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桂嗣哲是一位头发花白,面相老态龙钟的老者,年事已高,六十出头,此刻健步如飞,向着阿济格等人见礼。
“朝鲜老臣桂嗣哲,见过清国英亲王阁下,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那老者开口说道。
这位老者态度毕恭毕敬,可以说将姿态放到了极低。
阿济格伸手虚扶,说道:“老先生请起,来人,看座。”
阿济格虽然平常脾气暴躁,但如今用得上这老者,该有的礼数倒也一点儿不差。
“多谢王爷。”桂嗣哲道了一声谢,然后落座下来。
阿济格看向桂嗣哲,说道:“老先生,朝鲜大君背信弃义,与汉廷沆瀣一气,背叛昔日盟约,我大清吊民伐罪,斥责其国君,老先生觉得有错吗?”
那老者苍老面容上现出思索之色,说道:“英亲王,朝鲜大君反复无常,撕毁盟约,如今已经上天报应,殉以国事,未知英亲王接下来有何打算?贵国如何对待我王京城中的数十万百姓?”
阿济格面色默然,高声道:“以前,朝鲜既为我大清臣藩,自然还要永为臣藩,至于李氏一族,不得主君朝鲜,应当另选贤能。”
那种全部奴役为朝鲜八旗的说法,自然不能宣之于口。
第一步还是找一个傀儡,而后慢慢渗透,逐渐接管朝鲜。
下方的前议政——桂嗣哲,那双灰白眉毛皱了皱,苍老眼眸之中现出喜色,声音沙哑而苍老,问道:“老朽能为王爷做些什么?”
阿济格打量了一眼桂嗣哲,道:“老先生可以暂且安稳局势,另外劝降偏殿的朝鲜臣僚,为我大清效力。”
桂嗣哲苍老面容上喜色难掩,朝着阿济格拱手一礼,道:“老朽愿为大清效犬马之劳。”
阿济格闻言,笑了笑,说道:“老先生,还请至偏殿一叙。”
桂嗣哲起得神来,拱手一礼,然后随着一个满清小将前往偏殿。
……
……
山海关,欢喜岭
清晨时分,晨曦微露,道道金色日光照耀在枯黄半绿的草丛上,秋风袭来,草丛稍低,几只野兔支棱了耳朵,迅速跑远。
而后,马嘶之声与甲兵碰撞之声由远及近,惊得鸟雀乱飞。
济尔哈朗率领近六千八旗精锐,皆为骑军,浩浩荡荡而来,身后一面面旗帜猎猎作响,遮天蔽日,军容雄壮。
皆是游荡在山海关欢喜岭附近。
此刻,镶蓝旗的骑军分成数队,监视着汉廷边关关兵的动静,以防汉廷出兵介入到女真与朝鲜的战事上。
此刻,欢喜岭上筑造的威远城中,曹变蛟一袭白色战袍,内穿亮银甲,腰悬一把长剑,其人面如傅粉,眉眼细长,唇若涂脂,手中正在拿着一根单筒望远镜观察着敌情。
“将军,女真鞑子的兵马抵近了。”一旁的副将郝德,熠熠虎目中满是凝重,高声说道。
曹变蛟放下手中的那根单筒望远镜,说道:“传令下去,骑军正面列阵,击溃他们。”
郝德面色微变,说道:“将军。”
“国公既让我等出塞,就是要狠狠挫一挫女真人的锐气,如今,我军不能再龟缩不出。”曹变蛟目光明亮如星,斩钉截铁说道。
“呜呜!”
伴随着苍凉而悠远的号角声响起,铁索绞盘转动,而城关吱呀呀大开。
曹变蛟率领手下的八千骑军,出得巍峨关城,向着郑亲王济尔哈朗所率领的镶蓝旗旗兵冲杀而去。
济尔哈朗此刻与周围的女真将校,端坐在马鞍上,目中满是难以置信,道:“汉军不做缩头乌龟,竟然出塞了。”
一旁的女真将校面色微顿,低声说道:“王爷,这支骑军的气势,不好小觑。”
双方军阵队列,各自宛如一根黢黑冰冷的长矛,互相凿穿彼此,劈荆斩棘。
“噗呲!”
一把把冰冷兵刃入肉的声音,此起彼伏响起,伴随着军卒的惨叫与喊杀声。
冷兵器时代的残酷厮杀,在这一刻展现的淋漓尽致。
“砰砰!”
汉军骑士在马上,手持火绳枪以及火铳,向着八旗精锐激射不停,不多时,血花喷溅成一朵朵,可见一个个旗丁从马上栽下。
济尔哈朗一下子就慌了神,就有些不知所措。
因为这种情况,在以往甚为少见。
而后,就是让济尔哈朗大跌眼镜的一幕出现,不少女真八旗精锐似乎根本就没有抵挡的住。
此刻,曹变蛟手中拿起一把长枪,寒芒闪烁如星,在这一刻,所过之处,对士卒无情收割。
一个清国镶蓝旗的参领,骑在马上,手中挥舞着一柄斩马刀,哇哇大叫地向着曹变蛟迎头砍杀而去。
“铛!”
掌中一把明晃晃的马刀与亮银长枪相碰,只见火星四射,马刀从中而断,寒光映照着一张惊慌四错的狰狞面庞。
那参领面色就是一惊,然而还未反应过来,就觉喉头一痛,而后陷入无穷无尽的黑暗。
枪下几乎无一合之敌!
济尔哈朗面色凛肃,骨节粗大的手掌,一下子握紧挂在马鞍上的大刀,目光冷厉。
就在这时,曹变蛟似乎也看到了那面刺绣着龙旗的镶蓝旗下的中年藩王,怒吼道:“贼将,纳命来!”
宛如一根箭矢,刺穿重重绢帛,向着中年藩王杀去。
济尔哈朗冷哼一声,面色丝毫不惧,毕竟是久经厮杀,此刻长刀所向,同样在一众亲卫扈从的陪同下,迎击而上。
“铛!”
兵刃交击,只听“叮”地刺耳一声,但见火星四射,刺耳的尖啸在战场中格外清晰。
济尔哈朗身形剧震,目光惊异地看向那白袍小将,但见那白袍小将眉宇英气密布,目中煞气腾腾。
而后,那小将冷哼一声,就是如疾风骤雨一般的枪势,绵绵不绝,宛如江河滔滔。
济尔哈朗毕竟也是戎马倥惚,厮杀惯了的老将,此刻掌中一把长刀挥舞如风,刀光明煌炽耀,似要绞杀一切。
此刻,济尔哈朗执枪与曹变蛟斗在一起,双方走马灯一般交手了二十回合,完全不分胜负。
但此刻,大汉的骑军,已经在与八旗精锐的交锋中,渐渐占据了上风,从高处看去,俨然已是压制之态。
济尔哈朗作为一位沙场宿将,自然也敏锐地察觉出战场上的变化,心神剧震。
汉骑的确是今非昔比了。
他此行只带了六千骑有些托大,敌众我寡,已然落了下风。
济尔哈朗手中镔铁大刀一拨,荡开曹变蛟的枪势,而后奋力一击,击退曹变蛟的攻势,身旁的扈从亲卫飞快在一旁抵挡着攻势。
开始吩咐周围的令旗兵,向着北方撤退。
“铛铛!”
鸣金之声大起,镶蓝旗旗丁几乎如潮水一般向着北方撤去。
而曹变蛟挥舞手中一根亮银长枪,纷纷挑落周围的兵将,从后背上摘下弓箭,张弓搭箭,向着济尔哈朗后心射去。
“嗖!”
箭矢破空之声响起,发出刺耳的尖啸,裹挟着凛冽的死亡气息。
此刻,骑在马上,挽缰奔逃的济尔哈朗,听到身后恶风不善,连忙想要使出一个马镫藏身的招式,但却觉肩胛骨一疼。
分明是箭矢已经入肉,鲜血汩汩。
济尔哈朗回头,恶狠狠地看了一眼那白袍小将,心头愤恨不已。
而此刻,这场汉虏之间的交锋战,终究以女真八旗精锐的败退而告终。
……
……
一直到下午时分,追逐战仍在继续。
广袤无垠的草原上,两队骑兵正在迅速追逐,前面的一伙身穿蓝色泡钉甲,头戴羽盔的骑士,不时回头张弓搭箭,向着身后追击的骑军攒射。
后方则是大批身穿火红号服,外罩皮甲的汉军士卒,此刻同样以火铳追击。
“砰砰!!!”
伴随着火铳密集的响声,硝烟弥漫,不少正在马上的八旗精锐骑士痛哼一声,栽落马下。
而骑在马上的汉军骑士,也陆陆续续收起掌中的燧发火铳,下午的日光照耀在那一张张带着血污的年轻面容上,精神昂扬,眼神锐利。
“百户大人,前方河沟纵横,鞑子可能设伏,不能再追了。”这时,一个士卒开口说道。
为首的小校面色冷峻,沉声道:“先回去。”
这样的追逐战在方圆六十里的草原上随处可见,一直到傍晚时分,各路消息汇总至威远城的曹变蛟的案头。
曹变蛟面色振奋,看向战绩汇总,吩咐说道:“天色已晚,着各部收兵回营,不再追击。”
“卢主簿,向卫国公报捷!”
曹变蛟想了想,吩咐道。
他也想看看卫国公这位大汉军神收到战报时的样子。
可以说,这位年轻小将已然视贾珩为精神偶像。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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