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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筑物在剧烈的震动中崩塌,巨石腾空,烟尘弥漫,整个大地都在颤抖,像是在经历一次巨大的痉挛,将一切秩序和稳定抹去。
赤色晶体丛与黑暗虚无的交界处,维度开始破裂,就像一块破碎的玻璃,在光的折射下产生出混乱的影像,空间不再是连续的,而是被扭曲成一片片互不关联的碎片,每一片都包含着不同的现实和可能性,内部呈现瞬息万变的幻象,让人无法分辨真实和虚幻。
比较之下,赛维林所处的主战场,倒变成了边缘地带,无人在意。
赛维林深呼吸,作为灾厄侍者的他,在永夜之地内部无需维持仪式,因此,这一次他的力量得到了完全的释放。
只是本以为没有负担的自己,可以压制对手,但结果和自己预想的完全相反。
荣光者的以太反应从风暴之后传来。
赛维林挥动着以太,大喊道,“两线作战很吃力吧!”
“如果只是杀死你的话,已经足够了!”
厉喝声从狂风之中传来,伏恩的身影高速浮现,气流包裹着他,以绝对的急速破开音障,轰鸣的音浪中,毫不减速地与赛维林再次碰撞在一起。
荣光者间的交锋再度开始,激烈的碰撞引起一连串的异象,赛维林驱动以太,以高速脱离身侧的风暴,先前他还不明白,伏恩是怎么做到一边维持风陨之歌,一边与自己进行高强度的作战,现在他逐渐察觉到了。
伏恩在维持风陨之歌的同时,也在利用风陨之歌的气流,为自身的秘能增幅,
秘能·风主。
无穷无尽的狂风扑面而来,空气流速是如此之快,直接令赛维林感到一种压迫的窒息感。
风刃呼啸,撕裂着空气,并伴随着风陨之歌的前进,将这股暴虐之力充满整个风暴。
“能亲自摧毁你们的王城,这可是莫大的荣幸啊!”
伏恩的声音被风暴扭曲的有些失真,当他成功突破怒海屏障,抵达永夜之地内时,无比狂热的兴奋感填满了伏恩的心神。
作为克莱克斯家的家主,能亲自在永夜之地上肆虐,这种畅快的情绪,远比任何炼金药剂都要强大。
赛维林对伏恩的了解还是太浅显了,风陨之歌的加持仅仅是一小部分,这种狂躁的兴奋感,才是伏恩现在如此强大的根源。
风陨之歌的逼迫下,赛维林紧急避让,可下方王城却无法挪移位置,伴随着狂风的侵入,高墙的表面被割出一道道深深的裂痕,狂风继续向前,将高墙割裂,吞噬,直到它们在风中化为一片片废墟。
成片成片的风蚀鸟被卷入风暴之中,接着被无情地绞杀成破碎的断肢肉泥,在天空中洒下猩红的血雨。
空气中弥漫着灰尘与血腥的气息,使得周围的世界变得模糊而混沌,哪怕是庇护王城的晦暗铁幕,那厚重的云层被狂风吹得如同破碎的棉絮般飘散,露出阴沉而暗淡的天空。
但阳光仍未能穿透阴霾。
赛维林心惊地望向云层后的暗淡天空,仅过了数秒后,云层就像自愈般,再度堆积了起来,将这块空缺填补了回去,可刚刚发生的事实,仍深深地刻进了赛维林的眼中。
此时赛维林意识到,再令伏恩驱动这超凡灾难前进,他是有一定可能性击穿晦暗铁幕,令阳光坠落的。
哪怕是一丝一毫的阳光洒下,对于忤逆王庭的士气,都将是极大的打击,更不要说,假设这道光落在了夜王的身上……
“该死的!给我滚回去!”
赛维林震怒了起来,先前他还对伏恩的气势有所畏惧,那么眼下伏恩的力量,完全触及了他的红线,赛维林必须把他赶回怒海之中,保证晦暗铁幕的安全。
伏恩大笑着予以回应,毫不客气地迎上了赛维林的力量。
与此同时,风暴正以一种令人畏惧的力量继续推进,狂怒无法被任何事物所抑制,高墙、楼房在这股力量面前,如同纸糊的一般,被轻易地吞没。
那些屹立了无数岁月的建筑,如同麦穗般摇曳,接着在风暴的怒吼声中被连根拔起,就像沙堡般在风中摇摇欲坠,化作细腻的尘土崩塌瓦解,成吨的碎石被卷入高空,入目所及,只剩灰蒙蒙的画卷。
梅丽莎与德文紧张地挪动着砖石,她们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现实的崩塌与这一系列的灾难,她们是亲眼所见的。
“快一些!再快一些!”
梅丽莎一边挖掘,一边对着身边的人喊道。在刚刚的行动中,他们已经救出了一批血民,现在他们正尝试挽救另一些人。
有人悲鸣着,“快逃吧!”
梅丽莎动作不停地斥责道,“逃?我们还能逃到哪里!”
另一个人绝望地说道,“可待在原地就是在等死!”
“那么离开这,就能活下去吗!”
梅丽莎着魔般,继续挖掘碎石,哪怕双手已经血肉模糊了,仍不停下。
德文在一旁协助着梅丽莎,他不像梅丽莎那样充满干劲,当那海量的以太降临时,德文就明白,作为残缺者的自己,根本没有在这场灾难中幸免的可能,现在德文的所作所为,只是陪这个女孩演戏,满足她心中的执念,这最后的愿望。
有人问道,“那么救出他们就能活吗?”
梅丽莎迟疑了一下,她头一次停下了挖掘,将那本破破烂烂的书籍举了起来。
“可以的,”梅丽莎坚定地说道,“只要我们足够虔诚,一定可以唤来烈阳的救赎。”
“烈阳的救赎?那是什么?”
有些人在窃窃私语,有人则呆滞地坐在原地,接连的折磨下,他们的内心早已如死水一般麻木平静了,死在废墟下,和被嗜血者杀死、风暴吞没,亦或是其它死法,对他们来讲没什么不同。
“就是阳光!太阳!白昼!可以泯灭这黑暗的力量!”
梅丽莎声音高喊,但又低下头,俯身于自己挖掘的深坑中,继续挪动着碎石与砖块。
“没错,只要烈阳降临,我们都将获得拯救,温暖的被褥、安静的生活、幸福的一生……这都是唾手可得的。”
对于梅丽莎那富有激情的倾述,没有人给予回应,他们都被折磨的太久了,就像完全被驯化的动物,哪怕牢笼没有锁,他们也不敢逾越分毫。
梅丽莎失望地扫了一眼他们,自言自语着,“没关系,没关系,哪怕只有我一个人信奉也好,只有我一个人期待也好。”
挖开废墟,拯救更多人,更多的灵魂,以满足那宏伟的愿望。
继续!继续!再继续!
哪怕十指断裂,哪怕双臂血肉模糊,哪怕那尖锐的痛楚弥漫脑海,哪怕死亡近在咫尺。
梅丽莎不会停下,更不会放弃。
渐渐的,她的血染透了废墟,但那强烈的痛意却一点点退去,梅丽莎觉得自己的身体莫名轻快了起来,饱受折磨的,也像是强大了起来般,那些沉重的砖石,在她的手中就像羽毛般轻盈。
梅丽莎挖的越来越快,越来越深,一旁帮助她的德文此时也停了下来,一脸惊愕地看着梅丽莎的动作,其他血民也注意到了她的异常,纷纷靠了过来。
只见梅丽莎像是具备了超凡的伟力般,她轻而易举地将那些沉重巨大的石板挪开,十指间的伤势也在不知不觉中愈合,而梅丽莎自己完全没有注意到这些变化。
她像大力士般,挪开了最后一块阻碍,成功打通了道路,废墟之下,幸存的血民们感激地从中钻了出来,可第一人刚爬了出来,头顶倾斜的巨大石板便滑落了下来,就在他要被砸成肉泥之际,石板停下了。
血民抬起头,梅丽莎那瘦弱的身体,轻而易举地举起石板,连带着石板之后数吨的残块也一并擎住。
“快走!”
梅丽莎对他说道,语气平缓,没有丝毫的吃力感。
血民愣了一瞬,急忙地爬了出来,一个接着一个,待所有人都从废墟下出来后,梅丽莎轻而易举地放下沉重的石板,在轰隆的余音中,从深坑里爬了出来。
所有的血民都看着她。
梅丽莎不懂为什么大家都看着她,也没有察觉到自身的力量,德文刚想提醒她一下,骇人的风暴由远及近。
眼下永夜之地已经成为了凡人无法踏入的地狱,哪怕是不死者也难以从中幸免,风陨之歌靠近的同时,永生腐地的血肉瘟疫也蔓延了过来,大地变成血色的菌毯,无数残破的嗜血者与夜族朝着这些活着的血民靠近。
死亡的威胁一瞬间击垮了血民们对梅丽莎的震撼,他们本能地向中间靠拢,向梅丽莎靠拢,而那猩红的菌毯仍在蔓延。
在见识到梅丽莎的伟力后,有人回过神,充满希冀地对她喊道,“烈阳……烈阳,如果你的信仰真的有用的话,为何不现在拯救我们呢!”
听到这番话,其他的血民也纷纷看向梅丽莎,目光中充满渴求。
梅丽莎没有立刻回答,她踩在隆起的土块上,瘦弱的身影从众人之中凸出,她毫无惧色地看着那些包裹过来的菌毯,就连那临近的风暴也被她无视。
“烈阳当然会拯救所有人,但这是需要代价的!”梅丽莎阐述着她的信仰,她的愿望,“你们愿意为此付出灵魂吗?”
血民们愣了一下,互相对视了一眼。
灵魂?
灵魂就与慈悲一样,在这残酷的永夜之地内,是最廉价且无用的东西。
血民们泪流满面,挥舞着双手。
“尽管拿去吧!”
“如果可以得到拯救!”
“窥见烈阳!”
血民们躁动了起来,危难的环境与梅丽莎所展现的伟力下,他们将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了这一人身上。
德文见此想控制一下人群,身为从外界来的残缺者,他很清楚梅丽莎的信仰是假的,没有所谓的烈阳,更没有所谓的神明救世。
现在德文所看到的,只是一个个愚昧癫狂的信众,可真的要他去责难这些人的愚蠢,德文根本做不到。
血民们又做错了什么呢?他们什么都没做错,只是这绝望的环境将他们塑造成了这副模样。
矛盾与苦痛间,德文也将希望的目光落在了梅丽莎的身上,无论如何,刚刚梅丽莎的身上确实呈现出了超越想象的力量,自己或许该期待一下,哪怕这份期待是如此荒谬。
“烈阳,聆听到你们的愿望了。”
梅丽莎神情肃穆地直面靠近的灾难,人群与铺盖的菌毯越来越近,惊恐的低吟声逐渐高亢,就在那猩红的色泽将要吞食人群之时,它突然停了下来,就像撞在了一面无形的墙上,停滞不前。
前进不成,菌毯尝试从别的方向入侵,随着它的蔓延,它一点点地将人群完全包围了起来,与此同时,一道分明的边界线在人群的周边呈现,那是一道完美精致的圆,仿佛具备着无形的力场,将这可怖的超凡灾难彻底拒绝在领域之外。
德文恍惚了一下,他没有感受到任何以太反应,周围更没有其他凝华者在,他无法理解眼前的现象,而其他血民则在短暂的沉默后,齐齐地轻声道。
“神迹。”
眼下唯有神迹能解释这一切了。
“神迹!”
血民们欢呼着,将梅丽莎视作神像般朝拜,梅丽莎神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她坚毅地看向前方,仿佛她真的得到天神的启示。
抬起手,梅丽莎指向前方,风暴携带着无数的碎石掠过大地,像是一道吞食天地的洪流,可却在靠近人群时,再一次被那无形的屏障阻挡。
外面狂风嘶吼,内部却几乎没有气流的涌动。
“神迹……”
德文喃喃自语着,他的信念像是被完全击垮又重塑了般,此时再看向梅丽莎的身影,宛如幻觉般,她似乎在发光,像是篝火般燃烧。
像是着魔了般,德文心底不再有对梅丽莎的质疑,他就和其他的血民一样,朝着梅丽莎缓缓地跪了下去,一股莫名的偏执与渴求在他的心底滋生,在所有的血民心底滋生,在所有寻求希望的人心底滋生。
它像毒蛇一样,缠住所有人的心脏,包裹那珍贵的灵魂。
梅丽莎仰起头,看向那逐渐沉入以太界内的始源塔。
“烈阳将拯救所有人。”
临近的风暴完全吞没了众人,但无形的壁垒依旧顽强地存在,不受任何干扰,成为这地狱中唯一的净土。
朦胧的风暴里,两道身影急速闪回,他们像是穿梭在两个世界中,又像是故障的电视机,画面撕裂、重叠。
这样的异象持续了数十秒后终于停了下来,致命的风暴中,两个身影遥相对峙着。
汗水不等从摄政王的额头析出,就被涌动的气流蒸发,他攥紧了手中的影刃,微笑地望向风暴另一端的敌人。
炼金矩阵的辉光在摄政王的眼中一闪而过,以太的涟漪迅速扩撒,诡异的反相色彩扭曲着周遭的环境,与此同时,那喧嚣的风暴消失了,就连黏在地面上的血肉菌毯也不见踪影。
寂静的决斗场内,霍尔特深深地吸气,身影扭曲成一道疾驰的电光,朝着摄政王当头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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