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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半夜,凉风习习,竹叶沙沙,柴绍在床榻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于是,轻轻地起身,给身边的妻子盖好被衾,自己系上披风,轻掩房门,来到院中,在月下低头踱步,思虑重重——梁师都进入延州地界已经四、五天了,虽然在城外的野猪岭与段德操形成了对峙,但兵锋未交,胜负未见,何况梁师都倾巢而出,重甲骑兵就有五千之众,恩师段德操此番面临的是劲敌啊!
想到这里,柴绍不禁抬起头来,望着半空中云线挑起的一轮弯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夫君,怎么睡不着吗?还在想着延州战事呢!”不知何时,妻子李三娘已经来到自己身边了,手上还拿了一件薄袍,柴绍回头正要回答时,李三娘笑着说道“已经入秋了,晚上凉,来,把披风解下,换上薄袍吧。”
柴绍穿好妻子递过来的薄袍,拉着妻子的手,看着她的眼睛,问道“娘子,你说恩师能够抵挡住梁贼的进攻吗?”
李三娘咯咯笑道“你不是说段老将军熟稔边塞物情,是梁师都的克星吗?怎么突然间,这么不自信了?”
“哎,形势复杂,不容不虑啊,”柴绍叹息一声,摇了摇头,然后将前日在朝堂上与李元吉的争论讲了出来……末了,说道“若恩师抵挡不住梁贼的进攻,我柴绍举荐不当就不提了,关键是牵涉到秦王用人不明,事情就麻烦了,对于秦王今后在军中的威望有害无益,况且,朝中有人似乎对秦王……”说到这里,柴绍突然觉得讲得太多了,便就此打住,抬头望了望穿云而过的月亮,不再言语。
李三娘伸出手去,用掌心轻轻抚着丈夫的下颌,笑道“夫君,你不要想那么多了,我相信,段老将军可以挡住敌人进攻的,只是他患病多年,我担心军务繁重,他的身体是否吃得消啊!另外,嗯…”李三娘顿了一下,放下手来同柴绍握紧,说道,“二弟智勇双全,难免遭人嫉妒,你在朝中要多多周旋啊,‘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大唐的昌盛需要你们同心同德啊!”
“我知道,娘子放心吧,”柴绍点点头,把妻子拥入怀里……
三日之后,近午时分,艳阳当空,风和日丽。
李三娘正在书楼中专心致志地研读《吴子》,只见柴绍手舞足蹈地冲了进来,兴高采烈地高呼道“捷报!捷报!”
李三娘笑了笑,站起身来迎上去,问道“延州获胜了?”
“正是,大快人心呐!”柴绍坐下来,满头满脸都是汗珠。
李三娘掏出袖中白绢,一边擦掉丈夫头上的汗水,一边吩咐凤鸢倒凉茶上来。
柴绍接过茶碗只轻啜了一口,便拉着妻子的手,让她坐到自己面前,然后满面红光地说道“今早,延州副帅梁礼受恩师派遣回报朝廷,前日在野猪岭我军反击梁师都,大获全胜,全歼其重甲骑兵,逐北二百里,敌人枕尸相藉!”
“好哇,”李三娘喜形于色,赞道,“段老将军用兵如神!”
“正是!”柴绍眉飞色舞地继续说道,“听梁礼奏报,恩师自忖兵少,不睬梁贼的数番挑战,按甲以挫其锐。等到梁部稍稍懈怠时,恩师遣梁礼率众出击,酣战两个时辰,双方筋疲力尽之际,恩师则亲率锐骑奄至其后,多张旗帜,出其不意,纵击梁军,转眼之间,敌人土崩瓦解!真是令人畅快啊,对了…”柴绍扭头对凤鸢说道,“去准备一桌好菜,今晚我与三娘要开怀畅饮!”
李三娘点点头,笑靥绽放,对凤鸢说道“去把那坛三十年的窖酒拿出来。”
“好咧,”凤鸢满面笑容地答应着,轻快地走出门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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