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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荒凉西北而言,武威城是最城坚甲重的所在。
至少在奉旨折返回来收拢边军的靖远将军杨长生看来,凉州都督麾下倒是还有四五万可堪一用的兵力,而且这些偶尔会假扮成马贼去打打过往商队秋风的王八蛋里,有六成是弓马娴熟的骑兵。
当然,这与自古民风彪悍尚武的凉州盛产好马、且遍地是散修门第密不可分,那些穷祖孙几代人之底蕴积蓄都未必能在江湖中闯下多大名头的,都愿意将年轻一代子嗣送到军中去混个差事,倒不是真存了报效大周朝廷的心思,多半只是想着有个官面上的身份,能袒护家族便宜从事。
所以如果较起真来,凉州都督章道萍紧攥在手里却摆出一副懒得管束模样的几万兵马,有骑兵的先天优势在,肯拉开阵势跟柳同昌斗一斗的话,战力兴许还要高出同数量的边军一截子,眼睁睁看着所辖疆域乱成这样都无动于衷,老奸巨猾的章道萍心思不难揣测,无非就是想等个坐收渔翁之利的好时机,用兵是门高深学问,首先讲究天时。
不仅仅是官阶品秩比杨长生高出一个至关重要的品级,身为堂堂一方封疆大吏,正三品的凉州巡抚丁克恭与章道萍不知要比姓杨的区区一个杂号将军权重多少,但这两人只跟名义上有着钦差身份的杨长生表面上很是谦逊,如雷贯耳之类假惺惺的话前前后后说了不少,只是杨钦差一旦提出要武威城的兵力相助,两人就不约而同苦着脸摇头。
不想出力的借口比比皆是,层出不穷。
杨长生深感无奈,凉州的情况比他之前想象得更为错综复杂。
一者是当年谢逸尘把整个雍州经营成可以坐在帅帐里运筹帷幄的铁板一块,风头和声势完全盖过同为正三品大员的雍州巡抚大人,往往一道军令传下去,辽阔北境都会迅速响应,数以成百上千万计的百姓只知道大都督军令却不知道圣旨是何物,相比之下,凉州都督像是个受气的小媳妇。
再者,大周其余各州的巡抚跟都督能有面和心不和的关系就能称得上是相处融洽,多的是文武不和,这种情况在大周皇家和朝堂看来或许是喜闻乐见,放在太平时候,京都城甚至会有意挑拨各州一军一政两位高官,但杨长生短短几日就看明白了武威城是个什么局面,狗日的章道萍跟丁克恭分明是心和面不和。
最要命的一点是,以前杨长生虽然听说过凉州驻军不仅对境内横行无忌的马贼不管不问,还会假扮成马贼去劫掠商队,且一经出手就奔着毁尸灭迹去,杀起人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比大漠里真正的马贼行事更为凶残,但实在没想到真实的情况比传闻中糟糕不少。
不知道是章道萍的有意纵容还是无心导致了这等局面,总之凉州驻军好像是深湖底下缠绕成乱糟糟一团的大丛水草,各方散修世家的势力盘根错节,亲戚、故友关系一层套着一层,看了一遍驻军花名册的杨长生不禁哀声叹息,这他娘的就算是谢逸尘死而复生,没个三五年时间也没办法整顿出一支能上阵打仗的队伍来。
凉州如今已然是翻天覆地了,谢家的长子跟次子在清凉山为争兵权打得鸡飞狗跳,井水城那十几万兵力也不知道是各怀各的心思还是在等谢家最后谁出来做主,狗日的柳同昌派了三千骑兵在武威城外刺探虚实,说起骑兵,先帝景祯的二皇子练出来的数万精锐就在距离武威城很近的校尉坟,郭奉平还有近三十万人马驻扎在溱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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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乱局里,要说司天监那位年轻观星楼主没在离开之前留下几手布置,杨长生死都不信。
好在,武威城目前倒是还算安稳,城外相邻的几处村镇百姓都收拾细软进城躲避即将到来的一场战乱,家有御财的还能寻个说得过去的落脚地方,日子拮据的就只好做了流民,正三品的凉州巡抚对此痛心疾首,亲自出面开仓放粮食、设棚施粥。
丁克恭在城中大庭广众之下痛哭了一场,说是如果以后朝廷因他擅自开仓放粮而怪罪下来,即便是他姓丁的满门抄斩不留活口,他也见不得子民挨饿受苦,这一来很快就赢得了不少民心拥护,巡抚大人跟流民吃一样的米粥度日,声望一时无两。
杨长生冷眼看着他稍显拙劣的表演,这种做法相比谢逸尘当年每逢有将士战死就在雍州城设下灵棚痛不欲生大哭的手段差了些,主要是他知道,巡抚大人在城中吃一碗粥,回了府邸照样喝着流香江上六十两银子一坛的玉庭春听曲。
不过一路从京都到武威城,青槐关守军也好,或是郭奉平、柳同昌麾下的兵士也好,倒是谁都没拦着元玺皇帝的圣旨,奉命传旨的中年太监战战兢兢到了武威城,短短几天时间瘦了快十斤,只是没敢提那道圣旨已经被人看了五六次。
旨意是传给凉州巡抚、都督二人,命他们全力配合杨长生,不惜一切代价收拢谢逸尘旧部边军,两人倒是立刻就摆出了态度,声称武威城一应权柄都可以暂时交给杨将军统制,杨长生没有傻到看不出这是阳奉阴违,表面上答应,私下里却开始琢磨别的法子。
奇怪的是,在这种哪怕是有治国能臣之称的首辅杨公都会觉得棘手的情况下,竟然不断有物资从各种或明或暗的渠道涌入武威城,照杨长生换了装束在城中闲逛所见,有相当一部分都是平日里奇货可居的稀罕物件,古玩字画、名贵玉器,要价都不算离谱且每况愈下,只是很少有人上前问津。
杨长生咂摸出些味道来,觉得这是豪门大户开始拿出珍藏换真金白银,面对此等百年难逢的机遇有人欢喜有人愁,巡抚大人反正是很高兴,暗地里派府上家丁趁机受够了不少好东西,而且没有支出多少银子,是拿一顶顶大周的官帽换来的。
一顶七品帽子,能换白银万两,这买卖做得硬是让杨长生都叹为观止。
也是由此受了启发,杨长生想到一个人,既然自己孤立无援难以成事,为何不去寻求司天监那位年轻观星楼主的相助?要知道,陈无双做生意的本事似乎是与生俱来的,并且据江湖传闻,他至今都没有亏过本。
就在杨长生琢磨怎么才能跟陈无双取得联系的时候,他在武威城一处豆腐花摊子遇到了一个年少老成的读书人,自称叫做周叙,祖籍中州,曾在京都城国子监念过几年书,武夫出身的杨将军虽说称量不出他到底有多少学问,但此人的谈吐尤为不凡。
萍水相逢,同在一张矮桌上吃了碗豆腐花的交情,还是杨长生掏铜板结了账。
周叙吃相不难看,但速度极快,一碗豆腐花三五口就下了肚,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第一句话就引起了杨长生的兴趣,“将军何必烦恼,岂不闻诗家有言,莫愁前路无知己?”
杨长生皱了皱眉,抬眼盯着面前衣裳很旧的读书人,问道:“你认得我?”
周叙轻声一笑,念出那后半句诗文,“天下谁人不识君?”
正四品的靖远将军微微苦笑,要说是天下谁人不知拨云营的话倒还合理,别说天下,这座武威城里显然就没人拿着他孤身而来的杨长生当回事,“相逢是缘分,兄台这一碗豆腐花,我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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