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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髯刀客当即冷笑出声“你口中的事情,该不会就是那一整套册评吧?怎么?心心念念惦记着还不够?还得寸步不离地跟着?一把老骨头来回折腾,也不怕折腾散架子。”
瑰流点头如小鸡啄米“对啊对啊,羊肠小道雪厚难行,前辈还是歇歇吧。”
“休想!”老人的目光突然变得冷冽,死死盯住瑰流,冷哼道“你说实话,是不是夸下海口后想要跑路?我告诉你,这趟绿带城我跟定了!在我没拿到册评前,你休想甩掉我这个糟老头子!”
瑰流轻轻叹气,“前辈,人与人最基本的信任都没有?”
老人神气豪横,装作假寐模样,不作理睬。
瑰流万般无奈,只好从怀里掏出一枚金锭,将老人的手一点一点掰开,然后将金锭塞给他。
“老前辈,这枚锭子您先收着,我去去就回,真的,绝对不骗您。”
老人睁开眼,斜视着看了一眼手中熠熠闪光的金子,掂量掂量分量,一切无误后,这才仿佛深思熟虑的嗯一声,语气就像是一个长辈,对晚辈嘱咐告诫道“早去早回,听见没有?可别被哪个美娇娘给骗了,要是被做成人肉包子,连个坟都没有,你爹你娘都没地方哭去。”
瑰流无可奈何,“前辈,分别在即,你就不能说些好话?”
老人不耐烦摆摆手,“滚滚!”
“得嘞。”瑰流闻言,如遇大赦,生怕老人下一秒来个反悔,身形轻掠出去,眨眼间就消失不见了。
镖队继续行走,很快就遇到两个刚好从山上走下来的人。其中一人身穿道袍,头戴莲花冠,显然是个道人。另一人斜挎长剑,腰悬琅玉,气质温润不凡,倒是有些翩翩公子的美韵。
大髯刀客一眼就看见道人踏雪无痕,顿时心生戒备,目光谨慎盯着逐渐靠近的这两人。
“这位道友,敢问前方是何处?”头戴莲花冠笑着看向大髯刀客。
“前面是绿带城,再往前是青钱城。”大髯刀客沉声道。
“多谢。”
挎剑之人道谢一声,和莲花冠道人转身离开,轻轻踏出一步,竟是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大髯刀客眼神深邃,似是若有所思。
突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拍。
“喂,老小子,你说这绿带城是不是有什么活动啊?怎么都往那边去。”
大髯刀客不言不语,缓缓抬起头,望向绿带城的方向,忽然皱了皱眉。
那里的天空,竟是一片漆黑墨色,黑云低垂滚滚,仿佛是山雨欲来。
除此之外,无垠广袤的天空皆是一碧万顷,湛蓝澄澈。
行走江湖数十载,凭借惊人的眼力和丰厚的经验,他一眼就辨认出那滚滚低垂的黑云,不是别的,正是滔滔压降而下的煞气。
也就是说,整座绿带城,都笼罩在煞气云海下。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整座绿带城万户百姓的性命,已经到了生死攸关的阶段!如果没人能够出手阻拦那片煞气云海,整座绿带城,顷刻之间就会被霸道煞气腐蚀的一干二净。
京畿之地,天子脚下,怎么可能出现这种凶象?
大髯刀客下意识看向京城方向,面露担忧。
无论这是天灾还是,但有一点不可否认,如此惊天异象,哪怕去再多的人,都只能是去送死。除非有一个真真正正的大宗师,位列天下前几的那种,只有这种人出手,才有可能让其避免生灵涂炭。
昔年压的一整座江湖都抬不起头的魔头,如今母仪天下地位尊贵的皇后娘娘。坐镇靖王朝北方之人,唯有她,才有出手相救的资格。
而至于先前问路而去的那名挎剑之人,以及那位踏雪无痕的道人,即便能一步千里,但他依旧不认为他们有这种资格。
若是真有资格,除非这二人皆位列天下前十。只不过一座小小城,能同时聚集三位天下前十之人,可能性几乎为零。
大髯刀客收敛飘远的思绪,悄悄瞄了一眼身侧的老人。
如果这个白发年轻人真的是因此而去,以他仅有的三品实力,还有一身严重伤势,极有可能是回不来了。
所以他给出这枚金锭,或许是让老头子自己去买册评。也就是说这枚金锭,是他最后的绝赠。
而这边,老人用手指轻敲金锭,发出清脆悦耳的响声。
大髯刀客没来由感到一股悲怆凄凉,这分明是敲丧钟送行啊。
知其不可奈何而义无反顾,这是何等壮阔动魄的情怀和胸襟。
身死而道义长存。
而不像自己,苟且偷安,选择一份镖师职务一做就是浑浑噩噩的十余年。
大髯刀客闭上眼,缓缓长出一口气,脑海里逐渐浮现昔年游历江湖的峥嵘岁月。
也曾年少春衫薄,也曾入朱门,也曾醉酒当歌,也曾为美人挽发插簪。
也曾衣衫褴褛,也曾睡过雪地,也曾饮血充饥,也曾走投无路,为虎作伥。
“我敬你酒,如果你能活着回来。”
大髯刀客轻轻道,对那个早已远去的白发年轻人。
刹那间,这方小天地,风雪席卷,到处弥漫着凌厉的武人之气。
一道道武运气息,仿佛天上之水奔走而落。
压抑许久的境界,曾是一道不可逾越的天堑,此刻竟是有了松动的迹象。
武人之气疯狂流泻,大雪飞扬,枯树纷纷折断。
最后,大髯刀客缓缓睁开眼,长吐一口气,仿佛将数十年的压抑和郁闷一吐而尽。
他仰头望天,声音不大,
“我入品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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