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章 他们的体制很有可取之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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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瓦伦蒂再一次来到了太平洋的对岸，对这里的市场，现在好莱坞主要的想法，并不是赚钱，而是培育市场。</p>

只要他们每年引进满十部协议上的好莱坞电影，就会在年轻人里培养起一个喜欢看电影的人群。等这边的经济发展有了成效，到时候好莱坞就有了另一个大市场。</p>

“Good</p>

Job，罗纳德。你在会议上，给于这里制造的长弧卤素灯高度评价，还说好莱坞和这边的电影届是取长补短。弄得领导们都哈哈大笑，非常开心。我们今年受到的待遇，要比之前好得多了。</p>

他们的外汇有限，不过今年也不再引进那些老旧的电影，开始关注两三年之前上映的新电影了。我们这次很有进展。”</p>

“你说的很对，瓦伦蒂先生。我觉得他们真的是适合电影艺术的民族，你看引进的好莱坞电影，他们还会让演员来配音，细节非常注意，连口型和节奏都尽量追求和原文一致。</p>

每个角色的配音演员，也力求和原来的演员性格一致。</p>

他们是一个精细的，有深厚的文化滋养的民族。和苏维尔联盟那些笨人完全不同。那些俄国佬，就只会让一个人把所有人的台词同声翻译一遍，同步录成画外音。”</p>

“哈哈，你说的对。明天继续参加东道主安排的活动以后，你就可以去徐家汇，看看你的灯具厂了。”</p>

罗纳德陪着杰克·瓦伦蒂，在这里陪着对方的领导一起谈了好几天，终于完成了瓦伦蒂希望达到的效果。</p>

多数时候，罗纳德只是当作一个吉祥物陪客，只在有的时候需要艺术家代表发言的时候，他才说点吹捧的话，倒是起到了很好的效果。</p>

领导对罗纳德很喜欢，还通过翻译了解了罗纳德本人的一些背景，知道他是孤儿后代以后，连连夸奖罗纳德是自我奋斗的典范。但是也指出，要是在这边，政府一定会安排好老兵后代的生活，而不是让姨妈做服务员养活。</p>

罗纳德最满意的，还是吃了不少正宗的中餐。涉外饭店和领导宴请的餐厅的厨师，技艺令人满意。</p>

最后一天，罗纳德还按照东道主的安排，和瓦伦蒂等一行人去参观故宫博物馆。领导另有事情，没有陪同前来。罗纳德他们是和一个翻译，一起来故宫。</p>

在故宫门口，罗纳德和瓦伦蒂被人拦住，告诉他们今天因为有电影拍摄，不让普通游客进入，他们要参观故宫的话，必须等电影拍摄完成以后再来。</p>

翻译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张盖着公章的介绍信，对方看过以后，才放他们进去。</p>

“原来是局里的客人，早说啊。”对方开始动手搬开木头栏杆，放他们进去。</p>

罗纳德向翻译询问，才被告知，这段时间，是意大利左派导演贝托鲁奇在用故宫的实景，拍摄“末代皇帝”。罗纳德不禁想起来在伦敦见过的杰里米·托马斯，好像这个独立制片人就是说要拍摄最后一个皇帝的故事。</p>

看来他做的很不错，这边连故宫都出借给他拍摄实景了。</p>

“唉唉……你和他们不是一起的，你不能进。他们？他们有局里的介绍信，你有吗？你是演员？你的通行证呢？没有通行证不能放行，列宁的通行证看过没有？”</p>

罗纳德本来已经进了故宫好远，又听到门卫和另一个老外吵了起来，那个人好像不懂中文，两人鸡同鸭讲很是着急。</p>

罗纳德示意翻译去帮帮忙，了解一下情况。</p>

“他说的他是不列颠影院，彼得·奥图尔，就是剧组的演员，你看看。好像不像说谎。”翻译和老外聊了几句，和门卫说道。</p>

“嗨，我们哪懂这个，老外的名字忒复杂，咱也记不住。”门卫不以为然，“再说了，哪有老外骑个二八杠的？我看把八成是哪里来的旅游的，想混进去。”</p>

“我真的是演员，你看过阿拉伯的劳伦斯吗？我今天还有戏要拍。”</p>

“不行就是不行，别说你了，前一段不列颠女王来，也不能进。这正拍戏呢，耽误了算谁的？”</p>

罗纳德见翻译还在耽搁，就往前走了两步。</p>

那个被拦在外面的老外，见到穿着一身的皮夹克的罗纳德明显是个西方人模样，用手遮住阳光看了看，然后叫出了声，“罗纳德，是你吗？我是彼得。你和他们说说，我今天还有镜头要拍。”</p>

“彼得？奥图尔先生？”罗纳德认出了对方，连忙招呼杰克·瓦伦蒂上前，几人给门卫作证，这位的确是职业演员。</p>

彼得·奥图尔推着自行车，“这部电影里有末代皇帝学习骑自行车的剧情，为了骑车，还把故宫所有的门槛都锯断了。”</p>

两人聊了些当年在松林片场拍摄“女超人”的旧事，一起往里走。</p>

走进了故宫，里面三大殿的广场上热闹非凡，很多群众演员，都坐在地上化妆，足足有几千人。</p>

他们都很有秩序的排队，轮到了就上前化妆，戴假发。</p>

“真是遵守秩序的民族，好莱坞有这样听话的群演就好了。”罗纳德还和彼得·奥图尔开起来玩笑。</p>

“确实很不错，他们的表演水平也不错，我和一个演乞丐的配角聊过，他还是有几十年戏剧经验的演员。”</p>

早晨的阳光很亮，故宫里的广场一角，一个摄影机大摇臂大下方，一个导演模样的人，带着一顶老式的礼帽，正在那里和三位位华裔主演讲戏。</p>

“你们到时候从那个位置走出来，这个时候群演会向你们致敬，尊龙你不要露出一点对他们有反应的表情。然后跟着你的两个妻子，大大方方地走出来……”</p>

“这就是导演是贝托鲁奇吗？”罗纳德低声问。</p>

“是他，你听，他马上就要切换成意大利语了。”彼得·奥图尔回答。</p>

果然，贝托鲁奇的英语说的又慢又口音重，见几位主演理解起来有困难，他最终还是切换成了意大利语，由翻译代为转达。</p>

罗纳德站定了下来，他对贝托鲁奇这种事无巨细，每个动作，表情，细节都让演员按照自己规定的动作来演的导演方法，不是特别喜欢。</p>

这等于剥夺了演员的发挥空间，把他们当成木偶。</p>

“等下我给你介绍。”彼得·奥图尔知道贝托鲁奇一旦开始讲戏，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也是常事。他拍电影非常慢，精工细琢，不肯在任何一个细节上妥协。</p>

连慈禧太后死亡，小皇帝进宫的戏份，都找来了真正的喇嘛，因为他们不能被女人触碰，还特别找了男性的化妆师和服装师，来给他们服务。</p>

“算了，我看贝托鲁奇导演很忙，我们四处看看就够了。”罗纳德阻止了奥图尔的想法，他可不想在片场干等一小时，就听这些琐碎的事情。</p>

瓦伦蒂还要在这里等着和贝托鲁奇聊聊他合作拍摄的细节，罗纳德把翻译留给了他，自己一个人在故宫博物馆里溜达起来。</p>

因为拍摄，很多展馆都没有开放，罗纳德转了半天，自觉无趣，跑了出来，自己找了辆出租车，去天坛和颐和园逛了逛。</p>

司机见罗纳德一个老外会说中文，以为他是留学生，就和他聊了一番世界大势，什么大三国演义，让罗纳德充分了解了大国国民的素质，连出租车司机都精通国际政治，华盛顿特区的司机可没有这种水准。</p>

“罗纳德，你去哪了？”</p>

晚上罗纳德回了建国饭店，杰克·瓦伦蒂终于找到了他，“你的电影被领导看中，特别加进了明年的引进名单。”</p>

“啊？我拍的都是商业片，他们也会引进吗？”罗纳德非常惊讶，自己拍的都是迎合阿美利加观众的电影，怎么这边居然会引进，不是应该找些有艺术水准的电影吗？领导之前开会的时候，还特别提到了奥斯卡获奖电影。他们的奥斯卡获奖影片的艺术水准挺认可的。</p>

“是的，你的几部电影里，他们打算引进‘霹雳舞’，你看，这是他们的拟引进好莱坞电影的名单，这个就是霹雳舞。”</p>

翻译过来，把一张中文的名单给罗纳德看，还用手指着表格上最后一部电影的中文名字，告诉他这就是罗纳德的电影。</p>

罗纳德就更加惊讶了，要是引进其他的还好说，霹雳舞就是一部小成本的舞蹈片，怎么对方也会喜欢？难道是奥运会闭幕式上的霹雳舞演示的推广？</p>

“该片反映了阿美利加的种族矛盾，贫富矛盾……反映了大城市洛杉矶贫民区的破旧……反映了阿美利加底层黑人，和穷人，被上流社会歧视，和遭遇到不公平的对待。是揭露阿美利加社会矛盾加剧的，一部深刻反应社会现实的电影。”</p>

罗纳德的眼光撇到了下面的引进理由一栏里。</p>

“噗哧……”罗纳德差点没忍住，我拍的时候，哪里想过这些，其实就是想个理由，让他们跳舞而已。</p>

“我的电影，是否也会配音？”罗纳德想起了梦中看到的配音版。</p>

翻译看了一看文件，“会的，这部电影，应该会分配给在徐家汇的译制片厂来搞。”</p>

“谢谢，替我谢谢各位领导的关心。我很希望我的电影，能被贵国人民看到。”罗纳德对翻译说到。</p>

“也许只是因为加农炮影业给的拷贝价格比较低，七大制片厂不太想把最近两年的电影，以这种低价出售。”杰克·瓦伦蒂在翻译走了以后，和罗纳德说了自己的推测。</p>

“这样也好，至少我也能说，我的电影在遥远的太平洋对岸也有人能够看到了。”</p>

一天以后，杰克·瓦伦蒂和罗纳德又飞到了虹桥，去市区看看好莱坞的大导演斯皮尔伯格，在外滩拍摄电影“太阳帝国”的情况。</p>

末代皇帝那里，合作有领导的关心，非常顺利。而徐家汇制片厂这里，是另一个地方，他作为电影协会的总裁，也有义务来查看一下。</p>

在外白渡桥下面，本来路面上的白色分隔线被用油漆涂黑，当年外国人设立的铁丝网隔开租界和华界的分隔线，也被重新竖了起来。</p>

罗纳德早上就和杰克·瓦伦蒂一起来到了苏州河边上，远远地看着斯皮尔伯格，正在和一个穿着红色制服，十三四岁的小孩子演员说戏。</p>

“克里斯，你要从这里开始，后面的难民开始向你冲来，你没有看到他们，所以会表现出一种惊讶和紧张交织的情绪，明白吗？”</p>

“明白了，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所以被后面冲来的难民吓了一跳。”小孩子有点瘦弱，他悟性看上去不错，很有灵气的样子。</p>

罗纳德就站在拍摄外景地用麻绳围起来的一个大圈的边上。</p>

这里的居民们对一大群老外拍戏，好奇心非常强。麻绳外围了里三层外三层，还有穿着制服的人守着麻绳。</p>

“斯蒂文和贝托鲁奇同样是讲戏，方法还是很不一样的。”罗纳德暗自想道。自己作为导演，很少有机会在其他导演的剧组现场观摩，倒是演员有很多机会见识不同导演的方法。</p>

贝托鲁奇是事无巨细地把所有的表演细节都规定好，而斯皮尔伯格则是启发演员，和他们多讲这场戏的前因后果和氛围，让演员自己想清楚是什么样的表现方法。</p>

“很好，就是这样，记住这个感觉。”斯皮尔伯格这小孩子的理解很满意，让他做了几个表情动作，然后挥手让化妆师过来。</p>

一个发型师找来了假发给那个小孩子戴上，另一个化妆师上来在小孩子的牙齿上画上脏东西。</p>

斯皮尔伯格又开始拿起电喇叭，对周围的华人群演开始喊话，“我们按照副导演给你们的命令，现在来走一遍。”</p>

一个翻译，把斯皮尔伯格的命令，用中文翻译了一遍。罗纳德发现，那就是自己闪电灯工厂的合作伙伴老晏的儿子，小晏。</p>

而旁边在给群演们演示奔跑路线的，就是自己上次来认识的女导演，黄副导演。</p>

看来罗纳德给斯皮尔伯格介绍的两个人，他用得还很顺手，现在当在剧组担当助手。</p>

“嗨，你是阿美利加人还是不列颠人？”一个路上看热闹的老人，用纯正的英语问罗纳德。</p>

罗纳德见他能说英语，有点亲切，给他分了一支从故宫那里带来的中华香烟，用火柴给他点上。</p>

“我们阿美利加人。”罗纳德指着群演里的东瀛军官打扮的演员问他，“你们是不是很恨小Japs？他们再次穿着军服来到这里，你们会感觉不好吗？”</p>

“其实我在开战的时候，是二十四岁，那天我看到的景象，和现在一样。哎，真是非常坏的一帮人。不过现在是拍电影嘛。我那是也经常看好莱坞电影的。”</p>

罗纳德和老人聊了几句，没有上去打扰斯皮尔伯格。</p>

倒是翻译小晏眼尖，看到了罗纳德就站在剧组的外围，他马上给自己挥手致意，然后回过头去在斯皮尔伯格耳边耳语。</p>

“嘿，罗纳德，瓦伦蒂先生。”斯皮尔伯格戴着上面写着“太阳帝国”的棒球帽，走过来几步和被小晏接进拍摄圈子的杰克·瓦伦蒂和罗纳德拥抱问好。</p>

“我们是来给你加油的，不用管我们，不要打扰你的工作。”杰克·瓦伦蒂知道导演在片场非常忙，请斯皮尔伯格先去忙拍片。</p>

“没关系，罗纳德也是好手，正好可以帮我的忙。”</p>

“当然，我可以帮你维持群演的秩序。”罗纳德哈哈大笑。</p>

等待正式拍摄的时间很长，那个扮演主角吉姆的小孩子，开始在路上跑了起来热身。而且他不断的大口呼吸，并且下蹲，站直，故意把自己弄得有点气喘。</p>

“你是从那里找到这样的演员的？很天才啊？是他自己想出来的处理方法吗？”罗纳德惊讶了，这种用身体活动，来模拟情绪导致的气喘吁吁是很高明的表演技巧。</p>

普通观众是分不出你是刚跑步累了，还是因为看到日军紧张导致的。</p>

“是他自己向老演员学习的，那是约翰·马尔科维奇教他的。”斯皮尔伯格笑道。</p>

“你真是非常善于调教小孩子演员。”杰克·瓦伦蒂也感叹，要说好莱坞善于调教童星的导演，斯皮尔伯格是非常出色的。</p>

“不，我只是运气好，经常挑到最有天赋的小孩子而已。克里斯蒂安是我在4000多个孩子里挑选出来的，他正好还是威尔士裔，和主角的背景一样。”</p>

“嗯……”罗纳德暗自记下，这都是导演处理问题的好方法。要想教小孩子演戏，是几乎不可能的任务。斯皮尔伯格比起其他导演的优势，就在于他可以最大范围的挑选出合适的演员。</p>

这时候黄副导演又来找斯皮尔伯格说话，罗纳德只和她点了头打招呼，黄副导演就拉着小晏给斯皮尔伯格报告。</p>

“这些演军人的战士，他们不明白中枪以后怎么表演。我们这里的表现方法，和好莱坞不太一样。”</p>

原来现场除了几个日裔的演员以外，其他都是部队的战士做的群演，他们不会表演，但是听从导演的吩咐，有样学样还是很到位的。</p>

“哈，我们好莱坞的演员，确实死法和其他地方不一样。你看我演示一下，只有好莱坞演员才这么死。”</p>

斯皮尔伯格用手捂住胸口，然后左右摇晃，挣扎了两秒钟以后才倒地不起。</p>

“他还是很想活命的，所以虽然中枪受伤在地上，还是很努力地想爬出街道，爬到旁边去，不被日军发现。”斯皮尔伯格又在地上，用一只手一只脚努力地作出爬行的动作。</p>

“明白了吗？你来试一试，让黄看看。”</p>

斯皮尔伯格又忙碌起来，罗纳德躲到了摄影机后面的监视器那里，不妨碍工作。</p>

“各部门注意，Action！”斯皮尔伯格忙碌了半个多小时，总算理顺了所有的部门，然后下令开拍。</p>

“开拍！开拍！开拍！”黄副导演的电喇叭比斯皮尔伯格的还要大，她用中文重复了斯皮尔伯格的命令，现场多数人，还是只能听懂她的中文命令。</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