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匕首划破水气,带着极为锋利的力道猛地向他袭来,陆朝手脚并用的向后一躲,脸颊顿时被刀锋划出一道血痕。
程昕攻势未停,他紧随而上,将匕首换到左手,右手猛的擒住了陆朝的脖颈,匕首同时抬起,正要扎下,却觉右臂倏地一疼。
陆朝不知何时从怀里掏出只发钗,狠狠地插进了他的右臂。
程昕吃痛松手,陆朝也粗喘着狼狈摔倒在地,他堪堪得了开口的机会,慌忙喊道,“这位兄台,你谁啊?”
——质问脱口而出,是陆容的声音。
“……”程昕眼中的那点癫狂终于散了些。他停下攻击的动作,视线却仍紧盯着陆朝,阴鸷地就像在看一个多余活在这世上的人。
陆朝被他看的脊背发麻,只觉得自己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且这毒蛇还不知道何时会扑上来咬他一口。
他挤出个僵硬的笑,又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一个安全距离,手抬起来,试图和程昕友好协商。
“这位兄台,你既然出手帮了我,说明你也不是坏人。”
他顿了一顿,余光瞥过躺在地上的那四个生死不明的男子,手脚都有些发冷。
“不如你放我离开?我保证,我出去后绝对不会乱说的。”
陆朝伸出四指,做了个发誓的动作,心里想的却是只要他出了这个浴堂,必定立刻就赶去衙门报官。
程昕不语,他缓缓蹲下身,将匕首伸进池子里,仔仔细细地洗去了上面的血污,而后将匕首插进靴子里,披着一身浓重的血腥气向陆朝走了过来。
陆朝屏息,他拿不准程昕的态度,只能周身紧绷双膝微弯,摆出一个防御的姿态来。
仿佛只是一瞬,陆朝还没反应过来,后劲就已经挨了力道十足的一记击打。紧绷的身体登时软下,陆朝眼前一黑,整个人倒在了程昕怀里。
程昕就这样将陆容的身体接了个满怀,他从怀中掏出个小角的黄药包,单手拆开,捏着陆容的下巴灌进了她的嘴里。
陆容染着血色的苍白面容在他眼中变成了一副绝美的景象,一向温暖的小太阳蒙了尘染了血,变得脆弱又无所依靠。
她不再光芒万丈,不再生机勃勃,不能再被旁人觊觎,只能悲戚戚地躲在他怀中,将他视为天地,期盼着他能将她带出所有的困境。
——这样的设想就像毒药一般让程昕上瘾。
程昕俯下身,目光带着些病态的温柔。他伸出舌,极尽珍视地舔舐过陆容脸上那道被他亲手划出的血口。
他将陆容用袍子裹住,打横抱起出了池子。门帘之外,浴堂的老板娘就跪在地上,满脸泪痕的求着程昕饶她一命。
“大爷,求求您,求求您绕我一命吧。我丈夫早死,家里还有两个年幼的儿子,全家就靠我一个人了,我向您发誓,我不会乱说的,求求您了,绕我一命吧。”
她握住程昕的衣袍下摆不住地磕头,磕得满面血红,只为求得这唯一的生机。
程昕垂下眸,淡淡地看了老板娘一眼。
那是一个毫无温度的眼神,冷的仿佛不是在看一条鲜活的生命。
“乌桕,处理掉。”
始终侯在池子外的年轻人听到程昕发话,便握住匕首,一刀割断了老板娘的喉管。他将匕首上的血抹去,恭敬地对着程昕道“主子,您先带着小姐走,这里我会处理干净。”
程昕抱着陆容径直出了浴堂。
雨还在下,遮天蔽日的,似是要洗刷掉一切罪恶的痕迹。程昕撑着一把伞,大半都用来遮住陆容,自己的肩臂倒是淋了个透彻。
他走的沉稳,即使大雨如注,步伐也依旧不急不缓,直到细密雨幕中出现了一个高大身影,那始终维持的平静表象才倏地破裂开来。
韩仰就站在程昕面前,伞早就不知道扔到何处去了,他穿着一身墨色衣衫,从宽阔的肩背到紧窄的腰脊都好似蕴含着无限的力量,发丝全数向后,露出被雨水冲刷的愈发锐利的五官,黑眸沉沉,如同一柄实形的刀,仿佛只要程昕敢动作,这刀就能不顾后果地直接斩断他的脖颈。
“程大夫,”韩仰道“谢谢您照顾陆容。现在我来了,烦请您,将我们家陆容交给我。”
程昕一动不动,他嘴唇紧抿,向来淡然的眸子里漾着些兽类争夺地盘时才会出现的凶狠的光,四下无人,只有风雨欲来的味道明晃晃地在空中不停翻涌。
“程大夫,”韩仰又叫了一声,“麻烦您,把陆容还给我。”他两步上前伸出手臂,“您没忘记自己的身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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