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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清军进攻了几次之后,立刻转化了模式,他们开始炮击城头。光复会则采用了在城下待着,在城头放置少量兵力。一旦清军部队攻到城外射程内,清军的大炮就停止射击。光复会的部队赶紧上到城头御敌。清军数量不如光复会,加上光复会战术合理,清军打不下来杭州,双方干脆就陷入了一场对视战争。
不过随着北洋新军南下,慈禧也严令上海清军进攻杭州,清军增兵两千,战斗这才激烈了点。光复会武器弹药本来就不多,前期的防御战中消耗极大,面对清军的进攻,每支枪分不到十发子弹。虽然攻城战毫无起色,可是清军有效的封锁了杭州。光复会得不到粮食和武器弹药的补给,城内的局面岌岌可危。
此时站出来的是秋瑾,秋瑾当众处决了十几名逃兵,而且亲自接掌了指挥。所有子弹统一管理,不到关键时刻决不开枪。清军还是那个熊样,除了放炮之外,并无进展。每次进攻都不坚决。即便如此,光复会为了制造足够的放枪声势,弹药依旧不停消耗。直到秋瑾终于想起了人民党用铁桶里头放鞭炮的方式制造“枪声”,总算是让子弹利用率得到了极大的提高。
慈禧死后,清军撤退。整个杭州城中,光复军子弹总数剩下不到三千发。如果清军真的来一次猛攻,光复军很快就得用大刀长矛与清军作战了。
秋瑾走到陶成章身边,这些天她没日没夜的带着新组建的敢死队巡逻,战时要参与战斗。秋瑾整个人消瘦了很多。曾经丰润的肤色现在给人一种枯萎的感觉,鬓边也出现了好多白发,三十多岁的秋瑾现在起来足足老了十岁。
“陶公,向人民党求援吧。”秋瑾的嗓子早就沙哑了很久,此时的声音听起来如同砂纸般粗糙。
“派谁去?”陶成章有点呆滞的问道。这个曾经精力充沛,热情洋溢的革命领袖也没有了以往的模样。他的生气已经被每天的战斗与困苦抽掉了一大半,剩下的部分仅仅能够维持住正常说话巡逻而已。
秋瑾了一眼城内的光复会战士,长期的围城战将这些人折磨的形容枯槁,行动迟缓。秋瑾对此很是不解,人民党经历的战斗其实更多,其血腥残酷的程度根本不是光复会可以比拟的,但是为什么人民党的身上根本不到这些东西。从陈克到下头的官兵,每个人都着精神专注,活力四射。
“我们和他们差在什么地方?”秋瑾默默的想。这些天,其实有不少人在私下骂徐锡麟躲在安全的安徽不回来,就让杭州城内的光复会兄弟送死。秋瑾每次听到这话,都是一顿痛骂。
徐锡麟他们已经在南京城下尽了力,抛下了徐锡麟等人逃回杭州的光复会成员没有任何资格说三道四。没有徐锡麟等人断后,光复会被江南新军衔尾追杀,只怕全军覆没也不是不可能。人民党也是经过残酷的战斗才挡住了清军,伤员们奋战之后逃的性命,却还要遭受这种诽谤。秋瑾的不满可想而知。实际上秋瑾甚至希望徐锡麟不要贸然回来,如果杭州不幸陷落,徐锡麟那些精锐部队就是光复会最后的人脉。
“陶公,若是没人的话,我现在就去。”秋瑾请命道。
“不可。璇卿,你现在一走,只怕这城里头立刻就能散了。”陶成章似呆滞,实际上依旧能够有效的判断局面。
“陶公,大家现在一个个怨气满腹,派他们去天知道同志们会说出什么来。”秋瑾也有着足够的思考能力。
陶成章扫了一眼到处歪倒的光复会成员,清军撤退本事该高兴的好事。可这些人身上却只有劫后余生的样子,有些人稍带胆怯的扶着城墙眺望,有些人干脆就捂着脸喜极而泣。竟然全无守城战胜利后的那种兴奋昂扬。
“璇卿,你留下来整顿部队。我去求援。”陶成章疲惫的说道。
“陶公!”秋瑾万万没想到陶成章居然这么选择。
“璇卿不必推辞,这些日子以来,能领着大家坚持的也只有你。我除了和其他同志一样死扛,却办不成什么事。杭州城交给你我放心。这次去见陈克,我亲自去。我既然是光复会的首领,破着跪死在陈克那里,我也一定要求回援助来。”陶成章的口气极为平淡,仿佛说的跟去郊游般。
“陶公,还是你留在杭州吧。这里头除了你,还有谁能够联络各地光复会的同志。”秋瑾还是反对陶成章离开。
“哈哈,”陶成章听了这话神经质的笑起来,“联络各地光复会的同志?这围城战几个月了,咱们派出去联络的人有谁带人回来过?倒是绍兴的同志来了,可绍兴本来就被咱们给带空了,来的那么几十个人有什么用?现在能靠得住的,只有在安徽的同志,我听说伯荪让同志们跟着人民党一起在安徽搞革命,认认真真的学习。想来他们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咱们这么继续干,肯定是不成的。光复会一定要学习人民党的法子。”
秋瑾对这话倒是赞成的,她也不再阻拦,反而尽量爽朗的笑道:“那陶公就不用担心我这里,只要我还在,就一定能够守住这杭州城。你不要着急,办成事后再回来。枪支弹药,各种援助,能要多少就要多少。不要对文青客气。”
陶成章动身前往安徽的时候,人民党中央委员会也达成了协议。调集大别山区第二批入伍的一万五千人部队到凤台县。与留守的五千人部队组成06师。整编训练完毕的04师与05师,以救灾的名义进军武汉。90年7到月,湖北夏间“淫潦为灾”,“武汉三属湖乡颗粒无收,城内居民多处积水之中”,灾区遍及29州县,黄冈、麻城、黄安、潜江、黄陂等重灾地区,“大半均成泽国,淹毙人口无算,灾黎遍野”,由于连续五年遭灾,百姓困苦不堪言状。
慈禧未死前,人民党部队要与北洋对峙,根本无力动弹。慈禧一死,人民党中央经过讨论后批准了进军湖北的计划。这次出兵的目的是要夺取湖北长江以北的全部地区。特别是汉阳的钢铁厂以及相关军事工业,人民党志在必得。为了达成这个目标,人民党的精锐部队倾巢而出,在总政委何足道带领下前往湖北“救灾”。
留在根据地的部队是纸面上即将编成的06师,师长由蒲观水担任,政委则是表现突出的熊明杨。为了稳定军心,陈克亲自统帅这支部队与北洋对抗。有陈克坐镇,仿佛给了同志们五个师的信心。原本反对主力进入湖北的同志,也暂时妥协了。
不仅安徽根据地在动,军委副主席华雄茂与一部分军委和参谋部同志前往山东根据地。北洋四镇在外部作战,北京兵力空虚。经过一年的建设,逐渐稳定的山东根据地已经有对外战斗的能力。
陈克要求山东部队在这个时期,对满清的北京城进行猛烈骚扰,制造混乱。让袁世凯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北京。以减轻根据地可能受到的威胁。
经过三年的革命经历,从个人开始,在无数锤炼中成长起来的这支革命党,第一次大规模的分散作战。陈克虽然没有说出口,但是心中有着极大的惶恐。如果是他自己面对复杂的局面和危险的时候,他或许眉毛都也不会抖一下。可是这些干部战士都是陈克辛辛苦苦带出来的,陈克曾经用尽自己所有能力保护他们。而这种保护现在已经到了尽头,他们必须独挡一面了。
无论怎么用“这是必然的历程”来说服自己,陈克都不能释怀。首先出发的是华雄茂,他们部队虽然不多,却都是人民党这几年积累起来的指挥体系中的精英。陈克握着华雄茂的手,怎么都不想放开。
华雄茂露出了刚毅的笑容,“文青,放心吧。我绝对和山东的同志好好配合,把河北与北京闹个天翻地覆。”
“正岚!”陈克对这个始终跟随在自己身边的战友想说些什么,可说保重也好,说小心也好,总感觉不对。其实陈克想说的是,“千万别死。”但是这话怎么想怎么晦气。陈克最终放开了华雄茂的手。
“正岚,好好工作。”这是陈克觉得自己唯一能够顺畅说出的话来。
华雄茂没想到陈克最后憋出这么一句话,他的神色瞬间就郑重起来,认认真真的向陈克敬了个礼,华雄茂答道:“我一定会多听多学,不会给山东的同志添麻烦。”
陈克也神色严肃的认真回礼,两人再次握手,却都没有说话。放开陈克的手,华雄茂与其他兴高采烈的同志们向着码头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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