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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骜耸耸肩:“个人爱好而已,不过学校也是鼓励的——我们的国家正在开放,将来会是多干一些实事、少谈一些教条的。任何制度既然存在,那就都会有价值。弗朗哥如此,侯赛因将军自然也是如此。”
……
这个逼装得很有水平,瞬间就拉近了双方的关系。而且偏偏那么贴切,环境烘托也很好,不会生硬。
库塞同学终于相信顾骜是一个有法国人一样开明的性情中人。
“你的鞋带散了”这句话,用法语说出来,可谓是对存在主义的最有名诠释了。外行人听了也就听了,内行人却能像迦叶尊者看到佛祖拈花微笑一样,瞬间顿悟到对方是“自己人”。
这是如今法国文学和哲学界泰斗萨特,在《墙》里的一句话——书里的主角是一个没有什么坚定主张、但也活腻了,想为西共献身的抵抗者。但他最后在调戏弗朗哥派审讯人员时,出于调戏激怒对方的目的,却阴差阳错真的出卖了革-命同伴。
书里冲突最强烈的一个镜头,就是审讯者用尽口舌疯狂威吓主角,把主角绑上刑场,拿枪对着他脑袋假装要枪毙,问他还有哪句最后遗言。
主角却对着行刑人说:你的鞋带散了。
把对一切左-翼、右-翼、政治派别和主义的虚无嘲讽,发挥得淋漓尽致。
一旁的章忠,看到库塞同学的“惺惺相惜”表现,也是难以理解,他用汉语偷偷问顾骜:
“你怎么知道他肯定会喜欢萨特和《墙》的?”
顾骜理所当然地分析:“那必须的,从前面只言片语,我就能看出他崇拜法国现代文化。而萨特的存在即合理、虚无主义,正是从对西班牙的弗朗哥逆流反思而来的——为什么在西班牙,旧军阀能战胜社会注意?国王都被推翻了,反而会让一个旧的殖民地总督得到政权?为什么世界的那个角落,历史的进步与萨特信仰的MARX预言相反?
这不是对所谓的社会进步的虚无嘲讽么?库塞同学最崇拜的就是他父亲,他当然会对那些‘推翻了国王却比国王更独菜、但偏偏能毒菜出合理性与国家进步’的事情产生共鸣了。我说西班牙的弗朗哥有其存在的‘进步性’,不就是说他父亲在伊拉克搞‘世袭共和’也有进步性、至少是现阶段最适合伊拉克国情和特色、最有利于人民的选择么?”
章忠听了,许久才回过味儿来,而他内心对顾骜素养的景仰,不亚于后世小白们听到那段著名鸡汤:“画一条线只值1美元,但知道画在哪里,值9999美元”
会一句法语名言不值钱,但知道用来讨好哪个外国政要或者皇亲国戚,这才值钱。
最后那句话的价值,是建立在此前无数细致观察、投其所好的试探之上的。
“惭愧,跟小顾一比,我跟名人交朋友的能力实在是太差了。不行,一定要努力。伊拉克是个讲究长官意志的国家,别的中东国家也都这样。学不会投其所好,以后的工作还怎么搞?”章忠内心,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
……
库塞同学很快就发现,顾骜确实跟他从报纸上看到的对中国人的描述很不一样。
他几乎什么外面的吃喝玩乐都知道。
甚至还知道在库塞骑马的时候,让前面那台跟拍其英姿的越野车,在后备箱处架两台鼓风机——本来室内骑马是没有风的,靠奔驰本身的速度想让骑手服飘起来,是非常困难的。有了鼓风机后,就非常帅了。
但顾骜仅仅用一点后世人抖音装逼的五毛钱特效,就可以玩出花样来,怎么能不让人佩服?
毕竟如今摄影技术是一门很冷门的技术,除了专业拍电影的人,压根都不知道任何特效手法。哪像后世每个人拿着手机都能拍,常识丰富。
这还只是其中一例。
伊拉克方面那些帮闲的家伙,很快就不得不承认:这个神秘的东方来客,比他们在巴黎见识的豪门子弟还会玩……
此后十天,顾骜就成了这里的常客。他轻松学会了骑马、射箭。这里最好的骑术教练都巴结着教他,射箭用的耗材、石膏盘子更是随便用,想打枪也能随便摸,完全不用考虑花钱的问题。
他还学会了打高尔夫球、并且把前世略懂的网球再精进一下。十几种昂贵冷门的贵族运动,都趁机摸了一遍。
至于鉴赏肚皮舞和其他高雅艺术就更不在话下。
反正花的是伊拉克人的公-款,而他只要偶尔拿出一些超出时代的玩乐创意,就足够交换到很多基本功层面的服务,乃至大家的敬重。
所有人都没觉得他是自己想玩,只当他是对“陪太子读书”的活儿太敬业。
期间,库塞同学似乎也把他跟顾骜相互学习的一些心得,回去向侯赛因将军汇报了。
然后侯赛因将军就派了御用文人来,找顾骜研究“怎么把萨特的存在主义用于为中东的世袭共-和提供理论依据、解释其进步性”的理论问题。
也算是为他的就职大典前,进行最后的理论宣传修补吧。
毕竟谁也不会嫌自己名声足够好,总是希望更好。
……
顾骜就在这种皆大欢喜的氛围下,结束了极品纨绔的日子。
7月16日很快就到了。他作为特殊的秘密宾客,参加了总统先生的就职大典。
伊丝米娜雅的伤本来已经彻底痊愈了,按说她可以担任顾骜的翻译。
不过章忠见识了顾骜结交名流政要的手腕后,千言万语恳求他换个翻译:
“小顾,最后再帮兄弟一把,以后定有报答——伊丝米娜雅同志,反正也要跟你回国了,再跟这些观礼的中东酋长、国王面前露个脸,也没什么用。我还要在这儿至少干一两年呢,多块敲门砖后头省多少事。”
顾骜觉得也挺有道理的,确认伊丝米娜雅本人不介意之后,就换了翻译。
然后章忠就跟着顾骜,在庆祝酒会上抓住各种允许的机会暗中拍照。
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和约旦国王握手的机会,赶紧拍张照。迪拜酋长也不能放过,至于沙特某个排不上号的王子王孙,也先握为敬……
一如后世微商囤积与奥黑马握手照片、增加自己的公信力背书,好为后续的工作铺平道路。
章忠给自己拍的同时,当然也要帮顾骜拍。
于是典礼后第三天、当顾骜带着学妹、踏上回国的飞机时,就拿到了十几张冲洗好的底片,以及印了好几份的彩照。
他坐的航班,并不是直飞京城的,理由是当天没有巴格达飞京城的航班,只有到香江的。(虽然如果他早一天回国,就有飞京城的航班了,但他哪天回来,国内是无法控制的,一个对方总统有事儿,就可以搪塞过去)
顾骜并不打算把某些他已经折价给过钱的古巴比伦纪念品、带入境。那样太麻烦。
在香江落地后,他直接找到了老合作伙伴林国栋,付现金让他给自己找个房子。
可以是租的,但一定要安全。
林国栋如今也靠着与顾骜的合作,在那笔知识产权风险代理中,赚得盆满钵满。他当然知道顾骜这么年轻有为的人,是值得结交的。
何况并不违反纪律,也没有利益输送,只是朋友关系帮忙提供中介而已。
所以他立刻就帮顾骜搞到了一间小公寓作为落脚点,还帮顾骜买了个保险柜。
顾骜把所有总统先生给的纪念品统统装进去,彻底密码锁死、大门也换了扇全新的钢门,这才轻装回到国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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