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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已至,在当下这个年代,一直有冬至大于年的说法,这个年头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洋节日,除了上元,清明和中秋等节日之外,民间百姓最重视的就是四时八节,在这个其中,冬至乃是最重要的一环。
汴京虽然比北方要温暖一些,但现在这个年头,并没有什么暖气羽绒服之类的,冬至最重要的,不是因为它是四时八节最后一个节气,而是从这天起,便要进入数九寒天。
今天虽然刚到冬至,但也已经冷的叫人受不了,虽然不至于就藏在家里不出来,但今天这个节日,大部分老百姓还是全家在一起吃个年糕什么的,大小也算过节了,除了码头上一些苦哈哈,为了给家人挣点嚼活,趁现在离年根还有一些日子,说不定能多挣几文钱,过年的时候给老娘买个包头,给媳妇娃能扯几块布做新衣裳,真到了腊月,除了生活必须品,其余商船的数量都会锐减,在挣钱就没现在这么容易了。
“孟英,你看看汴京的百姓,无论是朝堂上有什么变动,只要天下太平,人在勤快一些,总是能找到活路的。”
海文仁指着码头上熙熙攘攘的苦力,大冷天的一个个背着沉重的货物,竟然也还热的只穿个短衣,日子虽然清贫,但总算有个奔头,只要家里不发生什么大变故,过年的时候,说不定还能吃顿饺子。
虽然被贬离京,但海文仁脸上一点失落的表情都没有,除了眼神中留露出来的一丝忧虑,谁又能知道,这是一个从二品御史大夫被贬为五品观察使的朝堂重臣。
海文仁之前以御史大夫之职坐镇御史台,虽然没有相公的品级高,但御史台地位特殊,说句不好听的,韩章韩大相公都有给几分颜面,笑话了,和后世纪检委一把手同样职权的御史大夫,又有哪个官员不巴结。
比起海文仁兄长海文礼那个清贵的翰林院承旨,实际上海文仁这个御史大夫才是盛长槐最大的靠山,也是对盛长槐帮助最大的一个人,要不然,之前和顾廷烨当街争斗的事情,不知道会有多少言官御吏弹劾,这自然是海文仁私下里压了下去的缘故。
当然,这也是因为盛长槐时候给受损失的商户补偿了好几倍的银子有关,不仅没有产生民怨,估计好些商户巴不得盛长槐一天来这么一遭,可比他们做生意赚多了。
前些天太后首先发难,暴露出大理寺寺卿这个暗子,夺回了不少之前被官家以各种名义慢慢搀食的岗位,其实在这件事之内,海文仁并没有推波助澜,而是保持公正的态度,不偏不倚,但是架不住官家之前拉拢的官员良莠不齐,大部分屁股都不干净,因此在这一次争斗中吃了大亏。
太后既然出手了,官家自然要见招拆招,对此次事件中起了大作用的御史台,自然视为眼中钉,肉中刺,更何况,即便没有这样的事情,官家也要把这个重要的岗位给把持在自己人手里。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词,更何况还有韩章韩大相公鞍前马后的给官家出力,在逆王桉愈演愈烈的同时,弹劾海文礼的奏章就几乎堆满了官家的桉几。
海文礼自然是没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但是人言可畏,再加上海文礼在这个职位上确实得罪了不少人,弹劾他的不仅有韩大相公授意的,甚至不少勋贵和宗室也对他颇有微词。
“海师兄,韩师兄让我给您带句话,这次是他对不住您,本来是想亲自送您出京的,但又怕见了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韩驸马暗中掌管皇城司,这次太后能够占了上风,自然要归功于韩驸马,大理寺寺卿不过起了个头,要论掌握官员隐私的部门,那自然是皇城司里面的黑材料最多了,作为福康公主的夫婿,自然只能是太后的人,毕竟对于先帝是否被称为皇考一事,除了太后之外,最在意的肯定是先帝的女儿和女婿了。
“哈哈哈,韩兄还些年一点变化都没有,做事果断,敢作敢当,就是这脸皮薄了一些,多大点事啊,我早就想到这一天了,我能理解他的立场和身份,只不过这一次,他做的差了。”
说道这里,海文仁叹了一口气,盛长槐倒也知道他的意思,不同于韩驸马没有任何原则的站在太后一方,海家兄弟虽然也不满官家迟迟没有亲口确认官家为皇考之事,但更不愿意看到的就是朝廷动荡,这也是海文仁之前能坐稳御史台的缘故。
“水至清则无鱼,官家之前是有些任人唯亲,但提拔的这些人,最起码是能做事的,逆王谋反一事,牵连甚广,这些人虽有品性瑕疵,见风使舵,也不是什么大事,朝中至少有人可用,日后。。哎。。。算了,,,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不说了。”
之前韩驸马语焉不详,海文仁又是这样,盛长槐自然是有些想不明白,这两位对自己亲近的长辈,到底在打什么哑谜,但海文仁不说,只能憋在肚子里面,再次拱手给海文仁道别。
“师兄,西北虽然苦寒,但民风淳朴,我已经拜托岳丈大人给西北将门去信,我结义兄长全旭,他们家是西北名门,有什么事情,师兄可直接去找全家叔父商议,还有,张前辈托我给您带句话,您要是有空,可去关中书院一绪。”
海文仁看盛长槐如同一个妇人一般絮絮叨叨,脸上漏出了一丝欣慰,他之前各种维护提携盛长槐,从来没想到过要什么回报,只是把他当做自家后辈看待,但是盛长槐能给他做这么多,也不枉费之前自己对他多年的照顾。
“哈哈,你以为我是你文礼师兄,一辈子都熬在了翰林院,放心吧,你家师兄之前也是做过知州的,将门就算了,文武不宜深交,你家师兄在西北文坛,可比你人脉深厚,你不用操什么心,不过还是要谢谢你,这张山长的名声是越来越大了,我正愁没人引荐呢。”
盛长槐脸色一囧,他倒是忘记了,海文礼的父亲,当年可是收了好几个西北门生,张载当年待的那个横渠书院,创建者里面可是有一个海文礼父亲的关门弟子,海文礼最后这一句,分明是故意的笑话他多事。
果然,海文礼看盛长槐的样子,心中突然开朗了许多,哈哈大笑了一句,突然在不远处发现了一个人,先是一愣,然后又漏出微笑的表情,使劲招了招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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