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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宋皇后这个孩子的出生,也在某种程度上让崇平帝下了一定的决心。
毕竟,为帝王者,儿子没了可以再生,但大汉社稷的安危不能留有后患。
宋皇后轻轻一笑,容色明艳不可方物,柔声说道:“陛下,御医看了,脉象平稳有力,臣妾会好好养胎的。”
说到最后,丽人芳心深处也有几许内疚和害臊,她真是愈发没有廉耻之心了。
罢了,她虽然怀的是孽种,但陛下起码能高兴一些,对身子骨儿也能好上许多,或许也是一桩好事儿?
希望这胎是个大胖小子吧,虽然她已经生了两个儿子了,更想要个女儿。
崇平帝道:“这一年又出了不少事儿。”
就在这时,内监禀告道:“陛下,戴公公来了。”
崇平帝柔声说道:“宣。”
这会儿,宋皇后眉眼之间流溢着一股丰熟、明艳的丽韵,柔声说道:“陛下,臣妾先在外殿歇会儿。”
省得等会儿有什么话是她不方便听的,先是回避一下。
崇平帝摆了摆手,面色也变了变,轻声道:“梓潼,去吧。”
宋皇后也不多言,而后,就在女官和内监的簇拥下,离了内书房。
不大一会儿,戴权快步进入内书房,朝那漆木条案之后的中年帝王躬身行了一礼,说道:“陛下,忠顺王父子并齐王已经服毒自尽。”
崇平帝闻言,身躯震了震,两道瘦松眉之下,目光微动,轻声说道:“他们临行之前,可曾有什么遗言?”
他如今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戴权轻声说道:“三人临行之前,皆是痛哭流涕,跪伏于地,连连称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大汉的列祖列宗。”
还是不说那些悖逆之言,惹得陛下伤心了。
崇平帝点了点头,瘦削凹陷的脸颊上不由现出一抹晦暗之色,神情颓然地落座下来。
以这位中年天子的心智,如何不知戴权这不过是修饰之言,只是为了宽慰于他的话语。
崇平帝默然了一会儿,深深吸了一口气,说道:“摆驾坤宁宫。”
此事不管如何,木已成舟,再是纠结缅怀,皆已于事无补,剩下的就是询问相关案犯的官吏,该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崇平帝出了内书房,来到近前,凝眸看向宋皇后,说道:“梓潼,去坤宁宫吧。”
宋皇后挽着崇平帝的胳膊,玉容上有几修不自然,轻声说道:“陛下,臣妾最近想到大慈恩寺为陛下、母后还有臣妾腹中的胎儿降香祈福。”
崇平帝握住丽人的纤纤柔荑,柔声道:“也好,不过还是得注意安全,最近京中刚刚出了逆案,歹人暗中潜藏,不定再有行刺之举。”
宋皇后柔声道:“陛下说的是,现在京中是有些不太平。”
崇平帝道:“让锦衣府多派一些缇骑护卫,子钰也在锦衣府,让他一路护送你过去,子钰也是天下一等一的猛将。”
宋皇后点了点螓首,柔声说道:“既有子钰护送,却是再好不过了。”
她正是要去见那小狐狸一面,问问他究竟对他的长子负不负责。
丽人隐瞒别人,但并不意味着隐瞒贾珩,甚至要以此为筹码,挟子自重。
两人说话之间,就这样,一路前往坤宁宫。
……
……
另一边儿,锦衣府衙,官署之中,黄铜浮雕的下山虎下,贾珩落坐在一张宽大的漆木条案之后,此刻翻阅着案卷簿册,仍有些心绪不宁。
“都督,宗人府的人来了。”这时,锦衣亲卫李述开口说道。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让他们去诏狱。”
宗人府来人,用门板抬着忠顺王陈荣父子以及齐王陈澄的尸首,上了外间的一辆马车,一切都在安静地进行。
贾珩目送着宗人府离去,默然不语。
过了一会儿,曲朗进入厅堂,抱拳说道:“都督,北平和蓟镇刚刚传来飞鸽传书,女真方面已经退兵。”
贾珩道:“山东叛乱平定,再派军兵在边关逡巡,根本讨不到便宜,他们也应该退兵了,下次卷土重来,应该是多日之后了。”
说着,贾珩目光微动,又问道:“禀告宫中了没有?”
“方才已经派人递送至禁中了。”曲朗面色微顿,沉声道。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让锦衣府探事时刻留意着辽东的军情,最迟一年半载,或有大的动向。”
京中齐王谋逆一案之后,也没有什么事儿,一直留在京中,被崇平帝猜疑着,时间一长,的确容易出各种问题。
天子的身子骨儿怎么样了?现在他对宫中情况一无所知,是得寻个法子问问,问旁人就有窥伺圣躬、图谋不轨的嫌疑,还有谁能比甜妞儿这等枕边人更为知晓内情的?
甜妞儿倒是挺沉得住气,他这都回来好几天了,难道孩子真不是他的?
曲朗面色微顿,领命而去。
而后,贾珩用罢午饭,没有多留,前往京营问事。
京营之中,此刻已是午后时分,夏日炎炎,暑气弥漫,树上的知了叫个不停,声音一时间交相杂乱,此起彼伏。
此刻,中军营房之中——
魏王落座在西侧瓦房后的一张漆木长桌以后,俊秀而刚毅的剑眉之下,那双明澈莹润的清冷眸子,现出一抹思索之色。
这位藩王方才已经听到了齐王与忠顺王父子被赐死的消息,此刻,心神仍有几许震撼。
齐王毕竟是崇平帝的长子,可仍是被崇平帝降旨赐死。
“殿下,卫国公来了。”魏王府主簿邓纬开口说道。
魏王陈然从怔怔出神中回转神思,连忙起身,说道:“孤这就去迎迎。”
魏王说话之间,起身出了中军营房,立身在廊檐下,此刻,看向那在一众锦衣府卫簇拥而来的蟒服少年,笑道:“子钰,过来了。”
贾珩笑了笑,问道:“王爷,这是用过午饭了没?”
魏王笑道:“刚刚已经用过了。”
二人寒暄着,贾珩与魏王一同进入中军营房,然后落座在一张梨花木椅子上,说道:“最近募训的兵丁,魏王可曾实地看过?”
魏王笑了笑,说道:“作训事务都看过了,军纪严明,军容严整,无怪乎京营能出骁勇善战的精兵,子钰真是一代良将。”
贾珩轻轻笑了笑,道:“王爷过誉了。”
这种夸奖的话几乎是不离嘴的,听听也就好了。
魏王面色迟疑了下,说道:“子钰,先前锦衣府中……”
说到最后,神色顿了顿,脸上略有几许不自然。
贾珩点了点头,朗声说道:“陈荣父子并陈澄三人已经赐死,剩下的案犯也会相继论死、流放。”
如王府长史窦荣以及许绍真、贾雨村等人,尽数被处死,而曾经附和天子退位的科道御史则更多是被流放充军。
魏王陈然点了点头,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问道:“那子钰何时去山东?”
贾珩沉吟片刻,说道:“可能要再等半个月吧。”
魏王陈然担忧问道:“九边情形如何?女真先前不是趁我大汉有乱,领兵来犯?”
贾珩轻声说道:“方才锦衣府奏报,九边那边儿已经退兵了。”
魏王陈然道:“子钰如果去查边,可否带上我,既是军机大臣,但在京中不明边务,也难以出谋划策。”
贾珩默然了下,问道:“圣上那边儿,可曾应允?”
魏王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个介入军务的机会。
陈然闻言,心头不由大喜,连忙道:“子钰放心,我会向父皇上疏恳请的。”
贾珩点了点头,说道:“如果圣上那边儿没有什么问题,王爷去看看边务也好。”
陈然道:“那等过两天,我进宫求见父皇。”
现在肯定不成,父皇这会儿刚刚赐死了齐王,正是心头烦闷之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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