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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刘益守轻叹一声道。
“祖宅那边,有不少郑氏囤积的粮草,我已经跟家中族老说好了,这些主公都可以拿走,动作利索一点就行。目前荥阳城元子攸的兵马还不多,费穆也还在虎牢关没来,事不宜迟。”
郑述祖低声说道。
可以想象,荥阳郑氏此番势必与元子攸有一番利益输出,又不想放弃之前投资了刘益守,于是想现在关键时刻卖个好,以便将来刘益守若是缓过劲来,还可以好好说话。
世家大族就是这样,你永远都不能将生死攸关的后背交给他们。这些人可以锦上添花,但指望他们雪中送炭,一百年未必能等到一次。
“现在荥阳城谁说话?”
“是杨昱,他其实也并不想为难主公,要不然这次主公留在城内的那些人就回不来了。只要主公不入荥阳,他断然没有翻脸的必要。”
杨昱是个文人,也是世家的人(弘农杨氏),是用来平衡费穆的,自然不会拿手里有兵马的刘益守难堪。当然,世家的文人,就是知道兵势,那也有限,指望他逼退梁国的进攻,纯属想太多。
其实元子攸大概是希望费穆跟元颢两人血拼,最后自己捡漏。他对这种套路已经很熟悉了,而且十分沉迷于玩弄权术。
刘益守心中感慨,元子攸和尔朱荣,这二人真是,一个都不消停的。
“这样,事不宜迟你现在就直接回郑氏祖宅,我明日与独孤信等人商谈好后,合兵一处,兵势更壮。估计杨昱也不敢撩拨我们。然后我们会路经郑氏祖宅,把粮草运走,到时候你跟我们一起上路吧。”
“也只能如此了。”
郑述祖轻叹一声,他也在荥阳布局良久,没想到真就是抵不过元子攸一番折腾。
当郑述祖离开以后不久,刘益守才跟于谨商议此事,二人皆是感慨人算不如天算,好不容易等来了独孤信那边的善意回应,没想到就被元子攸给了当头一棒。
“高氏兄弟行事乖张,看来他们也是有所凭借。联系起元子攸现在的做法,似乎高氏袭击尔朱荣,也可以理解了。”
现在谜底全部揭晓,此番河北大战,得利最大的人,不是辛苦千里奔袭的尔朱荣,更不是从大佬到死人的葛荣,自然也不是一路当咸鱼的刘益守。
而是那个在洛阳城当乌龟的元子攸。
纸面上看,元子攸似乎有了跟尔朱荣叫板的本钱,当然,只是纸面上看。刘益守觉得,如果尔朱荣再次南下,元子攸新招募的那些烂番薯臭鸟蛋,应该是挡不住晋阳那边的虎狼之师。
大概,元子攸又有了一种“我一切尽在掌握”的幻觉吧。
其实这事早有先兆。洛阳周边原本并不是没有军队,甚至可以说兵力雄厚!只是因为胡太后胡搞乱搞,弄得人心丧乱。
用一句简单的话概括,就是元子攸现在,不过是把因为尔朱荣到来而四散奔逃的洛阳本地丘八,重新集结在一起而已。这样的军队能有多少战斗力,其实是很值得怀疑的。
“今晚,你可得好好惩罚一下元莒犁才是了。她这个弟弟太能搞事情了。”
于谨苦笑道。
“没用的。”刘益守摇摇头,没有多说什么。
“看明天独孤信他们说什么吧。”
……
第二天,刘益守和于谨在城外新设立的军帐内见到了独孤信和赵贵二人,双方相谈甚欢,对于刘益守拿出的那些章程,因为非常合理而且兼顾了双方的自主性。
因此几乎没有什么大改动,就以文书的形式固定下来。
比如说,两军之间,互相指派“监军”,不干涉军队日常运作,只向各自的主将汇报。
比如说,建立一个“军事委员会”,两军不得单独行动,任何行动都需要得到军事委员会的批准。委员长由刘益守亲自担任,下设理事四名,分别为于谨,独孤信,赵贵,宇文泰。
没错,自从葛荣败亡,宇文洛生被俘不知生死以后,宇文泰就投靠了刘益守。当然,现在麾下是有些葛荣军的俘虏,只可惜跟他毫无老乡之情。人际关系网根本用不上。
刘益守也没有让他专门领兵作战,而是负责训练整编战俘。既然是人才,那就要拿来用,在使用的过程中观察。所以这次刘益守给了宇文泰一定的军事决策权。
却不给他独领一军作战的权力,等同于加强版的参谋。
两军规定使用同一军法,并由两边共组纠察,无论是谁被抓到,都是同一准绳问罪。纠察之人由崔暹领头,除了个别地点外,纠察可以在两军大营内随意巡视。至于军法要怎么约定,刘益守只给出了大体原则,细则可以两军合并后再慢慢商议讨论。
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军事委员会同样决定战斗部署和战利品分配,也是采用同样的标准,而且并不是以斩首作为记功准绳。
林林总总的条例,看得独孤信和赵贵等人头大。不过总体来说,这份协议他们还是很满意的。
一日之后,刘益守和于谨等人,带着大部队浩浩荡荡的出城,与独孤信等人的队伍合兵一处,一同向黄河岸边进发。
四人一同领兵而行,相谈甚欢,就好像这一路不是去“逃难”,而是去旅游一样。
大队人马来到黄河岸边的渡口,遥望对岸的官渡港,只见那边旌旗猎猎,似乎有不少兵马,列阵以待。
刘益守面色微变,翻身下马,走到渡口跟前,对负责打前站的源士康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前几天你跟我说黄河渡口准备就绪,怎么今日这种状况?”
“主公,对岸刚才派人过来传话说……”
源士康欲言又止,发现刘益守在爆发边缘,这才硬着头皮道:“他们说,河北的人马,很有可能里面有葛荣的余党,所以要等他们派人到我们军中清查完毕后,才能放行。”
这种无理的态度,实际上等于明摆着说:你们这些河北的大军,都滚远点,过河想都别想。
“我明白了。”
刘益守微微点头,转身回到军中。(本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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