵的东西,哪怕是一起生活了十多年的夫妻,都未必心心相印,更多还是同床异梦。
所谓,试玉还须三日满,辩材须待七年期。
而他就喜欢从石头里面榨出油来,其实思来,真正对他纯粹无暇,情比金坚的……也就那几位。
主要感情本身就需要层层推进的经营,犹如如切如磋地打磨玉石,去芜存菁,而没有刻骨铭心的经历,自也谈不上心心相印,是故倒不能苛责。
邢夫人眨了眨眼眸,白净面皮上愕然片刻,半晌没反应过来,旋即心头大喜,笑道:“看来是真合该的缘分,那这玉佩就是文定了。”
这是真喜欢他家的侄女,这可真是一桩好缘法,好姻缘。
以后有了这珩大爷坐镇,她邢家也能沾着不少光。
可以说,现在邢氏在贾家是不尴不尬,在当初贾珩只是一等永宁侯的年初就已想着将自家女儿许给贾珩为妾,现在更是三等国公,权势赫赫。
邢夫人兄弟姊妹四个,不少亲戚都居住在京城,日子虽然算不上拮据,但也过得紧巴巴的,时常需要邢夫人扶持。
邢夫人心头欢喜,一边儿吩咐着王善保家的去拿玉佩,一边儿问着邢岫烟道:“岫烟,你这根簪子也给着你珩大哥。”
说着,取下邢岫烟鬓发间的簪子。
邢岫烟此刻一张白腻脸颊已是红若胭脂,芳心砰砰跳个不停,任由着邢夫人安排。
这个时候,少女也不可能说,我不答应这门亲事,或者说还有些晕晕乎乎。
心头只有一念,他如何竟这般急切?
这会儿,王善保家的笑着凑前道:“国公爷,玉佩。”
大奶奶将侄女嫁给这位国公爷,以后在府中就有了依靠了。
贾珩将玉佩递将过去,不多一会儿,也从王善保手里接过簪子,目光沉静看向邢夫人道:“那就先这般定下,等个一年半载再过门不迟。”
邢夫人笑道:“是这个理儿。珩哥儿还是先忙着大婚当紧。”
连宫里将公主和郡主嫁给他,瞧瞧人被抢成啥样了。
嗯,她这也算是与天家有着亲戚了?
这会儿,邢岫烟已经握着那玉佩,宁静玉颜上浮起红晕,贝齿紧紧抿着粉唇,此刻还有些晕晕乎乎。
就这样,她以后就要嫁给珩大哥了?
可是以后怎么和妙玉师傅说?妙玉师傅会如何看她?
在这一刻,少女心如乱麻,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这也可以看出,少女本身就是随波逐流的性子,与迎春的逆来顺受,也就强一点点。
……
……
紫菱洲,缀锦楼二楼
迎春正在软榻上睡着,少女躺在床榻上,也不知梦见了什么,脸蛋儿上红润如霞,嘤咛一声,猛地睁开眼眸,只觉小衣都已为汗水湿透。
目光失神,脸颊滚烫如火。
她刚才都做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梦?竟然梦见珩大哥抱着她下棋……
或者说少女已到了风月绮思的年纪,夜中梦多,而整个大观园只有一个适龄的少年可以幻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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