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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袍道人一声冷笑,脚下弹步向前,白色骨笛平刺而去。
关洛阳刀头一挑,从下方挑刺紫袍道人咽喉。
白骨长笛向外一荡,砸偏了刀尖,笛子前端一抖,凄厉的啸声一缓,如同呜咽回环,凤凰点头,直取关洛阳胸膛正中膻中穴。
关洛阳侧身外摆闪避,脚下的步子回还,扫出一个大而饱满的弧线,绕到紫袍道人后方,转身一刀追去。
紫袍道人一刺不中,身形去而复返,上半身往下一压,后腿的膝盖几乎触地,腰部一转,往前刺的骨笛几乎贴地面擦了一下,从地下向上刺。
骨笛前端,刚好刺中了关洛阳劈过来的刀口,是在刀柄前方六寸处,力道最薄弱的一点。
柳叶穿林剑法,回首刺月式!
七八十年前,陈永华收复交趾,百姓南迁,除了滇南一带,也有从两广入交趾的。
交趾、南洋之地,一年四季潮湿温暖,日照极长,虽然蚊虫野兽多,但能吃的植物果实也多,当地人很容易填饱肚子,自然少了一些上进之意。
但在当时中土南迁的百姓看来,这块地方,简直处处都是商机,上有官府的鼓励奖赏,开垦种植,甘蔗瓜果,下有货运水运之便利,自然也吸引了很多富有闯劲的人,到这边来谋生活。
当时迁移的队伍里面,不少领头人物都是拳师,到了交趾之后,也把他们的拳术在这里传承下来,其中就有精通象形拳的少林门人,逐渐推演,开创的螳螂拳一脉。
这种拳法身形灵活,步法扎实,枝摇根固,在南洋这种环境地形里面,就非常合适练出功夫来,但有小成,在河谷丛林之中讨生活的时候,也会大为方便。
所以,虽然这套拳法开创才不到八十年,却已经分出了十几个流派,各地零零总总的武馆拳门,不下五十家,光论眼下这一代,习练过螳螂拳的青壮,只怕也能有上万人。
拳法武艺这种东西,练的人多了,能投入进去的智慧和精力也就更多,积累的经验更足,获得的成果自是更丰硕。
柳叶穿林剑法,就是这些丰硕的成果之中,最最上乘的一套器械手段。
以剑带身,如同柳叶穿林,飘摆不定,曲折如意。
回首刺月的这一招,更是整套柳叶穿林剑法之中最高的成就,一瞬决生死的杀手锏。对身体刚柔并济的要求,对眼力的配合,都到了一种吹毛求疵的程度。
只要哪里差了一星半点,或转身不够迅捷,或找不准对方最薄弱的地方,那这个矮身回望的动作,就等于是把自己送到对面刀口底下找死。
全身的力量集中一点,从下而上的推击,打中的还正是对方兵器最薄弱的一点。
与其说是刺,不如说是顶,是撞。
想想明月挂在天边,离人间有多远?
这一刺,要有刺中月亮的气魄!也就是十成的力道,要刺出十二成的猛烈迅捷来,才算是练出了这一招的神髓。
以关洛阳的臂力,也不禁虎口一麻,整个刀身都“嗡!”然一震,被撞的往上一抬,几乎脱手飞射出去。
而白骨笛则顺势往下一压,紫袍道人身体维持这个高度,长臂平伸,刺向关洛阳小腹。
这一刺已经够快,时机也已经准到不能再准。
关洛阳的反应却更快。
他在长刀被震的弹向上方的时候,脑子里电光一闪,就已经模糊猜到对方接下来的杀法。
所以他瞬间放松身体,随着长刀被震起来的瞬间,任凭身子被带动着,有了一个向上仰的趋势,脚掌脚踝脚后跟的肌腱配合发力,把身体往上一弹数寸。
恰好白骨笛刺来,在他双腿之间穿过。
关洛阳人在半空,大腿一合,靠腰身发力,身子旋转,两腿扳转,从紫袍道人手上夺走了白骨笛,甩射出去,钉在窗户底下。
他借着旋身之势,身子一倾,左臂甩出,一巴掌抽在紫袍道人脑袋侧面。
嘎嘣一声,紫袍道人整个头被打得一转一折,耸拉下去,身体也维持不住那个弓步矮身半跪的姿势,倒了下去。
关洛阳落地,刀背往前一挑,把紫袍道人的身体翻过来。
他的脑袋诡异的歪折,满布红晕的脸上也迅速变成了铁青色,鼻孔、眼睛里,都流出粘稠的血来,已经没了呼吸。
那边致远道长已经解决了韦顶公,赶到楼上,所看见的就是关洛阳手里那把破邪法刀,钉穿紫袍道人心脏的动作。
这人古古怪怪,但头也断了,又一刀穿心钉在地上,总不怕他再诈尸。
“这就解决了?”
致远道长有些无措,赶回这里的秋石更是惊讶。
关洛阳吐了口气,摇摇头:“打的时间虽然短,但很险,要是应变差一分,躺在这的就是我了。”
这个紫袍道士虽然死得快,不代表他不强,或者说,在被操控状态下,能运使这套剑术的他,很强。
甚至给关洛阳的感觉,比阳莲大法师还要更凶险一些,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才受了惊险刺激,他身上的青鸟元气躁动的感觉,更加明显,不自觉的便有些愠怒。
秋石环顾四周,松了口气,道:“就只有这些人吗?还好,还好,我看那些毒火和降头,还以为是当年五府水盗的大首领,女枭亲自来了。”
关洛阳正想要找个事情转移注意力,安抚青鸟元气,便顺口问道:“女枭?”
秋石说道:“是,女枭花弥,我之前好像也跟你提过一些。这个人法武兼修,剑术出神入化,降头术和药炼毒炼的手段,更是交趾之地屈指可数的高明。”
“当年九鹤师叔和几位法师联手都没能杀了她,反而被她裹挟余孽,逃到海上,其实力可见一斑。”
关洛阳皱着眉,从紫袍尸体上拔出刀来,压着嗓子道:“那也许,我已经跟她交过手了。”
广阔府院之中,八面旗幡同时垂落下来,气氛如同静止。
女人睁开眼睛,把剑一扔,穿过院门过走廊,进了旁边的大堂里去,里面有人正在等她的消息。
“久等了。”女人坐上主位。
客座上的和气老头笑了笑,摘下帽子,露出剃光了的青皮脑壳,只有后脑一小块头发留着,编成小辫子,细的能穿过铜钱的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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