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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等良机,时不待我啊,他想着,算给一个教训吧,让她明白什么叫社会险恶。
正当他沉浸在“工作”的乐趣中时,背后响起的声音如平地惊雷一般震颤了他那颗敏感的心。
慌乱下,颤抖的手差点扯动那小小的挎包,惊动它那粗心大意的女主人。
他回过头,看着面容清秀的大男孩正站在他背后,挂着意味深长、似笑非笑的笑容,若无其事一般的看着他,眼神里的戏谑像正观察蚂蚁搬家的孩子一样。
他内心一阵叹息,出师不利这种事总是难免的,不能总期望着一帆风顺,有时候不幸才是常态。
他现在只期望着那名少年不要声张,不过他也知道那不过是自己美好的想象,没有抱多大的期待,倒是对接下来怎么逃跑,内心有了一个粗浅的、慌乱的计划。
可当时间一分一秒的划过车厢,就像车轮一毫米一毫米的碾过结实的马路,少年依然还是带着他那戏谑的笑容,不声张、不作为,看戏一般的看着他慌乱不安的神情,眼神里的戏谑也愈发的浓厚,如杂技场管里的观众,饶有兴趣的看着台面上瘦小的猴子做着各种用于取悦的丑态动作。
他知道自己就是那只猴子,丑态百出、搔首弄姿的逗着少年一乐。
想到此处,他内心便升腾起了一股怒火,一股不甘于被人轻视、戏谑的怒火。
不过他不敢表现,哪怕一点点的不满都不敢表露在脸上。
他知道至少此时此刻自己的命运就捏在那个看似无害、纯洁的笑容里。
还有少年的那双眼睛,他不知道是自己此时心虚,还是对方眼神里的锐利与神秘让自己感到害怕,他不敢去直视,哪怕是偶然的交汇也会有一种冷汗淋漓的冲动。
最后他转身,挤过人群,逃跑一般的离开这片让他狼狈不堪的地方,走到车厢的另一边,压抑着自己的怒火,忐忑的从人缝中偷偷观察着少年。
少年走到车厢的后部,站在一个漂亮可爱的少女旁边。
王阳笙看见少女冲那少年嘟了嘟嘴,似乎有些不太满意,又有些嗔怪,不过更多的却是对少年关心,那充满了爱意的眼神穿过了人群的间隙,直直的落到了王阳笙的眼里。
少年则只是无所谓的摊摊手,轻松的微笑着,仿佛对刚刚发生的毫不在意,似乎真的只是去看了一场滑稽表演,小丑只是用来逗乐的。
车辆拐弯,偏移的惯性让少女失去了重心,无依无靠的她慌乱中双手抓着少年的手臂,身体紧紧的贴在他的身旁。
虽然这只是一个意外,可少女的一抓一靠,自然又真实,没有矫揉造作的害羞,也没有陌生隔离的胆怯,只有顺势而为的自然与关系融洽的亲密。
少年低头对她说了一句什么,她笑着抬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又可爱的嘟了一下,只是紧紧抓着的手臂自此就不曾松开。
王阳笙心中的怒火无法平息,看着少年少女的亲密无间,看着他们光鲜亮丽的衣着与无忧无虑的笑容。
他想到了自己,想到了自己的少年时代,不是在教室里为脚上已经破洞的鞋子发愁,就是在社会上为下一顿的饭食所祈祷。
没有漂亮的女同学为自己所倾心,也没有什么堪称浪漫光鲜的回忆,困苦与挣扎充斥在他那个小小的卑微的空间里,陪他度过了整个的少年时代。唯一一点好的回忆就只是家里小妹那真心的可爱的全然信任的稚嫩的笑容。
凭什么命运如此不公!有的人可以在明亮的教室里无忧无虑的读书,与漂亮同学说笑,干自己喜欢干的事。而有的人却想要一条完整的内裤都是奢侈,穿着破洞的破败鞋子,自卑的缩在角落里,像一个受伤的幼兽,只能独自舔舐伤口。
凭什么他一个靠着家里的付出,过着无忧无虑的人会毫无负担的轻视、戏谑甚至戏耍一个靠双手的劳动来挣钱的人?即便自己只是一个见不得光的小偷,那也是靠双手自己在奋斗,自给自足、自负盈亏。
他想教育他,教育那个看不起自己的少年。也要教授他社会的险恶,不要随便的戏弄、看不起人。
即便他的“高人”老师曾一再的提醒过他“我们干小偷的,手是用来抓东西的;脚是用来跑路的;嘴是用来辩解、解释的,千万不要用错了地方。盗亦有道,做人留一线,做事不做绝。”
“高人”一直强调着,王阳笙也一直谨记着,从来不敢背弃“高人”的教导,被发现了就跑,抓住了就躲,挨打也从不还手,也从不主动恐吓甚至打人。这是他们的行规,他也一直按此来教育他带的几个“徒弟”。
但此刻,他想打人,或者说教训人,教训一个涉世未深的少年,给他上一堂属于社会大学的必修课。不是为了愤怒或者报复——至少他极力的说服自己不是——而是单纯的想教育他,让他以后少走点弯路。
他嘴角弯曲,为自己正义又伟大的想法称赞不已。我只是教育人,像老师,像园丁一样,去掉没用的、错误的枝枝叶叶,让这朵未来的鲜花更加健康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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